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第三百四十九
初夏,水月漓被石府的侍郎夫人請過來喝茶賞花。
石夫人今年四十又二,風韻猶存,酷愛花,尤其喜歡牡丹,京城一般大府官邸都會種些牡丹。
但是她這裡的並沒有梁王府開的好。
水月漓心裡是知道的,但是,石槽是楚雲新任派的一名官員,楚雲對他頗為器重,石夫人有請,水月漓也不拿大,今日,除了梁王府,還有京城其他府邸,一些貴夫人小姐也前來。
梁王妃前來,使得整個小小侍郎府蓬蓽生輝。
她要出門,丟下家中小兒便是不能的,尤其是女兒,還不足歲,乳母嬤嬤自然帶上,而她自己,也生育后,休養不足一年。
到達石府時,她穿著一身綠裙,產後不足歲的她身體豐腴,渾身散發一股優雅端莊的氣息,尊貴而從容。
石夫人親自帶姬妾丫鬟去門前相迎。
梁王妃啊,半年不曾出府,結果今日便來這她這裡。
她夫君又是高高在上,手握大權的攝政王,誰敢怠慢。
水月漓笑著,溫和甜糯的聲音讓石夫人一等起身。
石夫人再抬頭看面前這位女子時,她肌膚賽雪,眉似岱山,眼若明珠,鼻似瓊玉,彎唇便是帶笑。
唇紅齒白,見著已覺得溫婉可親。
高高的凌雲髻,髻上環帶十二支落鳳釵,一襲水碧色長裙,裙擺垂地,身段婀娜多姿,身上自帶風流,又不失高貴和素雅。
聽說前梁王妃的美麗動京城,她沒見過,可如今見著,豈是美麗兩個字可盡道。
水月漓手中拿著一柄白玉金絲團扇,拿在手裡懶懶搖著,被請進來。
身後的乳母抱著菱兒。
「這天熱,郡主金枝玉葉,臣婦設了納涼處,請乳母和嬤嬤移步。」
那柳嬤嬤看水月漓,水月漓搖扇點頭。
雖然是初夏,菱兒實在不應該被抱出來。
那夫人又親自帶著。
也許是丈夫在朝堂上得臉,今日賓客眾多,邀請的幾家官小的沒來,官階大的卻來了不少。
當初那場梁王府的劫難,文王妃是知道的,卻傳出梁王府新進了王妃,卻說楚雲的性子,不懂是怎麼一回事兒。
但看見新弟媳依然是原來的老樣子,當她看著自己,笑的眉眼彎曲的樣。
人有時候聲音可以裝,相貌可以相似,但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個人的本性,裝,卻是難了。
「七弟妹。」文王妃本來就是個喜熱鬧,率真的性子。
本來在一眾尊夫人里,見水月漓前來,就率先丟了眾人過來。
歡歡喜喜叫了聲。
眾人一回頭,看見此女,哪怕是她溫婉一笑。
彷彿周圍的光芒黯然失色。
所有人皆半蹲著行禮。
「請王妃安」
「都起來吧」
水月漓道。
「你終於出來了。」還是熟悉的感覺,文王妃攀著水月漓的手臂,笑的眉眼彎彎。
水月漓矜持著。
面對熱情的文王妃。
她既不能冷漠的一把將她手拂開,也不能和她跟以前一樣,跟她熱情的敘舊。
她當然不能敘舊,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王爺府的續弦。
文王妃感覺到水月漓神色的怪異。
雖然這感覺熟悉,可是又感覺到她刻意的冷漠和疏離,到底是為什麼呢。
難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有讓她不高興。
水月漓自行的上了桌上主位。
她自然知道今日她一定是最貴重的賓客之一。
她左手邊的座位,是留給長源長公主的。
長源長公主說她的長輩,她自然是要敬她的,但卻不不知今日來是不來了。
文王妃在她右下手坐下。
天熱,在這涼亭里,不過就是吃茶,果品,搖扇,話談。
女人多喜歡聊天。
很多人便時不時眼睛瞄水月漓。
有些是好奇,天底下怎麼有這樣好看的人兒。
再有則,其中曾經的一部分是見過前梁王妃的,而這新進門的梁王妃,完全長得是跟以前的一模一樣嘛。
這其中,是因為姐妹長的相似?!可是那副做派,也不像是才剛當王妃的人啊。
其中便有人心內推測,或許這就是原梁王妃?!
