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chapter084 殺雞儆猴
下午，娛樂部開始了批量派發炒魷魚。
自季霆的前經紀人康姐開始，共有八個經紀人和十幾個相關的工作人員都被炒了魷魚，好在人雖多，卻沒有誰鬧的，一是事先已經知道情況不妙，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都在聯繫下家了；二是的確是他們違反了職業操守和公司的規章制度，他們就算鬧，也是沒有用的，那又何必白費力氣，弄得彼此臉上都不好看，甚至自絕後路呢？
娛樂部上下一時間都是噤若寒蟬，自十二樓到十七樓的空氣也變得緊張稀薄起來了似的，卻又忍不住幾個幾個的湊到一起，悄悄的感嘆言沐的雷霆手段。
言沐當然不知道這些，也沒那個精神事無巨細什麼都管到，她只要把命令傳達下去，後面如何執行如何善後，就不關她的事了。
她忙著批閱這些天她不在，積壓下來的文件和企劃案等。
溫秘書端著筆記本進來了，「言總，您看這個。」
言沐順著她的手指看向筆記本屏幕，就見上面是自己那天開《我是演員》發布會的照片，下面一溜說她『好帥』、『好攻』、『糟了，是心動的感覺』、『糟了，要變彎的節奏』、『簡直就是行走的霸道女總裁』的留言和點贊。
還有叫她『老公』，什麼『一人血書跪求老公開微博』的。
看得言沐是哭笑不得，與溫秘書道：「這些網友的關注點是不是太偏了，她們不該把注意力都放到我們的新節目上嗎？」
溫秘書笑道：「新節目畢竟今晚上才開播，到熱度和口碑流傳發酵需要一定的時間，她們的關注點當然只能放在節目以外，言總又實在漂亮，那天穿著職業套裝一臉嚴肅，氣場兩米八開發布會的樣子，別說網友了，連我都覺得差點兒要被掰彎了好嗎？」
言沐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溫秘書，你這麼嚴肅的一個人，忽然說你要被我掰彎了，我有點怕啊。」
溫秘書笑道：「這不是差點兒嗎，所以言總只管放心。言總要不趁現在的熱度，註冊微博？以後便能成為一個宣傳您自己和公司的平台了，圈內好些公司的總們，也都有註冊，我覺得您註冊一個也挺有必要的。」
言沐對這事兒不是很感興趣，但既然溫秘書說有必要，那註冊一個也沒什麼，於是點頭：「行吧，你教我怎麼弄吧。」
溫秘書便教起她怎麼註冊認證來，又給她選了照片上傳，還給充了V。
網友們立刻發現言沐開通了微博，簡直沸騰了，關注的粉絲數不停的上漲，在她發的第一條請大家今晚上記得收看《我是演員》的微博下的留言也是蹭蹭上漲。
溫秘書看得滿臉都是笑，「看吧言總，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宣稱平台嗎？」又替言沐關注了《我是演員》的官微，還關注了言氏旗下的一些藝人和今晚上《我是演員》的幾位嘉賓。
言沐半點不懂微博粉圈那一套，直接給溫秘書說：「那以後我的微博就交給你打理吧，你覺得什麼時候該發什麼，就發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提前給我說一聲就是。」
溫秘書應了，又挑了幾條網友的留言回復了，惹得其他網友都更熱烈的留言求翻牌后，才退出微博，與言沐說起正事來：「言總，言副總監您打算怎麼處理？她的情節可比康姐幾個更惡劣，不過她也夠會遮掩的，三四年了，事先我竟然一點風聲沒聽到過。」
言沐冷笑一聲，「我之前就覺得奇怪，看她穿的用的不是大牌的最新款就是限量款，憑她的收入怎麼可能？我大伯雖然能利用職務之便撈油水，也不像是捨得給她這樣花的，原來都是她暗中給人拉皮條掙的！等我晚上回去告訴過爺爺，明天再處理她吧。」
之前是她忙，言嬌也沒犯到她手裡過，現在既然她自己送上了門來，她也犯不著再客氣！
忙到下午五點，言沐準時下班回了家。
回家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言老太太，沒想到言連愷也在，正滿臉討好的陪言老太太說話，可惜言老太太一臉的冷淡。
還是看到言沐進來，她臉上才有了笑意，「沐沐回來了，上班一天累了吧？」
言沐笑道：「我不累，奶奶今天感覺好些了嗎？只能二十四小時都這樣躺著，您肯定身上都躺痛了，我給您揉揉吧。」
坐到言老太太床邊后，才淡淡叫了言連愷一聲「爸爸」，然後看也不看他，給言老太太揉起腿來。
