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愛洛雲飛

因為太后影響到了她的心情，在進宮之前，她還想著，見了太后順便去東宮看鳳凰，或是去找惜月玩一會兒，影響不好，她哪兒也不想去，只想回王府。

婁瑤汐坐在花園裡發獃，太后的話還是在她心中盪起波瀾。

天色漸漸暗沉，蕭子夜回到王府，袖珍將太后召見婁瑤汐的事說了一遍，蕭子夜蹙眉，太后又想耍什麼花招。

最好別讓婁瑤汐出事，她是他的底線，惹火了他，真會不顧一切與她拚命。

「王妃呢？」蕭子夜臉色凝重。

「後花園。」袖珍回答。

蕭子夜沒遲疑，轉身去後花園，遠遠的就見婁瑤汐坐在花叢中央發獃。

「瑤汐。」蕭子夜靠近她，慢慢將她扶起，拍了拍她沾上泥土的衣裙。「怎麼坐在地上？」

思緒盡斂，婁瑤汐抬手將一縷髮絲掠到耳後，笑著說道：「我沒有潔癖。」

「我不是嫌泥土臟，而是涼。」蕭子夜輕柔的擦拭著沾在她臉頰上的泥土。「以後就算我不在，她召見你也可以不用理她，先皇下過旨，只要是我夜王府的人，任何人召見，只要不願意都可以拒絕，何況你還是夜王府的女主人，沒人敢為難你。」

婁瑤汐愣愣的望著他，不讓她見太后，是怕她在自己面前說什麼嗎？

蕭子夜寵愛的撫摸了下她的臉，接著說道：「太后擅長心理戰術，離間計更是出神如化。」

「我又不是白痴。」婁瑤汐有些不服氣，她很護短，只見過太后兩次，豈會相信她所說的話。

「姜還是老的辣。」蕭子夜失笑，這句話不是出自真心，而是順著名言說。

「漲她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怪不得你不是她的對手。」婁瑤汐將自己的手放在蕭子夜大手中，動作很明顯的告訴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誰說我不是她的對手，我這是敬老，讓著她，假如她不是先皇的皇后，我早就派金池去暗殺她了。」蕭子夜嘴角逸出一絲溫柔淺笑，有如三月春風，緊握住她的手，對於她動作的暗示，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切！你身邊有金池他們，她身邊何嘗不是高手如雲。」當年太后所做的一切，早就引起天怒人怨，想殺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如果身邊沒有高手，早就不知死了幾次了。

蕭子夜語塞，暗藏在太後身邊的死士，比先皇身邊的還多。

心思縝密，又小心謹慎的太后，豈會讓自己有一絲危險。

「你就不好奇，她跟我說了什麼嗎？」婁瑤汐本想等他主動問，她才考慮要不要如實回答，可等了那麼久，蕭子夜好奇，卻並不怎麼關心。

「重要嗎？」蕭子夜問道，卻不是順著婁瑤汐的話問下去。

婁瑤汐眼眸中閃過一絲錯愕，顯然，蕭子夜對太後跟她說了什麼並不上心，想想也對，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絕對不是好事，太后這個人，就像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趁著他不在王府，召見她能對她說什麼好話。

不知道，心不煩。

「不重要。」婁瑤汐搖頭，她沒說謊，是不重要，至少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沒必要問。」蕭子夜摟著她的腰，邁步離開。

婁瑤汐本能的勾纏他的手，抬頭望著蕭子夜有些疲憊的面容，擔憂問道：「是不是累了？」

自從上次，他誤解了她，以為她愛的人是洛雲飛，她想解釋，可又不知從何解釋，他又刻意躲著她，甚至還去了飴情宛，今日又得知她被太后召見，無論是身，還是心，都會感到疲憊。

婁瑤汐想問，他想通了嗎？想要與她和好嗎？話到嘴邊，還是給咽回肚子里。

「有點。」蕭子夜點頭，悵惘的說道：「南方發生了瘟疫，如果是在帝都還好，有皇帝做鎮，那些貪官會收斂點，南方山高皇帝遠，貪官污吏，欺下瞞上，為所欲為，百姓如處生在水火中。」