因為這猜測,這些人回味過來,也是嚇了一跳。
當初是金蟬脫殼,也就是說,之前的梁王妃並沒有死,只是換了個身份。
但是那又怎樣,梁王權勢這樣大,整個大淵三分之二的權勢在他手裡。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他說是誰,就是誰。
再說了,當初污衊梁王妃是妖女這件事兒已經澄清,污衊的人已經遭到了懲處,後來更多奇怪的版本傳,梁王妃是神女,有天上的神仙親口講了,當初那件事兒已經傳出了無數個版本。
幾乎沒有人想探知它的真相了。
面前坐著的,便是實實在在的人。
他們想質疑,也看頭上的腦袋長的牢不牢實。
石夫人又讓侍女,重新親自侍候了一回茶,今日用的茶便是府上今春受到的最好一批茶葉。
茶點是一早備下的。
「王妃,吃完了茶點,辰時三刻,那邊戲檯子開唱呢,王妃可要過去」
水月漓理了理披帛,看了那石夫人一眼。
「天色還早,夫人坐下來陪我講講話吧」
水月漓抬頭看了看天。
*
水月漓聽見底下有些竊竊私語,好像是關於溫柳和楚雲。
其實,這些流言水月漓一般是不理會的。
她相信楚雲
相信楚雲對她的感情。
如果她不相信他,就不會生下有他血脈的孩子。
而且,這種流言對楚雲是中傷他,她不理會,只是這些事情在小範圍里傳著,沒傳開,她並不擔心。
*
看戲的時候,水月漓和文王妃一張桌子。
長源長公主沒來,那麼水月漓就是這裡的老大了。
桌上擺放了數種名貴幹果,兩個女人邊聽戲邊漫不經心的剝著殼。
這些東西,平日府中自然是吃膩了,便漫不經心的聊著天。
文王妃是何等聰明之人,剛才水月漓冷待她,現下跟她慢條斯理的搭話聊天。
當初那件事兒,鬧的滿京城都是。
但誰信啊,然後傳出來梁王妃暴斃,結果,眼前的人,不就是那之前的人。
內行的人都知道,水雲清哪來的那麼多嫡出女兒。
「庶妹在府上可還好?」
今日沒來,當然,一般這種場合,有正王妃就輪不到側妃來了。
半年前,水敏秀嫁入那府上,她喜歡那侍衛,那場官司打的很多人都知道了。
水雲清扭不過她,只得讓她嫁了。
文王妃觀察水月漓的臉色,並不覺得水月漓臉色多好。
她也摸不清水月漓心裡如何想。
她是正妃,斷然沒有因為水敏真是水月漓的庶妹就要多遷就。
「文王性格敦厚,自然沒有虧待她的理兒。」
只不過,她日日在府中,卻是擾人。
前段時間,後院的幾房姬妾,被她鬧得雞飛狗跳。
只是,這些文王妃都壓著,並不給水月漓知道。
因為王爺身邊有個一直比較得寵的婢女叫小紅,平日王爺在書房,也給研磨鋪紙侍候的。
王爺如果在書房時,並不喜後院妻妾在旁打擾。
可敏真就因為這婢女能時時得近王爺,明裡暗裡沒少欺負針對人家。
而她雖是正妃,又一直對這些事情,管理的並不得章法。
那小紅雖跟王爺哭訴,王爺便斥責她這個主母。
她亦無法,就只能那些金銀軟綢的給那丫鬟。
說給誰聽也為難啊,她最討厭後院這些勾心鬥角。
還有那幾房姨娘,本來姨娘不好管理,側妃又豈是吃素的。
文王妃的性子,就是隨便她們怎麼鬧,只要不鬧出格就行。
敏真的性子是要強了些,懷孩子,懷三次掉三次,她也勸過敏真,若不是她總那麼個性子,這孩子或許就保住了。
可是,她也知道那沒用,敏真並不會聽她的。
「你那庶妹半年前嫁了吧,更小的那位」
水月漓沒搭話,她知道文王妃說的是敏秀。
其實,她並不對她的庶妹多關心,一切只因為和文王妃聊天,總要有一些相交點才可切入交談。
「呃。」她應了聲,算是默認。
文王妃高興了。
「上次,我路過側妃別院,恰好聽見側妃跟她丫鬟在談這件事兒,我便不小心聽見了,聽說庶妹卻是很喜歡那男子,就想啊,到底還是這年少,這種喜歡倒難能可貴的,只怕是郎才女貌呢。」
水月漓抬頭看了文王妃一眼。
「然後,又聽見她丫鬟說什麼利用什麼大小姐,提到什麼官司,也可是奇了,你說這人一說到打官司,還是嚴肅的吧,偏偏那丫鬟說出來,卻是笑嘻嘻的,說大小姐惹了一身騷,這話我便聽不明白了,關大小姐什麼事兒」
文王妃滿眼驚奇。
水月漓剝著松瓤的手卻慢慢的緩了下來。
隨後,她抬頭,眼眸里平靜的如一汪碧潭。
「她說的?!」
水月漓的語調有些冷。
文王妃摸不著頭腦
她?指誰。
突然間反應過來。
笑「是啊。是側妃身邊的小丫鬟,其實我還聽不明白呢,對了,舍妹到底嫁給了誰,大小姐是誰家的大小姐,難不成還沒嫁過去,就已經稱呼小姑子為大小姐了」
水月漓愣愣的看了眼文王妃。
見她一副八卦臉的神情,她實在不肯苛責她了。
水月漓覺得自己不聰明,還蠢,可是,面前的文王妃,彷彿也不聰明。
水月漓慢吞吞的剝著松瓤,然後擱到一盤的果盤裡。
松子太油膩,她剝著玩。
「你先坐著,我去外間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