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竹馬兩無猜12
井下兩邊都是狹長的暗道,有陳腐的氣味。
只有一人半寬窄,牆壁上濕漉漉的,摸起來滑膩膩,令人不適。
隔老遠點著微弱的火把,人走過,拉出長長的影子。天紈已跟著先前人朝一邊潛行,天樞快速跟在他身後,不斷朝身後看。
空氣很有些污濁,伴隨了一絲絲血腥氣味,淡淡得,卻又無處不在。
他二人朝前走了近百米,眼前才稍稍開闊,只見大腿粗的木柵欄格出兩排十幾間,地上的稻草大多腐爛,混合著排泄物的味道,令人作嘔。
天紈湊近最近的一間朝里看,天樞便也學著他的樣子看另一邊。
這裡晦暗不清,天樞睜大眼睛想看清楚裡面有什麼,突然,一張殘破的臉憑空出現般,與他幾乎鼻尖對鼻尖。
「啊!」天樞驚呼一聲,倒退兩步,好在他及時控制住了音量,沒有引起什麼動靜。
天紈不滿地朝他看了一眼,他也看清了眼前的情況。一人蜷縮在角落裡,頭髮蓬亂頭,裸露在幾成碎片的衣服外的四肢髒兮兮的,臉埋在臂彎中,但隆起的腹部看得出是位女子。
「你是誰?」嚇了天樞一跳的人雖然也蓬頭垢面,但神智清醒,低聲問道:「是來救我們的嗎?」
是女聲,帶了不安與緊張,又隱隱有期盼。她一說話,身後幾間牢房傳來窸窣之聲。
天紈聞言走過來,雙目平視那人,眼神溫和,隱隱蘊了心法之力在目光之中,令眼前人鎮定下來。
「你們是誰?這是哪裡?」她看看四周,這裡絕不是鎮衙牢房,倒像是私獄。
「我們……」那女子似不知從何講起,當務之急也不是解釋來歷。她壓低聲音急迫道:「我們都是被人擄來的。這位大俠,請救救我們吧!」說著跪下來。她這一動作,其他牢房裡的女人們皆跪下來。
天紈怕鬧大動靜,點點頭:「放心,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坐視不管。」
「請大俠先救救我妹子。」那人臉上帶淚,指指牢獄盡頭一扇緊閉的大門:「她受不了,發瘋了,他們一定會殺了她的!」
她話音未落,那邊傳來了微弱的呼喊聲,女子連連磕頭:「還請兩位相救。」
天樞頭回被人叫「大俠」,自然不能對不起這兩個字,一看這裡關著的都是女人,只怕是人販子擄來的苦命人。
「走!」天樞當先一步就要過去。
天紈卻拉住,蹲下身仔細觀察了,又拈起一個稻草聞了聞,面色凝重道:「這裡都被灑了蛇蘭粉,你最好捂住口鼻。」
蛇蘭粉是民間最常見的毒粉,雖不要命,但卻會令人產生幻覺,聞的時間久了,很容易引起失心瘋。因此,天紈多少對眼前人的話生出幾分質疑。
「你們為何會被關在這裡?」他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兩人是無意捲入,未做準備,也不知對手是何許人。
哀求他們的女子只好簡單解釋,原來雲映國近年流傳一種怪病,得病者全身生瘡,神智逐漸模糊,直到發瘋傷人。唯有五個月頭胎的孕婦的胎盤入葯才可醫治。
此病起因無人可知,又具有傳染性,得病的窮人被官衙強行隔離等死,富戶卻以萬金求葯。
然而,孕婦易找,願意捨棄自己與孩子姓名的卻根本沒有。於是,先有人對流浪行乞女子下手,又有黑心人擄來成年女子,令其受孕,五個月時剖宮取盤,再以萬金出售。
這等陰損的法子基本一屍兩命,為人不齒,官府多方查處,還是有人抵不住金錢誘惑,鋌而走險。
「你們……」天紈幾乎不敢相信還有此等險惡之事,天樞的拳頭早已捏得「咯咯」響,恨不得一拳打碎黑心老闆的鼻樑。
「小娟,今天滿五個月,被他們帶走了。」女子哀哀哭泣:「求求你們,救救她。」
天紈與天樞已朝那扇門奔去。天樞一邊走,一邊用承影劍劈斷牢鎖:「朝那邊走,有個井,爬上去是個客棧後院,旁邊有個小門,沒鎖,你們從哪裡逃吧。」他交代道。
天紈白了他一眼,你還挺清楚,怕就是從哪裡溜進來的吧。
女人們相攜著朝來路而去,跟他們說話的女子停下腳步,對要破門而入的天樞天紈道:「多謝二位,還請小心,他們有高人會攝心術,我們就是中了招的。」
她頓了頓:「還有小娟,她瘋了,一定不要讓她碰到刀劍之類的,會傷人。」她哀哀哭泣:「若是能跑出去,我會在鎮西的竹林等她,還請兩位一定相救。」
天紈與天樞點點頭,攝心術他二人知道,寐宗在民間推行《觀心法》,是為世人體察本心,鞏固內心,認清自己也學會放下,從而向善向上。因此也只有最初級的三階--「本心、見心、凈心」流傳。
可自從《釋夢法》上卷被盜,有殘章碎卷流出,被人結合《觀心》利用,反倒衍生出了些險惡的功法。
比如「攝心」,操控者窺探被害人的內心,讓被害人進入與回憶有關的夢中,或美或可怖,在加以利用。
久而久之意志非堅韌者,便會精神崩潰,受到控制,甚至依賴操控之人,為虎作倀者不在少數。
寐宗各地分支便有一項任務,繳清這類禍害百姓的歹毒之人。只是他們層出不窮,幕後最大的黑手始終未現身。
因此,當天樞與天紈聽到此人會攝心術后,更覺義不容辭,眼見著那邊腳步漸遠,這才靠近了那扇門。
那門上打了銅釘,十分厚重,也因此隔絕了裡外人聲。他們嘗試著推了推,紋絲不動。
「硬闖?」天樞問道,但二人不知裡面情形,會有多少人,是否有兵器或者武功功底。
天紈點點頭:「不管了,闖進去!」
他二人抽出佩劍,清光凜凜,尤其天樞的承影劍,光華照亮了半塊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