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惡魔的宴會

第922章惡魔的宴會

第二天下午。

蘭斯洛和夥伴們戴著面具，大搖大擺的在綠洲堡的大街上閑逛。和上一次來的時候相比，綠洲堡變的繁榮了許多，街道上的行人鱗次櫛比，商鋪里的貨物琳琅滿目，顯然是受益於直接競爭對手的毀滅。

與雙橋鎮一樣，街上的行人有不少是來自多元宇宙各個角落的冒險者、傭兵和位面商人，各個種族的都有，而且全都是利刃在手、全副武裝，用警惕而又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不過，行人中凡人只佔一半，另一半則是各式各樣的惡魔。與雙橋鎮不同，出現在綠洲堡街道上的惡魔全部為中階以上的惡魔，其中自然是以狂戰魔為主，這使得空氣中的味道極其糟糕，那是種混雜了腥味、惡臭、腐敗氣息的可怕組合，如果是第一次造訪深淵的人，多半要藉助魔法才能正常呼吸，但蘭斯洛和夥伴們早就習慣了。

當然，這種情形下，不發生衝突是不可能的，畢竟一半在另一半的食譜上。時不時的，街道上會有惡魔暴起吃人，原因完全無法預測——有可能只是一個眼神，對方就認為你在挑釁，也有可能只是遭襲者長的比較對胃口。

此刻在蘭斯洛前方不遠處，這種戲碼又一次的上演。衝突的雙方是三個傭兵打扮的人類，另一方則是兩頭狂戰魔。沒有人知道衝突的起因是什麼，也沒有人在乎，而經過的路人，無論是凡人還是惡魔，都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他們只當這是一場免費的娛樂，或是某種需要繞開的麻煩。

戰鬥進行的激烈而迅速，狂戰魔很快就吃到了兩條胳膊、一顆腦袋，但也僅此而已了。傭兵中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傢伙是個狠角色，他的身上亮起了紅色的刺青，用驚人的速度和力量揮舞著兩柄火焰長刀，以一敵二完成反殺，並且將惡魔的肚子剖開以取回同伴失去的肢體。

守衛們這時才珊珊來遲，同樣是兩名狂戰魔，但是身上穿著頗為浮誇的金色鎧甲，那些是被稱為金甲蟲的綠洲堡守衛。它們沒有詢問衝突的緣由，也沒有因為死掉的是同類而將勝利者逮捕，僅僅是把破碎的屍體抬到手推車上，順便告訴那個光著上身的野蠻人哪裡提供治療和復活的服務。

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讚歎於剛才那真是一場好戲。從名義上來說，每座中立城鎮的領主都會為訪客提供安全保證，但惡魔的信譽向來有口皆碑，所以訪客們都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如果說和物質位面某座位於海盜灣里的酒館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此地的居民全都極度自私，從來不會對陷入困境的同類伸出援手，所以小衝突很少會變成大騷亂，當然惡魔領主們也不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相比之下，蘭斯洛一行人看起來簡直異常放鬆，彷彿是幾個對狀況一無所知的遊客。不過，在死者之主的面具作用下，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忽略了他們，不知不覺的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去；當然，也有一些感知非常敏銳的傢伙能察覺到異常，但只要稍加觀察，他們便能立即得出結論，這群人絕對不是理想的搶劫對象——那名人類騎士背著的手半劍明顯是柄寒鐵武器，光這一項就足以說明很多事情了。

蘭斯洛和夥伴們並不是真的在閑逛，他們可是專業的團隊，在城裡轉來轉去的目的是踩點。他們的時間很緊張，而且沒法確定龍娘和魔鬼們誰會先動手，所以必須針對不同的情況做好準備。

地圖當然是有的，但很多狀況還是得親自看了才知道，比如某個商店的促銷活動佔據了半邊街道，某條小巷因為違章建築已經極為狹窄，或者某座院子其實是最受惡魔們歡迎的娛樂場所。

夥伴們似乎是全程一言不發，但學者提前使用了心靈鏈接的魔法，讓大家可以高效的討論行動的細節。無論是龍娘們先行動，還是魔鬼們先發動突襲，他們都已做好了相應的計劃，甚至就是讓蘭斯洛他們自己去執行搶劫任務也沒問題，只是那樣缺乏蘭斯洛期待的戲劇效果。

除了繁榮的商業活動，街市上慶祝活動的氛圍也很濃重。莫洛對自己不久前的那次背叛顯得頗為直白，城中原本到處都懸挂著象徵魅魔女王的旗幟，如今已經全都換成了烏黯主君的六指骨掌旗。不僅如此，就連在街頭出沒的惡魔中，大部分也都是格拉茲特的爪牙，而除了守衛，幾乎見不到莫洛的手下。

從普通惡魔中找出那些來自阿茲格拉特的個體並不難，它們有著更黑的皮膚、更為削瘦的身材、以及像人類的外表，而且身上只有一些簡陋的裝備（或者根本沒有）。相比之下，莫洛的手下則是標準的塔納厘惡魔形象，而且男魅魔在武裝自己的軍隊方面也並不吝嗇，這使得任何人都能很容易的區分它們。

