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189章
信中提到,他迫於群臣的壓力,想要暫時接葉桑柔進宮,但是他保證不會踏入後宮一步,十分希望明年早點到來,會等著她及笄,然後說心裡只喜歡她一個人。
至於葉桑柔,說到時候會想法子處置了,然後開玩笑說道,要先有一個嫡子,這樣他才能更加的有底氣一些。
看完之後,葉桑榆心裡起初是隱隱的失望,然後是詫異,最然後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失望是因為風流雲答應過自己,知道她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但是葉桑榆已經看出他在慢慢想讓自己妥協退讓了。
詫異是因為明明當初原著中結局就是男女主最後兩人在一起,後宮里也沒有別的女人。
為什麼換成自己就不行了呢?難道說風流雲和葉桑柔註定有剪不斷的緣分嗎?
葉桑榆茫然的將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裡隱隱有些難受和悶悶的,自己還能夠信任他嗎?明明按照她的性格不可能會在風流雲已經娶了葉桑柔的情況下還會付出自己的感情,可是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呢?
葉桑榆現在就是有一種精神分裂式的茫然與不解,明明自己不可能做出來的事情,但你就是做了,你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但是你又清醒的知道是你自己。
她真的很想擺脫掉這種自己不像自己的感覺。
葉桑榆將信封壓在字帖下面,打算出去走一走,讓自己好好想一想。
十二月的天氣,走在外面還真怪冷的,雖然頭上有一點太陽冒出雲層,但是感覺一點熱度都沒有。
三月見葉桑榆要出去,也不願意讓人跟著,就給她包了一個手爐,這樣捧在手心裡就比較溫暖了。
葉桑榆心情煩躁,也沒有想走多遠,出了桑梓院之後,就打算在府里漫無目的的走著,然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個比較荒蕪的地方。
她沒有停下腳步,隱隱覺得這裡好像很熟悉。
沿著長廊一直往前,看到了一個被蜘網攀附的涼亭,再往前就是被荒草佔據的小路,果不其然,踩過那些枯草,就看到了一個破敗的小院子。
嗯,比當年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要破,若是來一場疾風驟雨,恐怕它就要因為承受不住摧殘而坍塌了。
葉桑榆還是打算過去看一看,畢竟當時自己剛來的時候,老是喜歡往這邊跑,就是為了巴結哥哥,跟個甩不掉的鼻涕蟲似的,什麼好吃的都要提過來給葉涼臣,就為了抱他的大腿,當初的臉皮也是真的很厚呢?
她站在破舊的門前,記起第一次從半開的木門裡看到哥哥,一雙小狼崽似的惡狠狠敵視所有人的眼睛,彷彿要生吞活剝了她似的,還嫌棄的將自己帶來的吃食扔到地上,當時就覺得他真的難伺候死了。
但是後來兩個人又好得跟什麼似的,到底那時還小,這塊石頭還是被她給捂熱了。
葉桑榆想起來還真的有點想笑,有種故地重遊的興奮感。
院子前邊恨水院幾個字都模糊不清了,自從哥哥走了之後,這邊就漸漸的沒有人來了。
鬼使神差的,葉桑榆想進去看一看。
破舊的木門上沒有鎖,只有一個木條卡在門把手上,葉桑榆一隻手抱著暖爐,一隻手抽掉木條,漫不經心的推開門,卻忽然看到裡面站了個人影。
「啊!」還沒看清楚是誰,她就嚇得蹲到地上。
這個荒廢這麼久的院子,誰會在裡面呢,別是什麼山精鬼怪,佔了這院子,被她給攪擾到了。
「呵~「那人微不可查的輕笑了一聲,「阿榆,還是這般膽小嗎?」
她聽到聲音,看到面前是一雙厚實的玄色雲紋靴子,再往上是一身同色墨色長袍下擺,然後順著胸襟往上,就看到葉涼臣清俊的面容,他挺拔的站在那裡,略帶閑適的看著葉桑榆,手裡提了個食盒。
「哥哥?」
「嗯。」葉涼臣對於葉桑榆這麼喊他,似乎心裡很熨帖。
「你怎麼忽然出現在這裡,嚇死我了。」
「這青天白日,有何可怕的,莫不是阿榆心裡有鬼,才如此膽小。」葉涼臣難得的竟然心情極好。
「你還說,你怎麼在這裡,不聲不響的為何嚇我。」葉桑榆連忙抱著暖爐站了起來,有些生氣的瞪了他一眼。
「得了一些特色的吃食,過來給你嘗嘗,看看喜不喜歡,剛來的時候就看到你一個人往這邊走,所以就提前過來等著你了。」
「那你不知道喊我嗎?還到院子裡邊,多嚇人呀!」
葉桑榆絲毫沒發覺兩人之間的氛圍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回懟中,彷彿回到從前兄妹時那般自然親近。
「下次不會了。」葉涼臣自然的說道。
「我看看你給我帶的什麼吃的,還要巴巴的送過來。」說著她將手上的暖爐塞到葉涼臣懷裡,去拿他的食盒。
打開之後,葉桑榆驚了,竟然是柚子,她來這之後還是頭回看到。
葉涼臣取下自己的披風墊在門前的石梯上,正好兩人可以坐在上面。
「這是鎮南王年前命人送過來的,說是新發現的一種可以食用的水果,我之前嘗了,覺得你應該喜歡。」
葉涼臣送過來都是剝好的,葉桑榆直接拿了一瓣吃了起來,唔,水分多,又甜又帶著一點點酸,是熟悉的味道,而且感覺比前世吃的正宗些呢?
