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夢

預知夢

而跪在地上的侍衛雖然看不到雍正此時的表情,但是那有如實質的威壓,卻讓他的身子壓得更低。加上他剛才帶來的消息,他可以斷言,這位隱忍了幾十年、終於當上皇上的主子,此刻的心情肯定不怎麼樣。

想到這裡他就更加不敢多言了,只安靜地跪在那裡,等候著雍正的吩咐。

大太監蘇培盛看著喜怒不形於色的雍正,不由地暗暗地擦了擦汗。

這主子也本來威勢就重,這自打當上皇上之後,這氣勢就更足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一個月前皇上病了一場之後,這心思越發地難揣測了。

原本他還能猜到皇上的三分心思,但現在,他覺得自己說一分都多了。實在是皇上這段時間皇上的所作所為,和以前相比有了不小的改變。

本來先帝遺照,要求皇上「以日易月」,也就是一天算一個月,服喪二十七日就可以。但是皇上卻怎麼都不肯,說一定要守滿27個月的孝期,每天吃的都極少,就算是群臣上表都沒用。

但就在月前,皇上大病一場,所有人都嚇壞了,前朝後宮紛紛勸說皇上要保證龍體,不能再這樣自傷自身了,就連太后都出動了。

原本以為皇上是不會聽他們勸的,沒想到剛勸了兩句,這皇上就應下了!不再執意服三年的喪了?

這倒也不算什麼,畢竟這場病來勢洶洶,皇上躺了好幾天,估計皇上自己也是嚇著了。

但是接下來就奇怪了,蘇培盛發現皇上現在居然不到2更就睡下了!

要知道,自打入朝參政之後,皇上每天睡覺的時間幾乎都沒有早於子時(晚上11點)。登基之後,皇上每天處理完朝政更是都要到丑初初刻了(1點之後),每天睡不到2個時辰,勤政之程度,可謂是前無古人了。

但現在全變了,二更(晚上9點)一到就睡下,卯時(早上5點)方起,要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晚睡了或是早起了,當天一定會找機會補足、定要睡滿四個時辰才罷。

不僅如此,皇上現在每天早起都會在院中打一套五禽戲養生,還把早就荒廢多時的騎射給重新撿起來了。

……這是病了一場開始怕死了嗎?

蘇培盛心裡不禁吐槽。

不過作為皇上的心腹,蘇培盛自然希望皇上能夠愛惜身體、活得長長久久。

只要皇上好了,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奴才才能夠好。如果皇上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只怕晚景凄涼。

蘇培盛想著想著,就開始走神了,忽然聽到戒指扣到龍案上、發出「邦邦」響的聲音,頓時把那點小心思丟到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專心伺候了。

雍正帝雍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子,眼神微眯,本就清冷的聲音越發地清冷。

「多羅隆,我要你查的事情你可查實了,確是如此嗎?」

聽到雍正問話,這叫多羅隆的侍衛身子伏地越發低了,語氣恭謙道:「回皇上,根據皇上給奴才的情報,奴才這些天帶著粘桿處拜唐阿,潛伏到廉親王允禩、九貝子允禟處。發現他們不滿先帝傳位於皇上,竟暗議商量,想向民間散播皇上是、是……」

說到這裡,多羅隆說不下去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他實在是沒想到,那幾位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居然敢如此污衊皇上。

「是什麼?說。」雍正目無表情地問道。

看著完全看不出情緒的皇上,多羅隆心裡不住地顫抖,咽了口口水,心一橫,道:「他們污衊皇上謀朝篡位、聯合隆科多大人篡改先帝遺詔,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

說完重重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蘇培盛聽到這樣的話更是大吃一驚,不禁呵斥道:「大膽!」連忙跪了下來,冷汗也跟著下來了。

要死了,這幫子人在先帝葬禮上鬧了那麼一出還不消停,還想整出這麼一出!還真是嫌脖子上那玩意太穩當了嗎?皇上估計得氣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雍正沒有他想象中的生氣,或者可以說,他已經在那個夢中生過氣了,現在再次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雍正語氣平靜,沒有絲毫要發火的跡象,淡淡地問道:「除了允禩和允禟,他們就沒有聯絡其他人?比如說,遠在西北的恂郡王——允禵!」

雍正的一句話,讓本來就戰戰兢兢的多羅隆更是心神巨震。

「奴才、奴才是有聽到他們有聯絡恂郡王的打算,但是奴才想,恂郡王到底是皇上的嫡親弟弟,應該不會與允禩和允禟這樣的亂臣賊子同流合污的。」

這一刻多羅隆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從嘴巴里跳出來了,聲音也開始發抖了。

「不會?親弟弟?」雍正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其他的表情,連聲音也帶著笑意,但是他們寧願皇上還是剛才那個冷冷的樣子。

