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溫靜沉重的愛

「婉婉！」冷書墨完全沒有想到她的勇敢是這麼來的，當年她也曾用這樣的方式保護過他一次，那時候她才五歲，他一直以為是上天派給她一個這麼善良堅強的女孩來拯救他的，只是沒想到她的堅強背後有這麼一個凄美的故事，光聽著就忍不住讓人落淚。

「書墨你應該還記得吧，那年梨花樹下，那些鄉下的孩子，看見我就像是看見惡魔一般，被一句吼就閃得遠遠的吧！」溫婉抬頭看了一眼冷書墨然後又看向歐辰，憤怒到極致反而平靜了下來，「小時候我一直想，將來找到爸爸，我一定要問他，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要拋棄我，可是等到我長大了，我才發現，最大的痛苦不是我，而是我媽媽，我只想問他當年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媽媽，如果愛，那麼又為什麼捨得讓她一個姑娘未婚先孕，帶著一個孩子東躲西藏，整天過著以淚洗面的日子，最後鬱鬱而終！」

冷書墨腦海宛如被點擊了一般，所有思維定位在溫婉的第一句話上，後面她在講什麼，他已經絲毫沒有意識了。

「婉婉，你說什麼？」冷書墨神經瞬間興奮到了極致，激動得忘乎所以，然後不停的搖晃著她的身子，已是確定他沒有聽錯，「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想起我是誰，是不是？」

直到溫婉被他搖整個人都不舒服，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然後放開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我！」

「被摔傷的時候想起來的，我們已經這樣了，想起或是不想起都不重要了，也改變不了什麼！」話是對冷書墨說的，但是目光卻是落在歐辰身上。

只見歐辰頭低著的頭被雙手撐著，斷斷續續傳來聲音的哽咽，很顯然這種是痛到了極致，要不然憑他這個年紀和經歷也不至於這般失態，溫婉微微鬆了一口氣，至少他還是記得她母親的。

「對不起！」歐辰看著溫婉的眼神都是無力的，「我當時不知道靜兒懷孕了，如果知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失約的！」

這是歐辰的真心話，這些年，他一直在為他沒有做最後的努力而自責，如今聽到靜兒竟然過著這種生活過來，他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真替我媽媽覺得不值，她一個含著委屈，給你生兒育女的時候，你在跟別人生孩子！」溫婉有些疲憊的看著歐辰，憤怒發泄過後，連自己都覺得是諷刺了，「這麼說也不對，歐若依可是比我還大幾個月，這麼說，我媽媽這麼一輩子的痴情不悔還真是個笑話！」

「不要這麼說你媽！」歐辰幾乎是本能的反應，靜兒在他心中是個完美無瑕的女人，怎能成為笑話，又怎麼捨得成笑話呢。

「婉婉，你可能誤會歐叔叔了！」還是冷書墨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溫婉很顯然誤會了歐若依是歐辰跟別的女人生，那樣的話，他即便是愛著她媽媽，也早已沒有了資格，「若依不是歐叔叔的女兒！」

「你說什麼？」溫婉的神經好似被扎了一針一般迅速做出了條件反射，眼光直直的落在一臉挫敗傷感的歐辰身上。

「對的，若依不是我和靜兒的孩子，溫婉你才是，只是爸爸錯認了，一錯就是這麼多年！」被冷書墨這麼一提醒，歐辰終於醒悟了過來，趕緊解釋，「當年我和你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一直很相愛，雙方父母也是樂觀其成，希望我們能在一起，只是沒想到，你外婆家突然出事，一夜之間豪門化為烏有，更沒想到的是我父母，也就是你爺爺奶奶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我和靜兒百般無奈之下相約在橋心亭相約私奔，只是沒想到此事被我父母發現了，將我軟禁了起來，最後我以絕食抗議，三天後我母親心軟放我出來，可是我趕到的時候，靜兒已經不在了，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了，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後來我放棄家業，一個人來到A市，一邊在珠寶公司上班，一邊尋找靜兒，可是靜兒就像在世界消失一般，再無半點蹤影，再後來我自己創立了歐氏珠寶，我始終放不下靜兒也斷了娶妻的念頭，直到有一天，冷封，也是書墨的父親找到若依，說是靜兒的孩子，我才知道靜兒當年懷孕了，我真是後悔啊，當年我要是更勇敢點，不用等到三天後的絕食，當場就自殺威脅，我想我母親肯定會同意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冷封已經泣不成聲了，溫婉覺得自己的耳朵已經廢了，彷彿聽到的一切都不那麼真實，連血液都已經停止了流動。

