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府

大淵國的尚書府，是朝廷位列三品大員戶部尚書水雲清的府邸。

水雲清，從多年前的一個從四品戶部侍郎戳升為尚書。

在京城，官階不小。

京城東街進，水月漓領著兩個婢女，四個護衛一路抵達尚書府門前。

站在門口，看見那黑石板鋪成的石階，一直延伸上去，兩蹲巍峨雄偉大石獅相隨左右。

然而，行走間，一仰頭，綉檻之上，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尚書府』。

兩邊有拽著黑色大字，卻是兩行一副對聯。

那字跡遒勁有力，張弛有度，一看則龍飛鳳舞

可惜水月漓沒有細看

外面人行走，可從那隔起的高高圍牆，看見裡面建築巍峨瑰麗，部分景點佳木蘢蔥。

只是，絡繹不絕的人踏過門檻，還有小廝抬著紅色的箱從門內進進出出。

眼前來來去去的賓客，都穿著光鮮，綾羅纏身，反倒是她們幾個，一看就是一副江湖人衣著打扮，不合時宜。

水月漓站在原地半晌，左顧右看，退不是進不是，懵！

也許是她們站在那裡太引人注目，也許，就水月漓那張臉蛋。

過往的人頻頻朝她們身上探過來。

水月漓領著人朝後退了退。

她困惑了，已往這府邸大門都是關著的，今日卻如此這般大開。

門口站著四個小廝。

有幫忙迎送之舉。

這幾個小廝，她是眼熟的

水月漓上前，揪著一個小廝的衣領。

那小廝轉頭，一回神，才白了臉。

「大小姐！」說著就要下跪行禮。

而水月漓已一手放開他，眼將府門前的景象看了一圈，輕喝道「今日是怎麼回事兒。！」

每每她出去一年半載才回府一次，甚少在府中，卻不少下人能認出她的容貌。

小廝被水月漓的肅然神色嚇的腿直顫，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怕水月漓，大概是水月漓的神情太凶。

「小姐」小廝醒神過來，跪下，急切道「小姐難道都忘了么，今天是府中老爺四十大壽，皇上恩賜，親許老爺在府中設宴，受百官之賀，小姐怎的就忘了呢，小的。小的還以為，小姐是回來給老爺祝壽的…！」

「祝壽。！」那一刻，如被雷生生一劈，水月漓重複這兩個字，卻大睜了晶瑩水眸，唇輕顫。

她恍然間，想起，記得爹爹的生辰，的確是如此。

水月漓身後的紫兒和青籬一干人，神色也跟水月漓一樣，有意外。

「主人，今日竟是老爺生辰…！」

小廝觀摩了下水月漓的臉色。

「不管小姐是不是記得，老爺只聽見小姐回來的消息一定會很開心的，小的這就去回稟老爺！」

因為是喜悅事兒，小廝拔腿就跑，老爺最念叨的人就是小姐了，知道小姐回來一定很開心。

「站著！」

水月漓反應，在背後一聲喝止。

小廝果然轉身過來，當女兒的記不起爹爹的生辰，說來實在慚愧。

可是，她今日回府原因的確不是為此

「今日生辰，來客眾多，老爺此刻定是在花廳迎客，我還未來得及備賀禮，你只悄悄趴到老爺耳邊說，道一聲我回來了，莫驚動了人！」

水月漓美眸淡淡一瞥，神色威嚴「可聽明白…！」

小廝微愣，片刻，行禮道「小的明白。！」

紫兒在後面，搞清楚這麼一會回事兒，可她也記不清老爺的生辰，是她失職，小姐記不住，她也記不住。

「小姐，要不要紫兒去採辦些禮品」

水月漓拾劍，轉頭看她一眼，冷冷的模樣。

示意就是不用了，她的確是忘了，本就沒用心還備一些應付的禮物反覺自己虛偽

「走吧」

話畢，水月漓帶人從正門跨入。

門口另有兩小廝見水月漓，在她進門時，立馬弓著身恭敬叫了「大小姐」。

入了府，水月漓帶著紫兒青籬一路朝前廳走去。

見今日來客眾多，的確女子不宜露面，帶著紫兒青籬，尚書府水月漓是熟悉的，從大廳側面出去，繞過一道屏風，進後院去了…

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廳后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台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