現在的皇上,太恐怖了。

雍正冷笑道:「他如果把朕當做親哥哥,這些年就不會一直和朕做對了。在他的心中,允禩那個辛者庫賤婦之子,都比朕這個親哥哥重要的多!」

雍正越想越生氣,猛地把桌上奏章用力一揮,半人高的奏章當即被推倒,悉數從龍案上掉落,散了一地。

想到自己的夢中看到的那些,雍正不由地閉上了眼睛,用力捏了捏眉心,神情有些疲憊。

沒錯,他這些時間所有的改變,都是來自於一個月前的那場夢。

一個月前正月十五元宵,天突降大雨,他雖然沒被淋著,但是卻在家宴結束回養心殿的路上著了風,加上這些日子又是守喪、又是處理朝政的,這身子早就虛了。甫一回宮,他就倒下了。

他連發了三天燒,也同時做了三天的夢。

其實發燒時做夢也沒什麼稀奇的,但是這三天做的夢,簡直顛覆了他這四十幾年的認知!

他夢到他繼位之後,允禩一黨依然對皇位不死心,暗中聯合允禵散播著他篡位的流言。

他盛怒之下,將允禵軟禁於景陵。而那個罪魁禍首允禩,在終於在兩年後,也就是夢中的雍正三年,被他分化了其所有勢力,削其宗籍且圈禁,並被改名為「阿其那」。

同年,為了他的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年羹堯,被朝臣開列了九十二款大罪,被他賜死。

而夢中在這一年,他最寵愛的、為他生有三子一女的年貴妃,在其哥哥獲罪前數日,薨於圓明園,而她所生的福惠,也在雍正六年夭亡。

此外,他還夢到了他對大清做出的一系列改革。

建立秘密立儲和密折制度,設立軍機處,並改土歸流,整頓吏治,清查虧空,攤丁入地,廢除賤籍並持續擴張大清的版圖……等等。

這些政策,有些是他現在的設想還沒有做的,有些是他還沒有想到、卻覺得精妙無比的法子。

這夢中的這一切,雍正既新奇,又覺得有些恐懼。

他拚命地告訴自己,這些不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加上發燒的緣故,自己才產生了這些臆想。

他想讓自己停止做夢,但是這些夢卻完全不受他的意志所控制,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靜靜地看著事情的發生。

最讓雍正覺得不敢置信的是,夢中的他在位僅僅十三年,就因為過於勤政、心力耗盡,死在了龍案之上。

他死後,他早年秘密立儲選定的儲君,皇四子弘曆繼位,年號乾隆,弘曆在位60年,締造了後事著名的康乾盛世。

看著夢中自己打下的江山,在弘曆的手上發揚光大、萬朝來賀,雍正一開始還是挺欣慰的,覺得皇瑪法的眼光的確不錯、夢中的自己也沒有選錯人。

但是漸漸地,雍正就發現不對勁了。

乾隆中後期開始,弘曆逐漸好大喜功為了達到皇瑪法的成就,用兵過濫、窮兵黷武造成府庫空虛,並且貪圖享樂,六下江南,只為遊山玩水,靡費特甚;晚年更是寵信貪官和珅,嚴重破壞了吏治。也是從這個時候起,大清國立日漸衰退。

而與此同時,西方的蠻夷卻通過先進的航海技術、強大的艦隊和犀利的火器,掠奪了大量的財富,逐漸發展起來。

最終,那個所謂的「大不列顛」帝國,利用強大的海軍轟開了大清的國門,大清被迫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

但大清的災難並未就此結束,在這之後幾十年,西方的那些蠻夷,就像是草原上的餓狼一般,誰都想在大清這塊肥肉上咬上一口,先後迫使大清簽訂了《天津條約》《北京條約》《馬關條約》等等一系列不平等的條約,給那些強盜賠償大額軍費銀兩、割讓土地,還給了他們總總的特權,甚至於連皇阿瑪賜給他的圓明園,在被劫掠一空、又被燒成了廢墟。

看到這裡,雍正幾乎要瘋了,他不明白堂堂大清帝國,怎麼會淪落至此?但是他顯然還是生氣生的早了。

在看到《辛丑條約》里的那十二項條款的后,雍正眼珠子都紅了、再也忍不住了。

雍正大吼一聲,然後整個夢境瞬間破碎,人也從夢中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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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粘桿處的頭子名叫粘桿侍衛,由有功勛的大特務擔任。他們大多是雍正藩邸舊人,官居高位,權勢很大。粘桿處的一般成員名「粘桿拜唐阿」,統稱「粘桿拜唐」,由小特務充任。他們都是內務府包衣人,屬未入流,薪水不高,但每天跟隨雍正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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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後宮一答應(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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