言老太太便對言連愷說：「有沐沐陪著我，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等打發了言連愷，她才無聲的苦笑起來，她真的不想承認這麼個蠢貨居然真是她親生的，剛才還為這次老頭子沒打他，她也沒再數落他而沾沾自喜，殊不知當爸媽的連打罵自己的兒女都懶得了，只能說明已經對他失望透頂了，他有什麼可喜可慶幸的？
兩個女兒也都一副對他徹底死了心，只把「爸爸」當一個符號了的樣子，他難道一點都沒察覺到？他這輩子可就只有沐沐和襄襄兩個女兒，是打算將來臨死時，連個守著送終的人都沒有嗎！
吃晚飯時，言沐把下午娛樂部人事大變動的事簡單跟言老爺子說了下，「爺爺既然說了娛樂部由我全權做主，我相信我向您彙報還是不彙報，其實都沒有差別，可言嬌到底也姓言，所以怎麼處置她，還是要請爺爺示下。」
言老爺子下午就接到娛樂部人事大變動的消息了，當然是支持言沐的，年輕人就該有銳氣一些才對，何況他既然敢放權給她，自然做好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理建設，反正就算她捅破了天，也還有他給她撐著。
於是點頭道：「娛樂部現在你是第一負責人，當然可以做任何決策，至於言嬌，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言』字來，就降了她的職，讓她繼續待在娛樂部，以觀後效吧。」
言沐早猜到言老爺子不會真對言嬌下狠手了，他對言家的人向來都比較維護，點頭道：「那我就聽爺爺的，不開除她，只降職以觀後效吧。」
言老爺子「嗯」了一聲，趁機教她：「剛柔並濟、恩威並施才是治下之道，過些日子你找個什麼由頭，給底下人一個什麼福利吧，也算是安撫人心，讓剩下的人能更盡心的為公司服務。」
言沐答應了，等吃完飯，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便打開了電視機。
過了一會兒，《我是演員》第一期準時上演了，在電視上看到，比昨天看母帶時，感覺又不一樣，言沐不是自誇，這檔她靠著「未卜先知」做起來的新節目，真的比她前世看到的成片還要好得多！
言老爺子也慢慢的看住了，雖然他現在都還很不高興言沐非要堅持做遮擋節目的私心，也不得不承認，這檔節目真的非常好，一定能收視口碑雙豐收。
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嘆息，嘆息自己這輩子沒養個好兒子，干出了多少讓人生氣的事來，還弄得一個家亂糟糟的；還是該欣慰自己雖然沒有養個好兒子，但好在孫女是個可造之材，自己和言氏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看完節目后，言沐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卻一直到臨睡前，都沒接到過葉肅北的電話或是訊息，她心裡的滋味一時間難以言喻。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葉肅北都沒再聯繫過她，到底都在忙什麼呢？是真忙，還是故意不聯絡她的？她這是還沒答應他呢，就這樣不把她放心上了，她要是答應了……
想到這裡，言沐又忍不住唾棄起自己來，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人左右了心智？看來她還是太閑了，明天一定要真正忙起來，只要足夠忙，任何人任何事都立刻得拋到腦後去，葉肅北又算得了什麼！
言沐就這樣心情複雜又莫名煩躁的睡著了。
第二天她到公司后，先就問了溫秘書昨夜《我是演員》第一期的收視率網播量和話題度，「我要聽最真實的，才好根據實際情況，來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溫秘書點頭表示明白，「收視率是0。87，收視份額是3。15，雖然只在同時段的節目里排第六，但我們是首播，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網播量到剛才是兩千多萬，中規中矩，但彈幕和官微下的評價和口碑都還不錯，想必經過這一周的發酵，下一期收視和熱度肯定都會上一個台階。」
說著遞了張表格給言沐，「這是同期其他綜藝的首播情況，還有現在的收視口碑，這是同比，這是環比……」
