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毒

藥王谷。

清涼洞

洞門前兩攏幽竹，拾階而上

洞內幾丈見方的平地，主一張石床，床上，青色的衣衫，身長五尺，從躺著人兒的面龐上看是一位少年，濃眉，挺鼻，緊閉的微翹的唇則顯示出少年平日性子里隱隱的倔強和傲氣，此刻的他雙眼緊闔，鼻息微弱，一抹稚氣殘留眉間。

「主人，已經幾個月了，你看少谷主這個樣子，如果再沒有解藥，少谷主肯定會死的！」

旁邊有婢女打扮的女子，梳著雙丫髻，長相秀氣，從她站的位置看應該是這個地方的大丫頭。

婢女說話的對象是床邊的另一位少女，年齡相仿。

少女站在離石床半寸地上，頭頂挽著同心圓雙髻，一隻半扇形骨釵，左邊三根盈綠的碧玉簪子斜插入鬢，白色絲帶落在烏黑的髮髻上，隨著黑亮的發一起垂落下來，糾糾纏纏，青絲如瀑。

上身雪白緞衣，肩挽半副披帛，百花菱裙層層疊疊。

蛾眉如遠黛，柔美如柳葉，清新如新月，目似秋水，一雙美目帶冷清之下亦有柔和，鼻如新脂，小巧而庭，如水仙的花萼，唇如雨後桃花，潤澤而艷麗。

怎麼看也是一位尤物美人。

這也就是少女口中聲稱的『主人』

水月漓手肘撐在冷硬的石床沿上，摁著在旁藤條製成的交椅的扶手坐了下來。

嘆氣

「紫兒，你去我的房間里，繼續用紫清丹來為少谷主續命，解藥，配不齊！」

這毒，她用盡了全力，可是鮮少成效。

這萬毒髓不是那麼好解的。！

「可是。！」紫兒頓了一下，她當然也看見水月漓愁眉，水月漓是谷中二執掌，繼谷主之後就是兩位執掌，之前老谷主在世時，谷中一切事務交由兩位執掌代理，而如今老谷主去世，少谷主年輕即位，論武功，論處理谷中事務經驗遠遠不及兩位前任執掌，如此，少谷主的權位被架空。

「一直服用紫清丹也不是辦法，且不說紫清丹時效短，還難練就，若再拿不出徹底的解毒的葯來，少谷主還是只有死！」

咬重了死字，紫兒原本是不想說這麼多的。

水月漓本來就在覺得此事棘手，被旁邊的紫兒這樣的一催促更是兩彎蛾眉都蹙了起來。

她抬頭，片刻，淡淡的語氣道。

「我知道，不是正在想辦法么！」

旁邊又有一婢女似在為水月漓說話，小聲辯解道

「這萬毒髓本就難解，要千年靈芝，萬年血蟲，這些東西，都是絕世珍品，哪裡去找啊…就算是老谷主在世，也未必能尋到。！」

「從少谷主中毒后，執掌夜不寐，專心的找解藥，又翻查醫書，倒手的也不過區區幾種，但是這些也都極難尋了，不少是主人拿命拼來的。！」

水月漓對藥王谷權位是谷主之後的第二執掌，卻是西苑紫兒青籬一干婢女守衛的主子，所以她們平日尊水月漓為自己的『主人』，效忠度比谷主都強。

「算了，青籬，別說了。！」

水月漓道，洞中還站了其他守衛，她也不想讓這些叫別人聽去，一面支手揉揉發脹的太陽穴，輕聲道。

左右兩名婢女都將頭低了下來…

紫兒青籬是她的左膀右臂，紫兒是從府裡帶出來的，從出生就跟著她，而青籬是進谷后，師傅派到她身邊跟著她的婢女，照顧她起居，這麼些年，她們就一直在水月漓身邊。

而水月漓的師傅，就是羅洲大陸曾赫赫有名的神醫鬼谷子。

「我會想辦法救夜辰的！」

夜辰，多年的小師弟，她不可以坐視不理。

如果夜辰不清醒，藥王谷，便沒有人可以用身份壓制他。

青籬和紫兒因水月漓的話唏噓的對望一眼，眼裡有替她滿滿的擔憂。

「好好派人看守少谷主的肉身，不許有任何人來破壞！」

臨走，她轉頭，吩咐留守在洞中的其它人。

「是！」餘下之人頷首應答。

她是二執掌，現在這谷中除了皇甫冥，和夜辰，就是她最大了，整個西苑一直由她直接控制，而藥王谷的守衛大部分要聽她調派。

藥王谷偏西一隅，谷內平日習醫救人，習武強身。

手下有無數弟子，谷內有守衛，藥王谷也有大大小小分佈在大淵西邊產業。

而她的西苑，人手少。

其實這藥王谷，還是當初武林有名的老前輩長鳴老人選址地方，長鳴老人駕鶴西去，后鬼谷子無意間發現這裡，改名藥王谷，自封谷主，便是第一代谷主，鬼谷子辭世后，夜辰接替谷主之位，人稱少谷主。

洞內利於保護肉身保存卻不利於活人久待。

她起身。

「走吧！」

「主人，去哪兒！」

青籬小聲問了句，跟在後面。

水月漓冷沉的視線直達向洞口，淡淡的語氣略微拔高

「回西苑！」

「哦！」青籬小聲回應。跟上。

長長的白裙鋪開一地，一行人，穩步下台階。

青籬在後面不服氣看水月漓的纖細背影嘟嚷

「就算沒拿到證據，也知道這樣的事兒就是大執掌乾的！」

青籬的聲音不大，卻被旁邊的紫兒悉數聽見，心驟然一緊。

沉聲「行了，青籬，以後不要在人前議論這樣的話！」

「本來就是嘛！」青籬從小就跟著水月漓，衷心是不予言表的，就是有點小任性。

雖被紫兒提點了，青籬還是憤憤的模樣，嘴微微撅起，不服氣還嘴道。

「大執掌就是想殺了少谷主，然後他就可以接管整個藥王谷，包括藥王谷後院禁地，窺得藥王谷的所有經書秘籍了！」

紫兒在旁一臉急切，又朝水月漓前行的背影看了看，只道

「你說的這些咱們主人豈能不知道，只是你這樣在谷內旁若無人的大力宣揚，經傳到大執掌耳朵里，你要主人在谷中怎麼處，大執掌還以為是咱們執掌對他有怨恨，你會讓主人瀕臨險境的…！」

青籬似反應過來，然後才神情一愕，腳下腳步一頓

「主人。你別生氣，青籬知錯了，青籬不知道這會危害主人。青籬以。以後一定管住嘴。！」

水月漓身體在前走著，好久，聲線無波動

「你知道錯了就好，在谷內谷外我都常常教你，要謹口慎言，免得惹禍！」

青籬低頭悶悶一聲「主人說了好多遍，我記得！」

水月漓雖是臉上神色淡淡，卻不可抑制的唇角什麼時候輕彎，記得還犯…

隨著翩躚的步覆，越行，後面的青籬又歡喜了，跟著跟著便瞥眼過去看主人美麗淡漠的側臉。

越看就越驚奇，這世間怎麼有長如此美麗的女子呢，雖然青籬從小跟在水月漓身邊，有時候亦出谷，從小到大見過無數女子。她一直覺得，她的主子是天下最美的。

虛懷若谷，清氣如蘭。

這世上怎麼會有執掌這樣氣質長相都出眾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