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包羚羊
趙家大院里，後院狗窩旁。
趙鋒牽著大黃狗跳舞，卡帶錄音機里播放著歡快的歌曲。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
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
歌聲飄給我妹妹聽啊，
聽到我歌聲她笑呵呵，
春天裡那個百花鮮，
我和那妹妹呀把手牽......」
趙長河走出房門，掏出一元一包的羚羊煙，提出一根黑桿羚羊煙，蹲在旁邊看熱鬧，隨手點燃了香煙。
羚羊煙綽號滿山跑，這年頭最便宜的煙，一元一包的香煙，除了散煙之外，羚羊絕對是最便宜的牌子煙。
「別跳了，跳得老子眼暈，小郭老師咋讓你氣哭了？」
聽到老爸抱怨的聲音，趙鋒放下大黃狗，雲淡風輕的道：「老師喜歡吃土雞蛋，我就說了一句話，她就氣哭了，我就讓你送了一筐雞蛋，安慰一下她。」
趙長河面無表情，吐出一口煙霧，淡淡的道：「小郭老師膽子太小，你下次說話注意點，我都跟她道歉了，她說高考最後衝刺，一定幫你一把。」
趙鋒點頭道：「高考不到一個月，我跟隔壁小胖決定互助，有可能住一陣宿舍，我要不回家，不用擔心我。」
趙長河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張褶巴巴的五十大票，拍在趙鋒手心裡，叮囑道：「省著點花，中午加個肉菜，補一下身體。聽說喝了腦白金，能增加記憶力，我明天上街看看，打折給你買一罐。」
趙鋒哭笑不得，現在正是腦白金輝煌的時刻。
電視廣告狂轟濫炸，老頭老太滿屏跳舞，過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腦白金！
廣告做到全民狂歡，老頭老太就認腦白金，有檔次還健康，不僅能提高免疫力，還能增加記憶力。
趙鋒自然是不信的，推辭道：「不用了，我睡前喝袋牛奶，一樣增強記憶力。」
趙長河狐疑道：「真的嗎？」
趙鋒道：「磚家說的！」
趙長河道：「那你喝牛奶吧，記得看好日期，喝了過期牛奶，容易壞肚子。」
趙鋒道：「爸，我中午看你追郭老師去了，你倆去哪了？」
趙長河叼著煙，尷尬的道：「小郭老師挺好客的，我把雞蛋送家去了。」
趙鋒表情古怪，小聲道：「下午幾點出來的，別說天黑才出來。」
咳咳咳！
嗓子被煙嗆到了，趙長河憋得滿臉通紅，劇烈咳嗽起來，跳起來給了趙鋒一個脖溜子，鬱悶的道：「老子啥時候回來，還用你管。」
趙鋒乾笑道：「爸，你少抽點煙，滿山跑太辣了，不然換個牌子。」
趙長河掐滅煙頭，怒道：「臭小子，老子就喜歡這口，滿山跑越辣越夠勁，別逗狗了，沒事回去睡覺。」話音一落，轉身走回屋子。
趙鋒滿臉惆悵，長嘆了一口氣，心知肚明老爸的尿性，不是不想換牌子，只是圖黑羚羊便宜。
為了省錢攢大學學費，老爸都抽一元的煙了，老媽三年沒買新衣服了。
父母省吃儉用，辛辛苦苦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他能考入名牌大學。
不管是為了給父母一個交待，還是給少年的我一個交待，都要努力高考了。
......
清晨。
第一縷曙光照亮大地，學子們陸續走進校園，趙鋒挎著單肩小書包，洒脫的走進教室，回到座位坐下。
金富貴湊了過來，貼到耳邊低聲道：「昨天晚自習下課，黃大彪帶著一幫人，在校門口堵你，還好咱倆逃課了，不然就栽了。」
趙鋒不以為然的道：「知道了，黃大彪蹦嗒不了幾天，我準備住宿舍備戰高考，補習一下功課，你要不要一起來？」
金富貴遲疑一下，點頭道：「鋒哥開口，胖爺捨命陪君子。」
趙鋒道：「你打電話通知一下家裡，順便告訴我媽一聲。」
金富貴拿出小靈通，撥通了家裡的座機，嘰嘰喳喳說了起來。
趙鋒撓了撓頭，發現他沒手機，連小靈通都沒有一部，遇到麻煩很不方便，自己的全部積蓄不到兩千塊，老虎機的財路也斷了。
這年頭手機是奢侈品，藍屏手機都要一千多，買手機又得變成窮光蛋。
「告訴我媽了，她會通知阿姨的。」金富貴道。
「不到一個月畢業，好好珍惜高中的最後時光吧。」趙鋒拍拍金富貴肩膀，取出理綜三門的課本和習題，開始複習功課。
理綜複雜難搞，不是死記硬背就好使，最重要的理解。
十多年沒碰過理綜，早就還給老師了，趙鋒要撿起理綜，絕對是一個艱巨任務。
教室里靜悄悄的，只有唰唰的落筆聲。
學生們自覺上早自習，默契的無人說話，桌面擺著厚厚一疊書，有的複習功課，有的做練習題，進入高考備戰狀態。
趙鋒奮筆疾書，做著理綜練習題，發現正確率只有可憐的一半，按照這樣下去，高考理綜保證瘸腿了，會拉下整體成績。
趙鋒眉頭緊鎖，眼眸環視四周，掃過低頭看書的白嘉馨，向校花求助是沒戲了，光是校花的狂熱追求者，就能組團錘死他。
目光落到丹頂鶴身上，丹頂鶴頭也不抬，提筆做著試卷，圓珠筆在試卷上下翻飛，一秒也不停頓，進入有我無敵的答題節奏，彷彿沒有考題能難住她，百名大榜前三的美女學霸，果然名不虛傳。
丹頂鶴坐在正數第四排，同桌是一個寸頭男生，長得虎頭虎腦，臂膀強壯有力，手指旋轉著圓珠筆，一副百無聊賴的鳥兒樣，看著就欠揍。
「這孫子是邊個？我怎麼沒有印象？」
趙鋒撓了撓頭，發現前世高中的記憶模糊，除了班裡的風雲人物，好多同學叫不出名字，這男生就是無名氏，想來也不是厲害人物。
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侯三斜挎著小書包，弔兒郎當走進教室，坐到最後一排，惡狠狠盯著趙鋒的後腦勺，剛要偷襲下黑手。
趙鋒轉過頭來，手裡顛著砸得凹陷的鐵質文具盒，上下翻轉一下，淡漠的道：「大馬猴，砸壞了我的文具盒，準備怎麼賠？」
侯三氣急敗壞的道：「賠你個大頭鬼，我給你臉了。」
轟隆！
文具盒再次爆頭，侯三應聲倒地，捂著臉爬不起來，這貨太無恥了，又偷襲我。
趙鋒隨手一翻，找到一包紅塔山，調侃道：「欠我一個文具盒，煙算利息。」
連續三天遭遇爆頭，侯三抱著頭，委屈得嚎啕大哭，從來都是他欺負老實人，趙老實武魂覺醒，變得不老實了，轉頭天天削他，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