言沐看著表格，仔細聽溫秘書解說完，才道：「跟XX衛視商量這幾天加大一下宣傳力度，幾個小視頻網站也多投放些片段，等第二期上映后再看情況……明天開始錄製第二期對嗎？記得到時候提醒我去現場看一看……《XX傳》的宣發會議是下午三點對嗎？好，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溫秘書應了「是」，轉身往外走，卻讓言沐叫住了：「等一下，你去告訴言嬌，她現在已經不是宣發組的副總監了，讓她中午之前，搬出副總監的辦公室，以後的工作也聽上級的安排。」
「好的言總。」溫秘書愣了一下，才答應了，心裡覺得言老爺子就算再照顧自家人，也不該把言嬌再留在娛樂部才是，不過這話也沒有她說的份兒。
溫秘書出去后，言沐並沒有馬上開始工作，如果她猜得沒錯，言嬌很快就要來找她了。
果然不到十分鐘，言嬌就在敲門后，笑得一臉勉強的進來了：「沐沐……言總，您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忽然之間，就降了我的職，我如果哪裡做得不好，您指出來，我一定改，希望您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昨晚她著急得一夜都沒睡著，但心裡到底抱了那麼幾分僥倖的希望，想著再怎麼說她也姓言，用自己人總比外人放心，也許言沐會放她一馬呢？可惜這麼快，她的希望就全部破滅了。
言沐雙手抱胸看著她，淡淡笑道：「言嬌，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又為什麼非要來我面前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明明言嬌是站著的，言沐是坐著的，言嬌卻生生被她看出了居高臨下的人是她，自己反倒需要仰視她的感覺來。
言嬌吸了一口氣，才繼續強笑著說：「言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於公來說，我進公司三年多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於私來說，我們是堂姐妹、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就算我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您難道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何況我自問這三年多以來一直都盡心儘力，並沒有任何違反公司規章制度，或者損害公司利益的地方……」
「言嬌，這話你如果換下你全身的限量款再來說，應該能多增加兩分可信度。」言沐打斷了言嬌，「本來我的意思，是想讓你離開言氏的，是爺爺說，你到底也姓言，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所以我才只降你的職，以觀後效，你如果還想得寸進尺，那我只好對不起，請你離開言氏了。好了，我很忙，你先出去吧。」
說完就低下頭，看起自己的文件來。
全身上下隨便一樣單品都好幾萬了，這還只是旁人看得見的，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誰知道她又是怎樣的揮霍無度？還要臉說她『沒有任何違反公司規章制度，或者損害公司利益的地方』！
言嬌一張臉白一陣青一陣的，拳頭攥得死緊，好不容易才剋制住了大罵言沐的衝動，擠出一句：「那我不打擾言總了。」轉身出了言沐的辦公室。
等咬著牙走到了僻靜的樓梯間，她才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只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燒起來了。
言沐憑什麼這樣對她，她也不過就是想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一些而已，她有什麼錯？她難道就不想跟言沐一樣，要什麼有什麼，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前途無量嗎？
那也得她有那個命啊！
再說她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些藝人跟她分明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憑什麼到頭來，言沐就把賬都算到她頭上。