「很正常啊。」婁瑤汐無所謂的聳聳肩，極其淡然的說道：「歷朝歷代，治不完永遠是貪官，拯救不完的永遠是受苦百姓。」

蕭子夜不語，婁瑤汐也不再說話，直到兩人用過晚膳。

蕭子夜有些累，卻沒有急著去睡覺，而是陪著婁瑤汐坐在院中，欣賞著明月。

「蕭子夜，蕭國為何不重視中端午節？」婁瑤汐問道，她在這裡度過了一個端午節，卻並沒感受到人家過節的氣氛。

「風俗如此。」蕭子夜抬頭，興緻缺缺的望著月亮。

婁瑤汐收回目光，落在蕭子夜臉上，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唉！」

「嘆什麼氣？」蕭子夜溫和一笑，揉了揉她的頭頂。

「想嘆就吧了。」婁瑤汐垂眸，帶著幾分傷感。

「因為我不是洛雲飛？」蕭子夜脫口問出，話一落，他就後悔了。

婁瑤汐抬眸，凝望著蕭子夜，她嘆氣，這跟洛雲飛有關係嗎？突然想到了什麼，婁瑤汐捧起蕭子夜的臉，說道：「你總算問出心中的糾結了。」

蕭子夜不語。

婁瑤汐深吸一口氣，問道：「蕭子夜，你相信我嗎？」

蕭子夜點頭。

「如果我說，我不愛洛雲飛，你信嗎？」婁瑤汐問道。

蕭子夜錯愕的看著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愛洛雲飛？」婁瑤汐反問道，她又不是真正的婁瑤汐，為何要與真正的婁瑤汐愛同一個男人？

「你們不是……」

「蕭子夜，我現在很認真，也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不愛洛雲飛。」婁瑤汐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見蕭子夜還想問她，搶先一步說道：「別問我為什麼，不愛就是不愛，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愛洛雲飛，關於他的一切，我真的沒興趣知道。」

有些話落幕後是死寂一般的寂靜，蕭子夜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心情卻瞬間明亮起來，糾結了這麼久的問題，瞬間得到了解釋，他整個人也豁然開朗了。

「你在這裡坐著，我去去就回。」婁瑤汐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蹭的一下跳起身，一溜煙的朝房間里跑去。

「慢點。」蕭子夜看著她急急忙忙的跑，怕她不小心摔著，站起身欲跟上，想到她的話，壓制住跟上去的衝動，坐回凳子，拿起杯茶，優雅的泯了一口。

沒一會兒，婁瑤汐又跑了回來，手中多了一條紅繩。

「啰，送給你。」婁瑤汐將紅繩放在蕭子夜面前。

目光從桌面上的紅繩上掠過，落到婁瑤汐臉上，蕭子夜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

「紅繩啊。」婁瑤汐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痴的眼神，連紅繩都不知道，不是白痴是什麼？

「含意？」蕭子夜嘴角抽了抽，被鄙視的很冤枉，他豈會不知這是紅繩。

紅色的，又是根繩子，不是紅繩是什麼？

「哪有什麼含意？」婁瑤汐嘟了嘟嘴，古人就是不上道，送個東西，不高興的接受，還問她含意。

「這跟一般的紅繩不一樣。」蕭子夜伸出手，拎起桌面上的紅繩，拉扯了一下。

「廢話。」婁瑤汐白了他一眼。

「作用應該有吧？」蕭子夜薄唇微微上揚，看著婁瑤汐的目光流轉間漾出無限漣漪，只要是她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他都喜歡，在喜歡的同時也好奇，因為這根紅繩他還真沒見過。

