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僅十八
好暗,真的好暗。
好冷,真的好冷。
但這暗,這冷,於我來說又算什麼?
我心中的苦,心中的累,心中的孤獨,又有誰來與我分擔?
妄我厲若海一生自命英雄,於那紅顏片刻不曾留心,到的如今即將生死,方才感覺人生無一紅顏知己,又是多麼的可惜。想那浪翻雲有紀惜惜,龐斑也有那言靜庵,而我厲若海呢?哈,到死都只有我那可憐的徒兒行烈一人陪我走完人生的旅途。
行烈還有他的大好人生,也有他自己的紅顏知己,唯獨我厲若海,唯有孤苦一人。敗給龐斑,我不甘!沒有與浪翻雲一戰,我不甘!沒有看著我那行烈孩兒娶妻生子,我更不甘!老天,我是厲若海!我是天下唯一可與浪翻雲龐斑一較高低的厲若海!我不甘!我不想就這樣懷著這麼多不甘死去!我是厲若海!我是「邪靈」…厲!若!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這一聲高喊,厲若海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著粗氣。
「我不是死了么?難道受那樣的傷勢我還能被救活?」這是厲若海醒來后第一個想法。但隨即就被他打消,龐斑的一拳豈是尋常,那一拳完全將厲若海的五臟六腑盡數震碎,連那「蹄踏燕」都被一同轟死。
想到自己理應死去的厲若海開始打量起四周,原來厲若海之前竟是躺倒於一條小溪之中,之前感覺到的寒冷也是因為溪水流淌所致,想到此處的厲若海不禁感覺手裡空空如也,當即四處尋找自己的丈二紅槍。很快,厲若海就看到了倒插於溪邊的紅纓槍。
急忙起身欲取出紅纓槍的厲若海這才覺了身體的異樣。體內臟腑器官絲毫無損,經脈比起之前更加強韌,但是卻感覺不到絲毫內勁的存在。厲若海稍微探查了下體內情況,旋即睜開眼眸,低頭苦笑,原來自己體內剩餘內力竟是被龐斑震散,要回復至少要兩個月,但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體內就好像被人洗經伐髓了一般,經脈比起從前更為粗大。
此時,低頭的厲若海看到了溪中自己的倒影。
厲若海是美男子,說其是明朝第一美男子當之無愧,更兼一身武功,即使龐斑厲若海之流也不敢大意,更顯得其英氣迫人。厲若海已經四十八歲(在此要吐槽下度娘啊,厲大叔在書里有明確說過自己四十八歲,可度娘的百科居然說是五六十歲的厲伯伯),雖然不顯老態,但成熟的氣質卻十分顯眼。可是此刻出現在溪水裡的倒影,竟是一個相貌英俊得不像話,雖然有些疲憊但一人充滿年輕人朝氣的面龐!
縱使面對龐斑依然絲毫不懼的厲若海此時卻是驚得坐入水中,當即在自己身上四處摸索,感覺皮膚彈性已經骨骼年齡。半晌,厲若海方才肯定,自己現在的這副身軀,就是自己十八歲時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厲若海沉思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永世難忘的馬嘶聲,厲若海不敢置信地抬頭一望,遠處正有一匹駿馬朝其飛奔而來,正是由厲若海從小養到大,連最後都一起面對龐斑從而一同戰死的寶馬「蹄踏燕」!
厲若海此時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一把站起身來,抓起倒插於地的紅纓槍,當作拐杖,就這樣盡自己全力地一拐一拐走向自己的愛馬。
當厲若海抱著愛馬「蹄踏燕」的頭顱不斷愛撫時,這個剛毅似鐵的錚錚鐵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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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時間轉眼即過,「蹄踏燕」雖是寶馬,但厲若海傷勢未愈不適合顛簸,所以一人一馬行的很慢,所以走了三天卻沒走出多遠,這幾天的厲若海回復了一些氣勁,終於可以自行打獵而不需再讓「蹄踏燕」為其抓捕走獸。
而經過三天的緩緩前行,一人一馬也終於走出這座不大不小的山林。
又走了一天一夜,厲若海終於見到了人煙。
這是一個小村鎮,村民都是頗為安逸,沒有忍飢挨餓的顧慮。
在街上攔住一個似乎是走南闖北的行腳商人,厲若海只是在馬上冷冷問道:「這裡是哪裡?」經過幾天的路程,厲若海已經知道此時自己身處的地方不是蘭溪,也不是迎風峽,看其山勢,倒是頗像巴蜀或者閩南一帶。
那個行腳商走南闖北,眼界倒是不俗,見厲若海雖然年輕,但氣勢迫人,知道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人物,當即躬身哈腰道:「這位小爺,這裡是巴蜀劍閣劍門關啊,我們這小村叫龍門村。」
巴蜀?厲若海皺了皺眉頭,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變年輕了,自己的愛馬也死而復生,難道說自己醒來已是百年後了么?心中疑惑的厲若海依然是冷冷地說了句:「現在是什麼朝代,是誰當皇帝?還是朱元璋么?」
那行腳商聽得是一頭霧水,不過想即如今亂世初平,也許還有地方的人不知道現在在他們頭上的朝廷是什麼朝廷,也不理會厲若海嘴裡的朱元璋到底是何方神聖,徑自將自己知道的如數告知:「嘿,這位小爺有所不知,如今北周平定亂世,這天下啊,也終於快太平啦。就是如今宰相楊堅大人功高蓋主,也許哪一天啊,這北周朝廷也就改姓楊了。」
行腳商後面的話厲若海已經沒有興趣聽下去,腦海里只翻來覆去幾個字。楊堅?北周?這不是隋太祖嗎?難道說?想到此處,不禁看了眼自己與座下愛馬,厲若海只能暫時拋開這些想法,「總之先找個地方養好傷再說。如今情況不明,不可輕舉妄動方為上策。」此時低頭沉思的厲若海卻沒有現在不遠處正有一對妙目緊盯著他,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盯著他坐下的「蹄踏燕」?