她本來就已經沒了外快，現在還降職了，既然職位都降了，薪水也肯定會跟著降，她豈不是面子裡子都丟光了，以後還怎麼在言氏、怎麼在娛樂部立足？又怎麼去見她那些朋友們？
最糟糕的是，她的信用卡還有幾天就到期了，十幾萬的卡債，她又從來沒有積蓄，要拿什麼去還？
言沐這分明就是逼她去死啊！
不行，她必須得想辦法保住職位，有了職位才能有以後，不然就言氏的一個普通員工，一個月就拿幾千塊的死工資，她還談什麼以後！
言嬌哆嗦著手，打通了言遠光的電話：「爸爸，言沐要降我的職，您快幫幫想想辦法，幫我向堂爺爺求求情啊……」
可惜話沒說完，言遠光已經怒聲打斷了她：「沐沐為什麼會降你的職你不知道嗎，你乾的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說！何況就算我有臉替你開口求情，你堂爺爺也絕不會答應，他剛才已經讓人打電話給我說了，是他讓沐沐降你的職，我還怎麼開口？你這段時間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把尾巴夾緊了做人，那樣一年半載后，沐沐忘了今天的事，說不定事情還能有轉機。」
「可是……」言嬌滿心的委屈，還要再說，電話那邊已是一陣「嘟嘟嘟——」的忙音，她一氣之下，終於忍不住把手機砸到了牆上。
吃過晚飯後，葉肅北終於打電話給言沐了。
言沐一開始賭氣不想接，白天她一忙起來，果然什麼都忘記了，所以只要再堅持幾天，她相信她能徹底忘得乾乾淨淨。
可第一個電話響了十幾聲掛斷以後，第二個緊接著又打來了，第二個斷了后，第三個又打開了，大有言沐不接，他就一直打下去的趨勢……言沐覺得自己再不接，反倒刻意了，葉肅北那麼細心一個人，讓他察覺到她是在跟他賭氣，他不知道得得意成什麼樣呢！
到底還是接通了：「喂……」
葉肅北的聲音馬上傳了過來：「沐沐，吃飯了嗎？不好意思這麼久才給你打電話，實在是這幾天太忙了，你不會生我氣了吧？」
言沐聽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還有些悶悶的，氣不自覺已經消了些，「我生你氣幹什麼，大家都有工作要忙，朋友也不是每天都要聯絡才叫朋友。好了，我還要加會兒班，就先掛了啊，拜拜。」
「等一下。」葉肅北忙打斷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得太急，一下子咳嗽起來：「咳咳咳咳……」，還半天都止不住，聽得言沐都覺得撕心裂肺起來。
忙問他：「你怎麼咳這麼厲害，感冒了嗎？那吃藥了嗎，去看醫生啊。」
葉肅北在電話那邊終於咳嗽著，笑了起來。
他早看出來言沐是個敏感、沒有安全感的人了，可他這幾天實在太忙，等忙過想起打電話給他時，已經是半夜了，又怕打擾了她休息，所以一直到這會兒才打了電話給她。
果然她鬧小情緒了，一開始不接他的電話，接了之後也是說上兩句就要掛，還說他『朋友也不是每天都要聯絡才叫朋友』，可一聽到他咳嗽起來，立刻又開始關心他了……怎麼這麼可愛，他真是好想馬上見到她！
葉肅北等咳嗽停止了，才說道：「這幾天工作忙，休息又少，是有些感冒，不過我還撐得住，你也知道G市這邊氣候多變，S市雖然好些，不過現在換季，你也要多注意才是。」
言沐想起他工作的特殊性，僅存的幾分氣也消了，語氣不自覺變得柔軟起來：「工作再忙也要保重身體啊，你那個工作本來就累……」
一邊說，一邊想著再跟他說幾句就掛。
然而等終於掛了電話，言沐餘光掃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半小時以後了。
她自己給了自己一個白眼兒。
正要起身去洗澡，張嬸在外面敲門：「小姐，來客人了，老太爺讓你下樓去。」
言沐拉開了門，「哪個客人啊？」
張嬸壓低聲音說是言遠光夫婦和言嬌，「……說是來看老太太的，可擺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小姐又不好不下去。小姐看起來很高興啊，有什麼好事嗎？」
「是嗎？」言沐有些心虛，「沒有吧，其實是我剛才看了個笑話，走吧。」
言沐跟張嬸一起下了樓，果然言遠光夫婦和言嬌正坐在客廳里陪言老爺子說話，「二叔，要不就讓紹康他媽留下，幫著照顧二嬸幾天嗎？都是一家人，二嬸又是長輩，孝敬長輩，本來就是我們晚輩應該做的嘛。」
言遠光說著話還能一心二用，最先看見言沐，忙笑道：「沐沐下來了。」