「二姐，你總拿這些渾話來唬我…。！」

內院廂房的聲音，水月漓一愣，隨即帶著紫兒青籬走開

這水府里的小姐不只水月漓一個。

至從娘親生下她過世后，爹爹又陸續迎娶了兩房小妾，趙姨娘和周姨娘，一個是官宦人家的庶出女兒，另一個則是京城有名的萬花樓唱曲的，爹爹聽她的曲填詞填的好，就迎娶進門了。

沒有正妻管束，水雲清也是想娶誰就娶。

之後幾年，這兩位姨娘陸續給水雲清添了兩女一男。

她回到府中她的房間。

煮水，烹茶，青籬在旁侍候著，她在等人，一炷香的時間，水雲清終於來了…

知道她回來那刻，水雲清火急火燎，恨不得早來了，卻是被賓客纏著脫不了身。

水月漓坐在堂中的梨木交椅上，挑眼看他…

水雲清穿著一身蝙蝠紋玄色長袍，內是墨色錦緞，腰纏墨勾玉帶，腳下蹬著一雙黑色菊紋鞋靴。

墨黑的發嵌在冠冕里，年齡已至不惑之年的他身體微微發福。

「漓兒啊，女兒。我的乖女兒。你可回來了，你不在的日子，爹多想你，讓爹看看。你可瘦了沒…！」

從門口就誇張的幾聲大叫，水雲清抬著錦靴進來，一見到水月漓，就心肝兒肉的大叫起來。

「哎呀，爹，沒瘦沒瘦，你不要扯我袖子。！」

「身上可曾受了什麼傷，有沒有那裡痛，在外有沒有餓著！」

「真是。人家真沒受傷。！」

水雲清一近她身，立馬拉起水月漓的寬袖，檢查她的衣角。

讓水月漓本能想要躲避。

果然，管它外人說道她水月漓多麼高冷，但就見了她這似孩童的爹爹也要破功。

只待水月漓冷聲。

水雲清立馬舉起自己的蝠紋長袖，抬起抹淚抹的是一把一把的。

「就你這不肖女，你可知這麼多天，爹爹是日日夜夜多念叨你么。你倒好，一見我，好話沒一句不說，連個好臉色也不給。！」

水月漓頓時無語，連在她身後的一眾人也無語。

一說到長年在外，也沒在他身邊服侍他，水月漓倒是也有愧。

又看他那老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也不知該如何，也不敢說重話，只訕訕撩了袖子

「我很好，這不是回來了么！」

「當初還不是你要把我送出府，否則，我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長在外面啊！」

水雲清正待說什麼。

水月漓眼神閃了閃，正了正坐姿，她想起來她今日回來可不是說這個的。

她回來並不是跟水雲清敘舊。

「爹，今日回來孩兒有事兒求您。」

水雲清睜大眼，神色變的正經，提提下裳坐下，為什麼臉色變的正經，因為他這寶貝女兒還從未這樣正式的提出一件求他的事兒。

「什麼事兒。！」水雲清歇了了歇，就著剛才身旁的交椅扶手按著坐下來。

紫兒主動上了茶。

水月漓頓了頓，她的眼眸里略帶著閃閃亮光。

「記得打我出生起，就聽說水府從太祖爺爺那輩就一直流傳著一件鎮家之寶，爹，那是一支千年火靈芝對不對。！」

水雲清一聽咋然臉色一變，人從坐位上『嗖』的站起。

袖子差點夠到茶杯，打翻茶碗。

一臉郁色，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你不能打那靈芝的主意…。！」

他似乎已經知道水月漓要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