「那他應該很喜歡你吧,不去看看他老人家嗎?」
「自然是要去的。」只是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
葉涼臣看她一點一點掰著手裡的水果往嘴裡塞,跟松鼠似的,知道她喜歡,心裡也很滿足。
「謝謝哥哥,你怎麼親自送來了呢?往常不是讓其他人送的嗎?」
葉涼臣說過兩日就要年節了,今年怕是不能和她一起了過除夕了,所以提前過來看看她。
葉桑榆聽了停下了吃東西的手,一想也是,現在身份不合適。
「哥哥,你背後的傷都好了沒有?」
「好了。」葉涼臣見她吃完,便將手爐遞給她。
「那就好。」
說完之後,兩人沉默了半晌,好像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葉桑榆覺得這一刻難得的安靜,好像哥哥是真的放下了,這樣,真好!
「你剛剛為何獨自往這邊來?」
「我……我就是想散散步,胡亂的走便走到這裡了,記得以前和哥哥在這院子里,日子過得多舒適啊,每天開開心心,無憂無慮,還挺懷念的,所以才想過來看看。」
「嗯。」葉涼臣點了點頭,他也很珍惜曾經和阿榆在一起的日子。
「我會記得對你的承諾。」葉涼臣忽然說道。
「嗯?」葉桑榆一時不解。
「護你一輩子,做阿榆的兄長和依靠,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與我說,我自然會幫你解決。」
葉涼臣應該是看出來葉桑榆剛剛心不在焉的樣子,估計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大概就是葉桑榆現在所期望的理想中的哥哥的樣子。
葉桑榆睜大眼睛看著他,他哪怕是坐下來也比自己高很多的身影,讓人格外有安全感,她忽然笑著眨巴眨巴了眼睛。
「好啊!謝謝你。」
葉涼臣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柔柔軟軟的,忍不住又伸手摸上了她的後腦勺,輕撫了撫,感覺就像自己養的一隻小寵物一般。
但是,葉桑榆嘴上是答應了,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她自己去面對,自己做出選擇,比如說感情的事情。
葉涼臣離開之後,葉桑榆想了一晚上,終於想通了,未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不必著急,即便結果不好,那又有什麼關係,現在哥哥還是他的哥哥啊!
她有依靠,不需要為將來擔憂,大腿已經抱上了啊!那眼下還是順其自然吧!