厲若海就這樣沉思著來到一間客棧前,這幾天厲若海現自己的衣著服飾沒有什麼變化,身上的錢袋也依然健在,因此倒不愁沒有住店的盤纏。
進店后厲若海就朝店小二說道:「來一間上房,還有,準備毛刷以及最好的乾草和最乾淨的馬棚,我的馬兒,你們不準碰。」小二被厲若海冷冽的話語與氣勢嚇了一跳,半晌才賠笑道:「是,是,客官要什麼都行,請,小的這就帶您去上房。」
在厲若海上房安頓的時候,那一雙緊隨厲若海而至的妙目主人也進了旅店,只見其一身勁裝,頭帶逍遙巾,身穿白綢長衫,面貌清秀但卻泛出健康的古銅色,眼眸顧盼間的神采飛揚,雖是一男裝書生打扮但少有眼力勁的就能現她沒有喉結,是個不折不扣的「兔兒爺」。這位小「書生」問明之前進來的厲若海是否住這時,又急忙離開客棧,不多時又帶著兩三名大漢回來,只聽為的一名大漢道:「來兩間客房,最好緊挨著之前那位騎一匹寶馬的帶槍少年人!價錢多少都無所謂。」就在這大漢與掌柜交談之際,新來的大漢中年紀最輕,看起來與那位兔兒爺差不多年紀但體魄卻不輸他人的小青年忽然拍了拍那兔兒爺的肩頭,兩人嘀咕了幾句,就偷偷溜往馬廄方向。
「蹄踏燕」是厲若海七年前從小養到大的,他從不讓人碰這愛駒,洗刷梳毛食訓練,全由自己一手包辦。如今雖物是人非,但唯有那丈二紅槍與這「蹄踏燕」陪伴於他,厲若海自然越珍惜,而當厲若海親手握著毛刷前來馬棚時,看到的卻是兩個小子正雙眼放光般看著「蹄踏燕」。
厲若海也不喝罵,徑直走向自己的愛馬,就著兩個小子為其洗刷起來,也只有此時此刻的厲若海,才會在其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兩個小子中高大的那個倒是沒有現厲若海臉上的笑容,依然緊盯著正在洗刷的寶馬,眼中光芒似乎凝為實質般,似乎連嘴裡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
只有那位書生裝備的兔兒爺現到那一抹弧度,這一瞬間,從前只覺得駿馬比起那些所謂的風流才子來更為賞心悅目的她,終於知道,原來,「人」笑起來可以這麼吸引人。
當洗刷完畢后,厲若海見兩人依然在一邊看著,也不制止,只是在走過其身旁時冷冷說道:「不要打擾到我的馬兒。」從兩人的表現看來,厲若海知道他們只是愛馬之人,而且光明磊落,絕不屑於做出雞鳴狗盜之事。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這三天來,厲若海吃午飯,晚飯以及照顧「蹄踏燕」外再無出過房門,經過三天的調息,厲若海的功力已經回復了一成,自忖用來行走江湖已經沒啥問題,於是厲若海打算結賬離開。
這幾天雖然可以看著寶馬,但幾乎無法與厲若海搭上話的兔兒爺一伙人見厲若海要走,心中直轉著心思,到底要如何才能邀請到這匹寶馬的主人前往本家呢?但心中焦急的幾人怎麼也想不出辦法來,而辦法,則終於從天上掉了下來,而且正好砸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只見厲若海掏出幾個銀錠子兒打算結賬,但傻眼的老闆卻不明所以,此時的厲若海才突然醒悟,這裡如果真是隋朝,這銀子怎麼用?
就在雙方糾纏之際,掌柜前的檯面兒上突然飛來幾串銅錢,接著只聽一個豪邁的嗓音喊道:「掌柜的,這位小兄弟的錢算我們賬上。」
說話間,這名大漢已經來到厲若海身邊,抱拳道:「這位小兄弟,在下飛馬牧場商震,不知小兄弟何方人士?」
厲若海雖然受其財帛之恩,但也沒有放軟多少語氣,依然冷冰冰**地說道:「在下厲若海,你們幾個看著我的馬兒有好幾天了,到底有什麼目的,乾脆劃下道來,厲某接著就是。」
就在商震即將回話的時候,一個如銀鎖般清脆的聲音突然插言道:「好,果然快人快語,我們實不相瞞,我們知道你的那匹馬兒是匹寶馬,但想必你是不會賣給我們的,所以我們就像請問你有沒有什麼地方要去的,如果沒有,不妨隨我們一同回返飛馬牧場,我們當待之以上賓。」
輕瞥了眼突然插話的兔兒爺,厲若海看向頗有幾分尷尬的商震道:「就是如此?」
商震雖然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
原本飛馬牧場的幾人還在想此人會不會推辭,但確實無處可去的厲若海竟然答應了。商震等人自然大喜,眾人收拾妥當后,一同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