他老婆忙也笑著給言沐打招呼：「沐沐，昨晚我看了你做的那檔新節目，真是好看，你可真聰明，你紹康哥和嬌嬌姐能有一半兒，我睡著都要笑醒了。」
言沐笑著給二人打了招呼：「大伯，大伯母。」就坐到了言老爺子身邊，並沒有給言嬌打招呼。
言嬌雖然是做好心理準備哪怕言沐打了她的左臉，她也要馬上遞上右臉給她打才來的，看見言沐把她當空氣一樣，還是忍不住一陣氣苦，低著頭一聲也不吭。
言遠光瞪了她好幾眼，她都沒察覺到一般，言遠光只得自己笑道：「二叔，要不我們先上去看看二嬸嗎？昨天只紹康他媽來看過，我和嬌嬌都沒看過，上去還可以陪二嬸說說話。」
言老爺子便吩咐張嬸：「上去問一下老太太，現在要不要休息吧。」
張嬸忙應了「哎」，又小跑著上了樓去，一會兒下來道：「老太太說她要休息了。」
事實上，言老太太的原話是：「我才不想見言嬌那個給人拉皮條的，一個還沒結婚的姑娘家，卻干那樣齷齪的事，別讓她來髒了我的屋子！」
言老爺子就對言遠光說道：「既然你嬸嬸要休息了，你們就先回去吧，回頭空了再來看她也是一樣。」
這下言遠光拐彎抹角不下去了，「二叔，其實我們今天來，除了探望二嬸，還有一件事……我知道嬌嬌這次大錯特錯，我也沒臉替她求情，可她到底……」
言老爺子打斷了他：「既然沒臉替她求情，那就不要再說了。」
言遠光被噎住了，只得又看言沐：「沐沐，就當大伯求你了，你就再給你嬌嬌姐一次機會吧，她能爬到副總監的位子不容易，付出的多少汗水與心血也是說不清，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以後她絕不會再犯，是不是嬌嬌？你快告訴你妹妹，你以後一定好好工作，再不違反公司任何的規章制度。」
言嬌被言老爺子的毫不留情說得滿心的屈辱，很艱難才小聲開了口：「沐沐，我真的不會再犯了，求你和堂爺爺再給我一次機會。」
言遠光惟恐他們一家人話都說盡了，言老爺子和言沐仍是不心軟，又用力推了言嬌一把：「還不快給你堂爺爺跪下。」
言嬌被他推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想著自己若只是跪言老爺子就算了，偏偏言沐是跟言老爺子坐在一起的，她豈不是連言沐也一起跪了？言沐心裡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麼在笑話鄙視她呢……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再也說不出第二遍求饒的話。
言沐清了清嗓子，就要開口。
言老爺子已先沉聲說道：「遠光，你心裡應該很清楚，我如果不肯再給言嬌機會，她就不只是降職那麼簡單了。你們如果還想得寸進尺，那言嬌明天就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言遠光聞言，知道事情已經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只得強笑著帶了老婆女兒告辭：「那、那我們就不打擾二叔休息，先回去了。」
等出了言家大宅的大門，等不及上車，他已忍不住大罵起他老婆和言嬌來：「我早說過這一趟完全沒有來的必要，就算來了，也千萬不要求情，不然只會雪上加霜，你們非不聽，非要逼我開口，結果怎麼樣？二叔現在更不待見嬌嬌了，連我都跟著被連累，你們滿意了！」
說著見言嬌一副怨天怨地的樣子，伸手搡了她一把：「你擺這副臉色給誰看呢？該擺臉色的是我才對，哼，成天只知道買買買，衣服鞋子多得一間屋子都擺不下，還要吃好的玩好的，還要開好車，現在我看你還有多少錢來揮霍，反正以後休想我給你一分錢！」
言嬌被罵得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說得你現在就給過我一分錢一樣！你們眼裡從來就只有言紹康，我也是你們親生的，為什麼就不能把對言紹康的好分我一點點？要不是你們偏心，我要的從來不給我，我又怎麼會想盡辦法自己去抓錢，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又想我嫁豪門，好讓你們和言紹康跟著享福，又一點捨不得投資，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便宜的事！我如果不自己抓錢，自己投資，連現在的圈子都打不進去，更不用說打進言沐他們那個圈子裡，連圈子都進不了，又怎麼嫁豪門？現在出了事就來怪我，怎麼不怪你們自己！反正你們早就嫌棄我了，我走就是，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去，再也不討你們的嫌！」