次日一早葉桑榆在床上翻滾一陣子后,就爬起來了,洗漱之後給風流雲回了信。
既然他想接進宮就接吧,讓他以後做事不必過問自己,如果風流雲真的是自己的良人,不需要她多說什麼,自然會合她的心意,若是看起來順從了她的話,兩人實際上想法不和,那也就走不遠了。
所以,葉桑榆這是給了風流雲一個考驗的機會。
現在是公平的不是嗎?只有風流雲和自己,如果這段時間裡兩人能走到一起,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不能,那就選擇離開。
當風流雲收到葉桑榆的回信的時候,心裡舒了一口氣,不然那些大臣再施壓,可真就棘手了。
於是,他便擬旨讓禮部趁著年節之前將這事給辦了。
葉桑柔接進宮之後,給了一個嬪位,住的地方也比較偏僻,他的態度就擺在這裡了,也正是告訴葉桑榆自己對其他女人並不放在眼裡,讓她不必擔心。
葉桑榆再聽到消息的時候,匆匆看了一眼就沒再回復了。
明日就是除夕,府里今年因為爹爹回來,葉桑榆決定好好熱鬧一下,從自己的私庫里拿出了不少的銀子,讓府里上上下下收拾得煥然一新,連僕役丫鬟的衣裳都是簇新的,看起來各個臉色開了花似的。
就在這天晚上,葉行亭回來了。
看起來十分落魄邋遢的樣子,一回府就見了葉行舟,說明了自己躲避的緣由,後悔自己不該涉及黨爭,如今是自食惡果。
「回來就行了,以後就不要再走官場了,你還是在家多念書吧!」
他離家的時候這個弟弟才十幾歲,長兄如父,如今這個樣子,他也不能說什麼。
「是。」葉行亭老實的離開了二房,特意去榮景院給老太太磕了頭,做足了悔改的心思。
然後,他回到舒亭軒的時候,正是他們六房的院子,往日怯懦殷勤的妻子並沒有迎上來伺候他。
但是他也沒放在心上,之前也是若非邱氏往他跟前湊,他也不會特意去找她就是了。
夫妻二人有各自的院子。
「夫人,老爺回來了,您怎麼不去看一看?」旁邊丫鬟問她。
「有什麼好問,別平白的惹了髒東西。」邱氏冷淡道。
丫鬟罕見的覺得六夫人怎麼跟變了個樣似的。
除夕,扶堤別院。
他們年節雖然也籌備了,但到底不如葉國公府看起來熱鬧,梁叔到底是個老頭子,請了大廚做了頓豐盛的年夜飯,府里再掛幾個紅燈籠,再沒旁的東西了,好在多發了些月錢,下人們也高興得很。
凌水院內,一桌子年夜飯只有兩個人。
一個葉涼臣,一個李筠,自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原本只是想來碰碰運氣看他在不在,往年這傢伙可是和他妹妹一道過年的,今年倒是一個人留在府里了。
如今已經不是葉府的人了,回去確實不合適。
葉涼臣吃飯的時候一點響動沒有,反而李筠話多得很,一邊自來熟的啜著小酒,隱隱聞到淡淡的梅花香氣竄入鼻尖,他往四周掃了掃。
「我見你這這府里也沒種梅花啊,哪裡來的梅香?」
「李公子,喏,那邊不就是。」
晉言在一旁倒酒往凌水院另一邊牆頭指了指,葉小姐那邊的院子,之前各種應季的樹都栽了不少,只是現在沒人住罷了。
反而葉涼臣這院子沒有任何樹,只栽種了一些青竹,大片的空地都是留給葉涼臣平日習武的。
一牆之隔,看得出有一樹梅花越過牆頭往這邊伸過來,枝枝鮮艷奪目。
「旁邊是一個花園嗎?倒是清幽。」李筠隨口問了一句,葉涼臣夾菜的手愣了愣,沒回答他。
「外面生意如何了?」葉涼臣擱下了筷子。
「有我你還不放心嗎?過不了幾個月絕對盆滿缽滿。」
說的是葉涼臣讓他在越國京都以外的地方鋪設商路,其中就有和泠國商隊交易的事情,有太女那層關係在,很多買賣只和他做,那必然利潤極大。
正好李筠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又在戶部待過,葉行舟就讓他接手了這件事。
李筠也就慢慢的發現自己好友好像有點不一樣了,男人對男人尤其了解,行事作風之中可見其野心越發明顯,要錢,有人,錢是他來負責,鄭陽倒是人那一頭去了。
再加上不久他又恢復了鎮南王子嗣的身份,這後面的路怎麼走,做兄弟的自然心照不宣了。
之前葉涼臣花了十萬兩贖了自己出來,怎麼著也得好好賣命不是,反正他是跟了葉涼臣走的,之前還擔心他要被風流雲給針對了,現在怎麼感覺忽然就峰迴路轉了。
「做好決定了嗎?回江南還是繼續待在京都?開春之後,恐怕風流雲就得逼著你做決斷了。」
風流雲倒是不瞞他,點了點頭,打算順勢而為。
自己已經先去信給鎮南王了,因為養傷和交接職務事宜,明年二月份便去江南。
但是,葉涼臣心裡冷笑了一聲,這一個多月他也沒有閑著,還真的查出了不少東西,想要暗影閣之前,他也不會讓風流雲得逞,過不了多久,將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