良久不語，原來一直以來的故事是這樣的，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你是說你沒有拋棄我媽媽，只是迫不得已晚到而已？」溫婉怔怔的看著眼前老淚縱橫的老人，獃獃的開口，「你也沒有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生了孩子？」

「靜兒不見了，我整顆心都空了，我哪裡有那份心思啊！」歐辰拭去眼角的淚水開口向溫婉解釋。

「婉婉，他說的是真的，歐叔叔至今未娶，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靜兒，也就是媽，他一直盼著能找到她，無奈造化弄人！」冷書墨看了一眼對面的老人一臉垂敗的樣子，心裡終究是不忍，這個人從此以後是也是他父親，與冷封不同，他肯定會很愛溫婉，而且溫婉一直也在找爸爸，所以他不想讓他們父女相見還不願意相認。

「造化弄人？的確！」溫婉愣愣的開口，思緒有些縹緲，原來以為是一種背叛，所以母親守口如瓶從未離開，去不料是一種拆散，活生生瓊瑤劇中言情小說男女主。

溫婉從未想到的是，看了這麼長時間的小說，看著看著連自己身邊都是這樣的故事，兩行清淚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看著對面老淚縱橫的父親，溫婉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如此漫長的相愛，隔著陰陽，隔著所有人，一個躲在深山，一個滿世界尋找，這樣沉重的愛，是母親一生的全部，印象中，母親總是偷偷的哭，時不時的跟她說對不起，這樣沉重的愛，這樣巨大的包袱，她不知道當初母親是以什麼樣的心態承受下來，這些年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

竟然是這麼一個故事，溫婉看著眼前的老人目光柔和了幾分，痛得又豈會是她母親一人，眼前這個不正痛著嗎？

「婉婉，他是你爸爸，你一直要找的爸爸！」冷書墨見溫婉落在歐辰身上的視線百轉千回，出聲提醒她，她已經錯過了有父親陪伴的童年，不能再錯過陪伴父親度過老年了，沒了母親不能再和父親相見不相識了。

得到了冷書墨的鼓勵，溫婉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歐辰走了過去，然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見他一個不停的在哽咽，溫婉抽出手，又縮回去，最好還是伸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沒有要拋棄媽媽的意思，那就不要自責了，如果你們都還愛，媽媽一定不會願意看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

「婉婉……」歐辰抬頭怔怔的看著溫婉，一時之間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半響才激動得吐出一句話，「你這是原來爸爸了嗎？」

「既然你沒有錯，就不需要我原諒！」溫婉閉了閉眼還是點點頭，「你知道媽媽臨走前跟我說的一句話嗎？」

「她說什麼了？」歐辰神經都在跳躍，血液都在沸騰，是期待更是恐懼，「她是不是很恨我？」

「不，媽媽說，她這一輩子對得起天對得起地，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唯獨對不起你，我當時還小不明白，問媽媽為什麼會對不起一個拋棄我們的爸爸！」溫婉說這話的時候，流著淚的笑，心底的抽搐一陣痛過一陣，血粼粼的回憶撲面而來，「她跟我說，那是因為愛，因為她愛爸爸，所以不想讓他為難，只想讓他過得好，那時候我不懂，只知道我要爸爸，等到我長大了，才明白那是愛，那是世界上最深沉的愛，所以我長大以後就一直在找父親，我只想問他，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媽媽，愛過這個一生都在為他著想的善良女人！」

「傻靜兒，沒有你，我又怎麼會幸福呢！」聽溫婉這麼說，歐辰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淚流不止。

「好了，爸爸！」溫婉拿過紙巾替歐辰拭去眼角的淚珠，「既然你愛媽媽，那就不要傷心了，媽媽不希望你這樣難過的！」

「你叫我什麼？婉婉，你剛剛叫我什麼？」歐辰顯然很激動，這突入起來的爸爸，將他的靈魂都快震碎了。

「都證明你是我爸爸了，難道您還不想認我嗎？」溫婉扯出一絲笑容，心卻在抽痛，這個時候如果母親還在那該多好。

「認認認，只要你還要爸爸，爸爸做什麼都願意！」歐辰很是激動，激動的直接抱住溫婉。

溫婉被這激動的力氣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又不好打擾老人家的興奮又沉重的心情，只得皺著眉頭忍著，冷書墨顯然注意到這點，然後走了過來拍拍歐辰的肩膀提醒：「爸，婉婉還懷著你的外孫女呢，你別太激動，累著她了呢！」

「好好好！」歐辰這才發現自己太過激動了，連忙放開溫婉，上上下下打量溫婉，十分擔憂，「有沒有傷著，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可記得上次差點一屍兩命，那場面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嚇。

溫婉搖搖頭，冷書墨失笑：「爸，您這是太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