說完就哭著跑了，心裡簡直恨透了每一個人，尤其是言沐。
急得言遠光老婆在後面直喊：「你這孩子，大晚上的你去哪裡啊，你給我回來……」
喊到一半，想著這還在言家大宅，再喊下去一定會驚動言老爺子，只得放低聲音催言遠光：「他爸，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上車追嬌嬌去，她一個女孩子，這大晚上的萬一出個什麼事，可該怎麼辦？」
言遠光卻是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去追她，她不是說了，我們眼裡從來只有紹康嗎？哼，真當把她養這麼大，又供她上完大學，吃的穿的住的也都給她好的不花錢了？隨便她要去哪裡，等在外面碰得頭破血流后，她自己就會回去了，你急什麼，上車！」
夫妻兩個上了車，一路開出去，言遠光老婆一直眼也不眨的看著外面，卻開出了老遠，都沒看到言嬌，她不由更著急了：「嬌嬌應該跑不了多遠才對，可一路上都沒看見她，她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言遠光也有些擔心了，不過仍嘴硬道：「她那麼大個人了，能出什麼事，就這一條路，從來也沒出過什麼事，她分明就是賭氣故意藏起來了，我們著急忙慌的去找她，才真是如了她的願！現在我們先回家，最多明天，她自己就回去了，不信我們走著瞧！」
說完便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言嬌雙手抱膝坐在一旁的樹叢里，見自己的爸媽果然做樣子停車找一下自己都懶得，眼淚就流得更凶，心裡的恨也更深了。
憑什麼都這樣對她？她只是想過得好一點而已，有什麼錯？
最可恨最該死的就是言沐了，她好不容易才求得爸爸答應了晚上帶她來言家大宅求情，結果她一點面子情分都不留，自己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還要把別人都踩到腳下，讓別人活不下去，活該她親媽被小三兒，活該她被親媽拋下，活該她被言襄搶走男人！
可她現在該怎麼辦啊，十幾萬的卡債就在眼前，以後還要養車，還要維持現在的生活水平，以免被圈子裡的人邊緣化，過兩年只能嫁個平凡普通沒錢的男人……她到底該怎麼辦！
言襄在窗戶後面全程目睹了言嬌和言遠光夫婦的爭執，然後她看著言遠光的車越開越遠，直至徹底看不見后，才笑著坐回了床上。
現在言嬌應該已經恨死言沐了吧？
除了恨言沐，她應該還很著急，她那些限量版的衣服包包首飾，還有她的賓士小跑，一個月沒個十几几十萬的，怕是不下來……她正擔心言嬌輕易不會上鉤，還要防著她會不會反水呢，這下好了，現成的機會送上門來了。
看來就這兩天，她就得回公司去上班了！
樓下言老爺子此時則正教言沐：「你大伯他們一家這樣的人，近則不遜遠則怨，如果可能，我其實一點不想你跟他們打交道。可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如果我們一點不照顧他們，他們到處胡說八道甚至賣慘，鬧心的還是我們，畢竟我們言氏每年做慈善都得幾千萬上億，卻連自己的親戚都不照顧，不是只重面子功夫的偽善嗎？何況有時候他們用起來也還算順手，就算他們肯定絕大多數時候都有私心，但水至清則無魚，只要你能把握好那個度，也不要緊。」
言沐點頭表示受教：「我知道了，爺爺，您怕我現在還把握不好那個度，所以這次才您出面做那個惡人，但又留了一線餘地對嗎？我會好好學習，直到能把握好那個度的。」
言老爺子笑起來，「也不用著急，你年紀還小，我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如果處事還不比你老道，我還當什麼爺爺呢？反正你心裡有個底就是了，上樓去陪你奶奶說話吧，她現在肯定不高興。」
言沐道：「奶奶本來就不喜歡大伯一家，這次言嬌做的事還……那爺爺，我先上樓去了啊。」
第二天言沐全程參與了《我是演員》第二期的錄製，中途休息時，她親自拿了水和點心上前給李老師宋老師等幾位嘉賓食用。