蘭斯洛來深淵這麼久了，還和一名魅魔領主有了親密關係，自然清楚這種現象背後的原因——深淵領主可以通過消耗自身的魔力來讓低階惡魔立即晉階，通過這種方法製造的塔納厘多多少少會帶有深淵領主本人的某種特徵，比如格拉茲特的是黑皮膚和額外的指頭，耶諾古是狼頭和尖爪，還有巴菲門特的牛角與獸蹄。

在面臨重大（血戰或競爭對手）威脅時，深淵領主會用這種方法來迅速獲得大量的軍隊，但次一級的惡魔領主就不能這麼幹了。它們當然也有能力讓低階惡魔晉階（甚至連蘭斯洛也可以），只是這麼做對於自身力量的消耗很多，並不是什麼經濟的選擇，所以普通的惡魔領主通常都是靠招攬，或者抓捕，野生的惡魔來慢慢填滿軍營。

至於深淵領主為什麼能那麼做，多半還是和統治一個位面后獲得的權能有關，至少卡拉林和他的同事們是這麼認定的。

隨著眾人腦海中的計劃逐漸完善，男魅魔的宴會場地也一點點的布置妥當。巨大的長桌被抬上城鎮中央的廣場，身穿女僕裝的誇賽魔盡它們所能的將餐具擺放整齊，就連食材也已準備妥當了：大量的屍體，人類、矮人、精靈、獸人、地精，各個種族的都有，如同小山般堆在廣場的兩側，讓場面看起來就像一場剛剛結束的攻城戰。

儘管如此，廣場上的味道還不算太糟，因為有魔法冰塊來為「食材」們保鮮。天知道莫洛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些，但眼下顯然不是糾結原產地證明的時候。

很明顯，這不是一場專門為凡人們舉辦的宴席，不過食材中也有豬牛羊，廣場上也擺放了一些適合身高在6尺以下的生物的桌椅。雖然任何正常人在見到周圍的場景后都不可能有胃口，但會到深淵裡混飯吃（並且活下來的）多數也不是什麼正常人。隨著開席的時間逐漸接近，在那些誇賽魔的招呼下，來自深淵第46層的惡魔軍官與凡人血戰傭兵們不斷入席，並立即開始享用免費且無限量供應的酒水。

是的，宇宙中所有的惡棍都一樣，它們都喜歡某種能讓它們暫時認知混亂、意識模糊、反應遲鈍的有毒飲料。不同之處在於抗毒的能力，塔納厘們是多元宇宙中抗毒能力最強的生物，甚至到了對絕大多數毒素傷害完全免疫的程度，因此能它們喝醉的酒全都是致命的毒藥。就連物質位面都有許多凡人都知道，最美妙的葡萄酒來自莎戴拉，魅魔女王的國度，但惡魔自己，尤其是中下階級的惡魔，卻只認產自深淵第222層的烈酒——那是真菌夫人祖格莫伊的領地。

根據傳聞，在深淵第222層的密林里，生長著各種能威脅到惡魔生命的毒蘑菇，而就是用這些毒蘑菇，真菌夫人釀造出了深受塔納厘們追捧的烈酒，這也是為什麼祖格莫伊在深淵中幾乎沒有敵人。當然，和她爭奪第222層舍達克拉控制權的朱庇萊克斯除外，兩位領主一個控制地面，一個控制地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種宴會蘭斯洛他們自然是不會參加的，而且也沒有必要。在廣場周邊，有著大量凡人圍觀，數千個惡魔聚在一起大快朵頤人屍，這確實是極具衝擊力的畫面，但也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奇景，對許多位面旅行者來說，旅行的意義就是親眼見證類似的場面。

而當萬淵平原那輪無力的太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綠洲堡的領主也率領著他的儀仗隊，一群穿著純金鑄就的盔甲的狂戰魔，在一群由弗洛魔組成的樂隊伴奏下登場了，那頭傳聞中的狼蛇魔也跟在他身後。男魅魔發表了一通簡短而狂妄的講話，內容一半是吹捧格拉茲特，一半是吹捧自己，無非是想表達自己的叛變是多麼明智，以及對雙橋鎮的征服有它的一半功勞，蘭斯洛對後者倒是沒什麼異議。

他一邊聽，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怎麼和莫洛算這筆賬。就在這時，小伊莎的聲音在蘭斯洛的心底響了起來：

『哥哥，伊瑟莉姐姐她們出現了！』

『已經開始了么？』蘭斯洛看了看場內，莫洛正和那頭狼蛇魔（它叫澤拉諾克斯）推杯換盞，『時機還行，如果再晚一點就更好了…你不要跟的太近，保持隱蔽，有情況隨時告訴我。』

『收到！』

「龍娘們已經行動了。」人類騎士轉過頭，低聲朝同伴們說道，「地下的情況怎麼樣？」

「還沒有魔鬼的影子。」卡拉林立刻答道。

「還沒來？」蘭斯洛皺了皺眉頭，「也許先頭部隊用了隱形術？這樣，你把秘法眼移到能看到傳送門的地方去…」

「那咱們呢？」布魯托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道，「要不要現在就出發？」

「再等等。」蘭斯洛搖搖頭，望向那場鮮血橫流的宴會，「我們和目標一起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