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分離
「阿柔一直說這個寧伽是個小沙彌，所以我一直都是讓人多多留心寺廟的，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魯縣的善堂里，當真是燈下黑了。」
觀若取出畫像來，叫馮茵辨認過，馮茵十分肯定，雖然年長了一些,但畫像之中的人就是善堂之中的寧伽沒錯。
讓她人在薛郡及周圍幾郡都仔細尋找，結果人居然就在魯縣城中，是在也是被命運好好地捉弄了一回。
桂棹仍然沒有追問為什麼觀若要繼續尋找寧伽，她從來都是個務實的人。
「所以現在夫人打算怎麼辦，叫人將他從魯縣帶到薛郡來么？」安慮公主母女已經離開了，房中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可以慢慢謀劃了。
觀若想了想，一時之間也做不了決定。「還是等將軍回來之後我問一問他的意見吧。寧伽是阿柔要找的人，我們如今卻還不知道她的下落。」
觀若寫給蕭翎的幾封信同樣的石沉大海，並沒有給她們帶來任何消息，更不必說是晏淳的下落這樣至關重要的信息了。
近來她實在覺得養兒有趣，更是忽略了晏既那邊發生的事，也只能等他晚上回房的時候再和他慢慢商量了。
只盼著在他們的信送到魯縣之前，善堂里的寧伽不要又有什麼變數才好。
找不到的時候是找不到，並不覺得焦慮。此時都已經知道人在哪裡，反而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好在今日晏既事少，回房的時間很早，觀若房中才掌了燈，便見晏既行色匆匆地進了遠院門。
有些話桂棹仍然是不能聽的，她很快便知趣地退了下去，將房間留給了每日只有夜晚相聚的夫妻。
「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他們與彼此對望著，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晏既向來禮讓觀若，「阿若，你先說吧。」
按說這也沒什麼好推拒的，可觀若見晏既眉頭微皺，不自覺地便生了幾分退卻之意，「明之,還是你先說吧。」
晏既沉默了片刻，而後便道：「我有阿柔的消息了，她如今還在南郡。蕭翎之所以不敢與我們聯繫，或許就是因為她。」
相比於巴、蜀、黔中三郡的兵力，南郡如今是最好突破的，況且晏淳又不在前線，應當算是一件好事，不值得晏既如此憂慮才是。
觀若心中一下子便有了些猜測，也一下子意興闌珊起來。
找到寧伽的好消息，一下子就不算是好消息了。
「明之，你想先秘密前往南郡，將阿柔帶回來么？」
晏既也沒有掩飾，他眼中只有愧疚，「阿柔是我的親妹妹，也是我將她弄丟的。母親在薛郡殷殷期盼，我……」
他還要說下去，觀若掩了他的嘴，同他搖了搖頭，「阿柔與你一母同胞，你遇事多考慮她些，不是什麼錯事。」
「更何況如今這裡戰事看似焦灼，其實是卻一場持久戰，你一直在這裡呆著也沒有什麼益處。不若先解決了將來可能的隱患。」
觀若對晏淳始終有一種畏懼，她不知道她的底線在哪裡。
晏既的神情溫柔，注視著他的妻子，「可是你如今懷著我們的孩子，我卻要離開你們不知道多久，我總覺得對不住你。」
觀若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晏氏軍中有十幾萬士兵，有妻兒者總有一半之數。
「這樣多的人，他們都經年累月的不能和自己的妻兒見面，或許都是對不住她們。可若是沒有他們，又有誰來保家衛國，令她們不為敵人的馬蹄所踐踏呢？」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想要將心裡的遺憾都嘆出口。
「相比於她們，我已經很幸運了。也知道不應該用自己的不舍牽絆住你的腳步，不應該阻止你去做應該做的事。」
她想要大方一些，「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既然是要往南郡去，便一定不能被裴靈獻察覺，要找好名目才行。」
晏既望著她，只是回應著她的話而已，相比於情緒，這是當下最簡單的事。
「我會隱藏自己的身份，只當自己是押送糧草的一個士兵的。你也不必擔心路上會遇見危險，我都會一一安排好的。」
他們拖延了那麼久的分離，終於還是在眼前了。觀若心中像是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呼呼地往裡面灌著冷風。
但是她什麼都不能說，她不能徒增晏既的牽挂。
她重新笑起來，「你也不用擔心我。我這裡有眉瑾，有桂棹，有阿姐，她們都會照顧我的。若不是有了這個孩子，這一次我也一定是要和你一起去的。」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不過你最好還是快些回來，若是趕不上見到這小傢伙出生，你可不要後悔。」
如今已是四月了，吳先生說她未必能夠將這孩子養到足月時出生，除卻路途所需，那麼晏既能夠在南郡滯留的時間，就已經沒有多少了。
話一出口她又有些後悔。她固然想要晏既早些回來，可更怕他欲速則不達。
晏既承諾她，「不會那麼久的。」他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觀若的肚子，那裡有他們的孩子在茁壯成長。
所愛之人都在這裡。
「我會很快回來，也帶著她的親姑姑一起的。」
他這才想起來，觀若還沒有告訴他她今日所知的消息。
觀若便道：「是寧伽，寧伽就在阿茵曾經被收留的那個善堂里。你如今既然要去南郡找阿柔，不妨對寧伽耶做一番安排。」
晏既顯然也有些驚訝，半晌才道：「竟是在魯縣的善堂里。」
「不過想來也情有可原，今生那麼多的事都改變了，也有無數人的命運被改變，寧伽憑什麼不是其中一個呢？」
前生薛郡可沒有觀若這樣的一個好心的執政者，安頓災民，也給城中百姓以福祉。
也許寧伽就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會出家成為小沙彌的。
「阿柔秉性固執，前世已然恨了我一生，又與裴靈獻這豺狼為善。」
「我原來也擔心即便我到了南郡也很難將她帶回來，有了寧伽，或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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