「這個呀？」婁瑤汐挑挑眉，故意拉長了音，隨即調皮的回道：「拴住你的繩子。」

「拴？」蕭子夜微蹙了下眉，將紅繩纏在自己食指上，笑著說道：「說得我好像是一隻小狗。」

「拴又不是小狗的專用字眼，小貓也可以用啊！」婁瑤汐見他將紅繩纏在食指上，一把搶了過來。「誰讓你纏在手指上？」

「你不是要拴住我嗎？」蕭子夜比了比紅繩的長度。「你看看，我的脖子這麼粗，你送的紅繩又短。」

「你豬投胎的嗎？」婁瑤汐伸手抬起他的左手，蕭子夜乖乖的配合著沒動，任由她將細繩系在他的手腕上，婁瑤汐很仔細，也很專住。「好了。」

婁瑤汐拍了拍手，好似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死結？」蕭子夜看著紅繩系的死結，眸中閃過一抹驚詫。

「死結才能將你套牢，如果是活結，你掙脫開，逃跑了怎麼辦？」婁瑤汐又抓過他的手，用手指在系著紅繩的手腕上寫了幾個字。

「傻瓜。」蕭子夜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秀髮，他的家在這裡，他能跑哪兒去，所謂，跑得了人，跑不了屆。

蕭子夜摟過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讓她方便在他的手腕上划動。

寫完后，婁瑤汐滑下手，與他十指交握，抬高他的手腕，盯著紅繩發了一會兒呆，在系著紅繩的地方親了一下，看著蕭子夜，紅著臉問道：「知道我在上面寫的是什麼字嗎？」

看著她紅暈的臉頰，從骨子裡散發著如妖精般嬌媚，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他，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他的神經，蕭子夜俯下頭，忍不住吻上那張紅唇，纏綿的吻了她好一會，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問道：「寫著什麼？」

明知道她只是在細繩劃過了幾下，根本拼湊不出完整的字，蕭子夜仍舊順著她的話寵溺的詢問。

其實，婁瑤汐真有寫字，只是她不是寫的漢字，而是英文，蕭子夜又不懂英文，自然不知道她寫了些什麼。

婁瑤汐纖臂繞上他的脖子，將小臉縮在他頸間，輕聲道：「婁瑤汐專用。」

蕭子夜揚眉，低低的笑著，收緊了手臂環住她，俯在她耳邊。「好，婁瑤汐一輩子的專用。」

婁瑤汐靠在他懷中，拉著他的手，手指在他手心裡畫著圈圈。「本命年帶根紅繩，可以擋災難，當然這只是迷信，你可以選擇不相信。」

「相信。」蕭子夜握住她的手，心裡升起一絲暖意，原來給他繫上紅繩是為他著想，這叫他如何不感動。

「我也相信。」婁瑤汐一笑，抽出自己的手，一雙纖纖玉手勾住蕭子夜的脖頸，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精緻絕論的五官。

「瑤汐，咳咳咳。」蕭子夜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喉嚨。「瑤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你不喜歡？」婁瑤汐擰眉，坦白說，她是在誘惑他，從他閃爍的眼神，她得到了成就感，她的魅力真是無邊，但是前提下，是愛她的人。

「我怕自己失控。」不喜歡才怪，簡直就是喜歡得不得了，同時也害怕。

「失控就失控唄。」婁瑤汐無所謂的說道，伸手掠著他髮絲，對他揚起一抹絕色般的微笑，瀲灧的眸光，轉動之間都帶著足夠的誘惑。

清晰的感覺到蕭子夜身體的變化，更被他變得猩紅的雙眸嚇到了，那裡可是強烈的慾望，婁瑤汐本想將誘惑進行到底。

「那個……那個……蕭子夜……我……我……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故意誘惑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原諒我好嗎？」說完，婁瑤汐蹭的一下從蕭子夜腿上跳下來，腳落地，立刻拔腿就跑。

看著落荒而逃的婁瑤汐，蕭子夜又將目光移向自己的腹下，無奈地吁出一口氣。

藏身在暗處的沁陽郡主，見婁瑤汐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之下，邁步走了出來，站在蕭子夜身後，一滴黯然的淚順著眼角滑落，未及蕭子夜發現，沁陽郡主已抬手拭去。