等大家寒暄了一會兒，彼此說話都隨意了些后，宋老師忽然感嘆起來：「言總，你和你母親真是長得太像了！不過我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你的眼睛沒有你母親的有靈氣，她當年真的是靈氣逼人，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誰的眼睛比她的眼睛更會說話的，可惜她說隱退就隱退了，之後更是……不然現在中國影壇肯定會多出不少膾炙人心的佳作，她也一定早已經國際國內眾多影后加身了，實在是中國影壇的損失，也是廣大觀眾的損失啊！」
言沐沒想到宋老師竟然認識她媽媽，還主動跟她說了起來，忙笑道：「宋老師，您跟我媽媽合作過嗎？那您能跟我說一說我媽媽的事嗎？」
家裡其他人從來都對她媽媽閉口不談，她也沒打算問他們，因為他們說的話肯定都是有失偏頗的，沒想到今天竟能有意外的驚喜。
宋老師笑道：「我那時候還只能演一些小配角，你媽媽卻是絕對的主角，可她真的對任何人都謙虛有禮，一點大明星的架子也沒有，對工作更是認真負責，每一場戲都力求做到最完美，為此吃再多的苦都不怕。我後來有幸跟她說過話，我問她為什麼那麼能吃苦，對自己要求那麼嚴格？她說因為她熱愛演戲，為了她熱愛的事業，她付出生命都願意……」
一個那麼熱愛演戲，為了演戲連命都可以付出的人，卻為了她的愛情，說放棄自己的事業就放棄，說隱退就隱退，當時她到底得多愛那個男人，才能忍痛做出這樣的取捨？
等她發現原來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只是一場陰謀、一個笑話，她愛的男人和小三兒還那樣惡毒的設計她逼迫她，她又該是何等的痛苦與絕望！
只怕她會恨死跟那個男人有關的任何一切，包括她和那個男人生的孩子吧？
言沐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好久，渾身都還是冷的。
媽媽這麼多年從來沒回來看過她，也從來沒試著聯絡過她，會不會，是她根本就連她也一起恨著，所以哪怕她把《我是演員》做得再成功，在公眾面前表達得再思念她，想跟她團聚，她都極有可能不會……回來見她？
叫她怎能不恨言連愷，怎能不恨孟芳澤和言襄！
言沐的心情一時間糟糕透頂，猛地站起身來，抓了包包，就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溫秘書見她臉色很不好看，忙上前低聲問道：「言總，您這是……」
言沐沉聲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她一路進了電梯，可又不想現在回家，便沒有按—1樓，直接按了1樓，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會兒，平復一下心情。
沒想到電梯剛要合上，季霆喘著氣擠了進來：「言總，可算是追上您了。我去您辦公室找您，溫秘書說您已經走了，我忙追了出來，幸好我跑得快。」
言沐見他雖然跑得臉紅脖子粗的，身上也只是一身簡單的休閑服，依然帥得賞心悅目，可惜她今天實在沒有欣賞的心情，便只是淡淡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季霆道：「言總，今晚我想請您吃飯。」
忙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補充，「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很感謝您這次為我們這些藝人做的那些。」
除了把那些齷齪的經紀人和工作人員都炒掉了以外，還給他們每個藝人都做了有針對性的職業發展規劃，他是真的沒想到言總就因為那天他的上門求潛，就做到了這一步！
言沐仍是淡淡的：「你既然知道我是為『你們這些藝人』做的，就不該你一個人請我吃飯才對，何況我不只是為了你們，更是為了公司長遠的發展，為了整個行業長遠的發展。難道，你還想我潛規則你嗎？」
季霆急得結巴起來：「言、言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是因為感激您，哪怕您考慮得更多的是公司和行業的長遠發展，可我因此看到了希望也是事實。您也讓我有了信心，覺得只要我努力演戲，努力提升自己，是可以真正實現自己理想，這個行業也一定會越來越規範，越來越良性的，請您就接受我的邀請，讓我今晚上請您吃飯，聊表謝意和敬意吧？多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