006 既定的命運
待錦祁終於安撫好受傷的小丫頭后,便拉著她,一齊在老頭屍面前坐下,開始聽老頭將他活著時生平所經歷或是見過的一些奇人趣事。
錦祁細心,在小丫頭坐下前還不忘替她掃乾淨那地面,而對於自己,則是隨意至極。
自從那年開始,每每月底,錦祁來赴老頭的「月底之約」,老頭便會告訴他許許多多自己的所見所謂,而且形形色色,真實又不失離奇,這無形中也為錦祁長了許多見識。
今天老頭講的,是關於七百多年前皇甫王朝的第一琴師——琴兮的悲劇故事。
不止是錦祁,連淺白也是聽得津津有味。那與原本哭紅了的小鼻頭,還依舊有著粉紅色澤,小嘴微微張著,一雙大眼直盯著老頭的屍體,聽得忘我。
老頭講到那琴兮如何如何.厲害,琴聲如何如何迷人,然後又是如何被召入宮彈奏一曲子,卻因為這一曲子得了一夜寵幸,接過落得過魂歸毒藥的凄慘下場。
「老爺爺老爺爺,什麼是寵幸?」小丫.頭實在太好收買,一個故事,就讓她忘了眼前這個人可是個活死人,也忘了眼前這個人剛才是如何惡劣地嚇她的。
老頭一頓,第一次有些吞吐,似.乎在猶豫著要怎麼回答才不會把這棵小苗苗給揠彎了。
小丫頭又扯扯身邊的人的袖子,仰起小臉,天真又.認真地問,「哥哥,什麼是寵幸啊?」
身邊已經十三歲的大男孩臉上不由一紅,微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然後又捏捏小丫頭的臉,「淺白現在莫需要知道這麼多,再過個十幾年,你自會知道的。」
「哇哈哈哈……就是,丫頭你先好好聽故事,接下來才.可怕呢……」
聽老頭這樣說,.小丫頭不1ou痕迹微微將屁股一挪,又kao近了段錦祁一些。
錦祁自是有現她這一小動作,倒也不點破,只是在心中偷笑了一聲。
「且說這琴兮自殺了……弔死在那金碧輝煌的宮閣里……嘖嘖嘖,那是一個駭人啊……她死也就罷了,還對那時的皇後下了一個極為狠毒的詛咒。」
「什、什麼詛咒?」小丫頭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她要這公孫氏的後代為族長的女子,都活不過27歲……但凡和這公孫家受了詛咒的那女子有了血緣的女子,就是其女兒,也將承襲這個詛咒,世世代代,永遠這樣循環報應下去……哎……」
宮淺白聽著,只覺得十分新鮮有趣。
她身邊坐著的段錦祁,卻是繃緊了身子和下頜,眸子中忽明忽暗,有幾分起伏的波瀾。
他認得這個故事。
打從老爺爺一開始說時,他就領悟過來。這個故事,他曾聽過。不是假的。
在他七歲那年,入了這個家不久之後,他從娘的口中,聽過一個與這故事極為相似的所謂真相。
那時他太小,不懂得其中的厲害關係。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年的那個懵懂無知的小男孩,他自然知道,這一個傳說背後的狠毒和帶來的禍害。
他的娘,正是那故事中公孫氏族的後代,正是那承襲了詛咒的人。
而此刻在他身邊這個軟軟小小的小丫頭,正是這承襲了詛咒之人的女兒。
宮淺白,也是個活不過27歲的人……
那時的錦祁不知道,公孫氏族有三女,他娘只是其中之一。如果公孫氏族的另外兩女也誕下了鳳胎,那麼這一詛咒,便不一定要讓淺白來承擔。
詛咒所咒的,是每一代公孫氏族的族長。
而淺白的命運,誰都不能知道和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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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出了山洞后,錦祁又背起淺白,走在那靜謐的後山小道上。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銀白的月光打下來,樹影婆娑,微風徐徐。淺白趴在錦祁的肩上,再次跌入夢鄉。紅唇微微開啟,一點點調皮地銀絲順著嘴角流瀉了下來,卻顯得姍姍可愛。
當錦祁背著妹妹走過斷崖上的繩索橋,回到家后,如他所預料的一般,青綰還沒有回來。
躡手躡腳打開了門,再三確定房內無人後,錦祁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放心地走了進去。他先將已經疲乏得入睡的淺白背進房中,放置於床榻上。錦祁彎腰替淺白拖了鞋襪衣衫,只餘一身單衣,再替她蓋好棉被。
那仔細認真的模樣,儼然是淺白的爹一般。
「爹……爹爹……爹爹,淺白好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子……」睡夢中,小丫頭模模糊糊地囈語著,眼角竟然滑下一滴晶瑩的淚水。
錦祁看見了,卻只能無奈地嘆氣。
即便是淺白不曾說過,但他也知道,這小丫頭的心裡,最大的願望,莫過是能見見自己的爹爹了……
而他們的爹爹,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錦祁坐上床榻,用支付替小丫頭抹去眼角的淚水,忽然俯下身子,輕輕在小丫頭的額頭上烙下一個吻。
「淺白乖,爹爹一定會回來看我們的。」這話,不知是說給誰聽,卻教房外的人心一緊。
青綰退開了幾步,雙手扭絞著。
是她疏忽了。的確是她疏忽了。
即便這些年來,她努力給淺白一切疼愛,總是讓淺白感染自己樂觀的情緒,喜歡逗她、耍她,但是,母親終究代替不了父親這兩個字。
她做的一切,只希望能稍稍沖淡淺白沒有父親的那種疼痛和難過,但是。真的代替不了。而小丫頭也甚少流1ou出對父親的渴望,便讓她自欺欺人地以為,淺白是不在乎的……
連錦祁都察覺的事情,她這個當母親的卻……
「滄,你快回來吧……六年之約……已經沒多少日子了……」房門外,青綰跌落在地板上,喃喃自語。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藍郁國,帶著面具的男子,意氣風,衣袍獵獵,唯有那1ou出的一雙眸子,幽深難測,彷佛嵌了倆黑瑪瑙般,灼灼閃爍。
他的手撫上自己另一隻手,那兒,有一道淺淺的牙印,雖已經淡化許多,卻依舊存在著。
男子不由薄唇緊抿,手中緊捏著一串鮮紅色的念珠,此刻亦是色澤艷麗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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