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最後的時刻
且說青綰也出去尋找淺白。
其實那日,她比錦祁、淺白回來得都早,卻現他們竟不在家中。遠遠的,她聽見他們的聲音,神使鬼差的,竟沒有1ou面,而是尋了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淺白嘰嘰喳喳說著什麼,似乎很興奮。青綰隱約從小丫頭嘴裡聽見類似於「活死人」「老爺爺」「秘史故事」之類的詞語。
青綰不笨。其實每次錦祁去探望那個老爺爺時,她都是知道的。只是覺得既然錦祁不想讓她察覺,那她便裝作不知,做個人情,讓雙方都好受些。可是此次,她萬萬想不到,錦祁竟然會帶著淺白去那個山洞。
當然,知女莫若母。不用想也猜得出來,一定是小丫頭硬要哥哥帶她去的。
這一次淺白無辜失蹤,青綰腦中的第一個想頭,就是她去了那山洞。
來到後山,走過那繩索橋,青.綰來到那山洞前。不知怎麼,她忽然心裡一慌,隱隱約約覺著有些不對勁。但想要找到女兒的慾念打敗了一切,她深吸一口氣,邁入了那個許久不曾再入的山洞中。
踩著枯萎的枝椏,山洞中很黑,光.線透過藤蔓,稀疏伶仃地灑落下來,造成一種忽明忽暗的搖曳和朦朧。腳踏在那些枯枝上,在安靜的山洞中顯得突兀而驚悚。
青綰小心翼翼行進著,數著步子。
風中,靜靜流動著看不見的氣.息。青綰眼角的絲,忽然輕輕躍起。只瞬間,再次垂落。
眼角凌厲一眯,在青綰反應過來,連忙迅閃開身.子。伴隨著她跳開的瞬間,迎面而來的是帶著巨大流息的內力,一股腦竄來,險些就打中了青綰。
「是何人!!!」這地方,根本不會有人進來!!!青綰的腦中第.一秒就躥入六年前她無意中來到此處時聽見有人與怪老頭對話。
莫非……便是那人?!
但很多事容不得青綰細想,一陣一陣無比強大.的掌風接連向她而來,她使出許久不曾用的輕功,靈巧閃著。每一次,都與那掌風擦身而過,既沒佔到對方便宜,也沒有吃到什麼虧。
若來人是六年前的那人……那……難道……是……?!!!
這次,掌風停了。.黑暗中,忽然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夜晚老鼠在偷吃東西,但又不像。
更像是……有什麼東西迅蠕動著向她聚攏?!!!
腳下忽然彷佛觸到什麼東西,青綰立刻提息,飛離平地,遠離那些不知名的東西。但山洞本不高,她無處可逃。
那些東西漸漸地聚攏了,又響起另一種奇怪的聲音。
撕拉——撕拉——撕拉——
有什麼東西,在那瞬間黏住了她的衣服,她的臉,她的。
就像是……就像是蠶在吐絲一般,用絲線限制住敵人的行動。
「是……是蠱蟲!!!」青綰似乎忽然想起什麼,朝著躲在暗處的那人冷聲道,「魚頭,果真是你!!!」
暗處,傳來幾不可聞的一聲冷哼。
青綰一咬牙,感覺身子底下的那些蠱蟲們吐出的絲越來越多,逐漸限制住她的行動。適時,暗處的那人又開始運氣提息,眼看著一股內力就要將她擊碎……
青綰左腳一旋,那把一直藏在鞋內的匕微微1ou了出來。左腳滑過一個圈,斬斷那些束縛,同時立刻側身,再次避開魚頭的攻擊。
然,在側身的瞬間,青綰的後頸處忽然一陣疼痛,瞬間便失了氣力。
暗處的人掠了出來,收回那隻一直潛伏著吊在青綰頸后的蠱蟲。
然暗處的人不知道,青綰雖重了那蠱蟲一咬,卻還有些微氣力。偽裝,只是為了誘敵。
用盡最後的力氣反手一剪,將匕往那人臉上的蒙面巾子擲去——
魚頭沒有料到青綰還有這一招,一時得意,沒閃躲得及——又或者,魚頭本就不想閃躲。
面巾掉落,1ou出了一張臉龐……
青綰的瞳孔睜大,臉上流1ou驚異,「竟然……是你……難怪了……難怪當時……」說罷,再也撐不住蠱蟲的麻醉,昏了過去。
「不錯。是我。公孫青綰。你做夢也想不到吧……我便是……琴兮的後人。」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不止是宮滄,就連錦祁和淺白都隱約覺得,不對勁。
此刻已是午夜,青綰居然還沒有回來。
「爹爹,娘從不曾如此晚歸的。要不要出去尋她?」錦祁坐不住了,率先說。
廳堂中,宮滄正襟危坐,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感覺。或者,是近鄉情怯吧,此刻,他竟然不曉得當見到青綰后,該如何面對。
他該怎麼告訴她……那個六年前就應要告訴她的秘密……
「哥哥……」淺白戳了戳錦祁的後背,一雙眼睛眨巴眨巴著問,「呃、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娘娘是不是出去找我的……」
「娘那麼大個人了……沒事的……」錦祁給予淺白安慰的一笑,但轉頭的瞬間,與宮滄對視時,兩人的神色皆是憂慮。
這時,門外響起了叩門聲。咚咚咚,一下一下,極有規律。
「一定是娘娘回來了!」小丫頭聽見那敲門聲,咧開嘴笑著,興奮著就想跑去開門。
「淺白,回來。」
「丫頭,回來。」一大一小,兩父子倒是極有默契,同時開口。
宮滄率先走了出去,讓兩個孩子在自己身後,他上前,打開了門。
——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不之客到訪了。
錦祁和淺白都傻愣愣地盯著那人瞧。錦祁開口問,「爹爹,這是何人?」
此人身高約莫有七尺余,黑披散,一身俠客行裝,背後背著一把長而鋒利的劍,而最讓人吃驚的是他的臉上有一道刀疤,從眉心為始,橫過鼻樑,延伸到整個臉盤甚至於脖子下方,格外猙獰。
「你來了。」宮滄像是早知此人會到來一般,不冷不熱道。
虞夜常微微頷,並不說話,也不進門,周身油然而散一種凌厲的味道,「宮夫人遇險了。我趕到時已經遲了,她已讓那個人抓走了。」
宮滄眉心一跳,下一秒,又恢復成一派平靜。只有虞夜常看見,那短暫瞬間,宮滄眼中的神情——從不曾在他眼中所看見的,暴戾之氣。
「我已盯了那人甚久,不想,今日還是疏忽了。宮大人,你知道的,那人想要什麼。」虞夜常說著,語氣中有著自責,但仍是不卑不亢。
宮滄的目光漸漸沉澱著,變作一種深邃黝漆的顏色。
一切,都應該有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