「夜，你能將對她的好，施捨一丁點給我嗎？」沁陽郡主的聲音有些飄緲，很淡很輕。

蕭子夜皺眉，轉頭望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她，目光又鎖定在婁瑤汐消失的方向。「抱歉。」

「夜，我要的不是抱歉，而是你的施捨。」沁陽郡主蹲下身，從背後抱住他，臉頰貼在他後背，她抱得很緊，彷彿要與他緊密的貼合在一起，永不分離，誰也沒辦法分開他們。

「我能給你的只有抱歉。」蕭子夜對她有一絲愧疚之意，她對他的感情，他一開始就知道，在瑤汐沒嫁給他之前，他曾經也以為，如果他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一個女子，沁陽會成為他的王妃。

現在他愛上了瑤汐，對他不愛的人，蕭子夜可以無情到底。

在感情中，回應不了對方的愛，只能絕情，給對方一份希冀，就是種下惡果。

「夜，為了你，我能犧牲一切。」沁陽郡主的聲音柔和卻堅定，語氣里夾著暗示。

「真愛不是靠犧牲就能得到，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我愛上了瑤汐，就算她不愛我，就算她給不了什麼，我都愛她，天長地久，永不變。」蕭子夜目光漸漸匯聚成一道堅定的光芒。

沁陽郡主身子一僵，唇畔浮起虛弱而痛苦的微笑，臉色蒼白如紙。「她是婁智淵的女兒。」

「那又如何？」蕭子夜淡淡的問。

「那又如何？蕭子夜，你怎麼能問得如此平靜，她是婁智淵的女兒，婁智淵最反對皇上立蕭輕為太子，而你支持蕭輕為太子，你們之間有衝突，婁智淵把婁瑤汐嫁給你，其心任何人都知，絕沒安好心。」沁陽郡主放開他，壓制著怒意說道。

「說完了嗎？」蕭子夜站起身，盯著沁陽郡主的雙眸冷如寒冰。

沁陽郡主驟然感到一陣陰森，孱弱的身體一陣發抖，睜大眼睛，眼神中有震驚，艱難的開啟薄唇。「你……」

她一開口，蕭子夜立刻邁步。

「夜，別走，我不說這事了，請你別走，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沁陽郡主緊張的拉住蕭子夜，她心裡清楚，今夜在他默許之下她才進來，否則她根本沒能力進得了夜王府。

蕭子夜停下腳步，算是妥協，沁陽郡主鬆口氣，餘光瞄見窗戶下站著的那抹身影，目光一閃，一計湧上心頭。

沁陽郡主能看到婁瑤汐就站在窗戶下，蕭子夜豈會不知，他停下腳步，並不是想引來婁瑤汐的誤會，試探她對自己的感情，或是試探她對他說的不愛洛雲飛到底是真還是假。

而是，在背著對方的情況，很多事情可以說清楚，他當著婁瑤汐的面，冷漠的拒絕沁陽郡主，沒有背著她拒絕沁陽郡主來得更讓她安心。

「夜，你需要一個孩子，讓我為你生個孩子，好嗎？」沁陽郡主語氣凈是乞求，略略提高的聲音，目的就是為了讓站在窗戶下的婁瑤汐聽見，在沁陽心裡，恨透了婁瑤汐，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今日的夜王妃就是她。

婁瑤汐聽見了，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大，心裡卻悵然若失，手忍不住貼在自己腹部，想要懷上他的孩子談何容易，為何每一個人，都想為蕭子夜生個孩子呢？她也不例外，她甚至比她們更決絕，必須得為他生個孩子，否則，她永遠也回不到她的世界。

站在婁瑤汐旁邊的袖珍緊攥著拳著，目光死死的盯著沁陽郡主，活像是要將她萬箭穿心，以前她跟沁陽郡主有過幾面之緣，很顯然，幾面之緣戰勝不了她與婁瑤汐相處的這幾天。「王妃，她太過分了，明明有看見您，還故意這麼說，王妃，奴婢去將她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