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223章
三天前。
葉涼臣放在京都的暗衛就已經提前將消息傳過來了。
「我不許。」
葉桑榆賭氣掀開被窩,皺著一張小臉,只穿著裡衣一股腦兒獨自坐在窗下的榻旁,一副不想聽他說話的樣子。
原本兩人都已經就寢了,葉桑榆枕在他的臂膀上,就差要睡得迷迷糊糊之時,葉涼臣將他收到的消息告訴了葉桑榆。
葉涼臣已是在心裡醞釀了許久,他前些日子已經準備將鄭陽所招的兵馬遷往京都附近了。
風嚴也已經隱隱要醒來的徵兆,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就有更大的成算將風流雲拉下皇位。
恰巧這個時候北方起了戰事,大亂之時則最容易覓得時機,戰亂需要招兵買馬,百姓會大規模遷移避難,所以可以很好的為他作掩飾,如果他能進入軍中,那就更加光明正大的將他的那些人編入麾下。
他是想要去這麼做的,因為有很多人在等他,他想儘快完成這件事,待此事一了,便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礙他和阿榆在一起。
他們剛成親不久,他之前說過,無論去哪裡都會帶她一起。
但是戰場絕非兒戲,他不能讓阿榆去冒險。
看著阿榆小孩子脾氣一般,他心裡也難受,但是他暫時不想將要做的事情告訴她,因為他怕阿榆阻止自己這麼做,也怕她為自己擔心,只要最終把結果告訴她就好。
葉涼臣已經習慣了事事都要自己一手料理好,而阿榆什麼都不用管,這是自己答應她的無憂無慮的日子。
可是若是葉桑榆知道之後,心裡又是否願意這樣呢?
葉涼臣嘆了口氣,也起身走到她旁邊坐著,旁邊漸漸起了啜泣的聲音。
他伸手將微微顫抖的女子攬在懷裡,縷縷月光透光窗外的樹影,將兩人身影融和在一起。
「不哭了。」
「那你答應我不要去!」葉桑榆扭頭面向他,讓他向自己保證。
「……」
「你說呀!」
「聖意不可違。」葉涼臣故意如此說道。
「那好,你去吧。」葉桑榆轉身就要往門口的地方走。
葉涼臣立即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回一拉禁錮在自己懷裡。
「這麼晚了,這是去哪裡?」
「我回我的房間。」葉桑榆冷冷說道。
他們成親之後,住的是葉涼臣之前的房間,而葉桑榆原先住著的那間屋子也還一直留著,平時還有人收拾著,她便要去那裡住。
「胡說,這就是你的房間。」
「你既要離開,我便獨自一人住也罷,總得自己先習慣一番。」
「阿榆,別胡鬧好不好?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我又何嘗不是?」
「誰捨不得你了?誰捨不得你了?是你狠心?還是我狠心?我們才成親多久,江南離京都數千里不說,再要北上禦敵,那得有多遠,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已經遠離朝堂了,為什麼還要你去,是朝中無人了嗎?」
葉桑榆急急說道,原來多好多平靜的日子,偏要過來打攪她。
「呵——」
葉涼臣聽著葉桑榆的話,忽然笑了出來,原來是擔心他。
「你還——」葉桑榆話還沒說完,葉涼臣已經吻了下來,制止了她後面責怪的無數話頭。
月光下,他將葉桑榆攬在懷裡,女子只到他的肩膀,小小的身影被他遮得嚴嚴實實,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撫著她的後背,唇齒相依,過了好一會兒,葉桑榆逐漸沒了力氣,虛虛倚在他的身上,葉涼臣才彎腰將人抱起來走到床邊,葉桑榆似孩子一般坐在他的膝蓋上。
因為剛剛的暈暈乎乎,現在也沒有力氣跟他說話了。
只有葉涼臣一邊低頭瞧著她,一邊慢慢說道。
「他是君,我是臣,我雖不喜他,但是也不可直接抗旨,況且姜國聯合狼蝕部落起兵攻打越國,這是國事,我卻不能當真獨守一隅,況且風流雲一直壓著王爺遞進京關於我繼承世子之位的詔書,那我這身份便一日未坐實,阿榆這個世子妃也叫得不響亮是不是?」
「我可不在乎什麼世子妃?難道哥哥在意世子之位嗎?」葉桑榆現在倒是願意好好說話了,哥哥也願意叫了。
葉涼臣知道這是哄好了,笑著說道,「我自然也是不在乎,但是以後還要奉養王爺,這王府也是要接手下去的,都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葉桑榆沒有說話,他們確實都得聽男主的話,這也是當初阻止哥哥不要再對風流雲動手的原因,指不定這次派哥哥去前線,還有因為她的原因呢?
「阿榆,若是日後我們有機會不受任何人鉗制,你想不想要呢?」
葉桑榆回神之時,耳邊就聽到葉涼臣的這句話。
「嗯?」什麼意思?
「也罷,暫且不說這個了。只要這次能夠擊退叛軍,他就不能再為難我們,否則天下人也絕不允許,我也是最後再替他辦這件事,此後便過咱們的逍遙日子。」
葉涼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葉桑榆也安靜的聽著,也覺得方才自己是有些無理取鬧了。
葉桑榆忽然雙手抱著葉涼臣的脖子,悶悶不樂道。
「可是,我捨不得你。」
瞧,現在倒是真的說實話了。
「哥哥,你帶我去好不好?」
「軍中都是男子,還未禦敵,便隨行帶著女子,恐惹非議。」
「我女扮男裝,在你身邊做個小兵伺候你不行嗎?」
葉涼臣無奈的看著葉桑榆,攬著她腰間的手緊了緊。
「我怕你會讓我分心,乖,你就待在王府等我回來。」
「可是沒有你,這裡也很危險啊?上次還遇見刺客呢?」
葉涼臣想到這裡確實嚴肅了起來,但是左右權衡,跟他去戰場上更加兇險。
「我讓青陽,青玄,晉武都留下了護著你,另外還有許多暗中人手會時刻護著你的安危。」
葉桑榆眼神暗了暗,很顯然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那你去多久?」
「……」他有聽說姜國軍中有個極厲害的人,他說不準是否容易對付,但他會盡量早些回來。
「短則三五個月,長則——唔——」
葉桑榆生氣狠狠咬了他嘴唇一口,努力用自己的小尖牙磨了磨,然後用力將葉涼臣往身後一壓,某人倒是十分配合她,自然的往後一倒,隨後,葉桑榆一手摸索著將錦被一揚,將兩人都蓋在了裡面。
……
這天晚上,葉桑榆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原著中靠近最後的情節,風流雲和葉涼臣兩虎相爭之時,葉涼臣本來可以獲勝,卻因為葉桑柔到了他身邊分散了注意力,後來中了計,被萬箭穿心而死。
「哥哥,不要!」
葉桑榆這一聲,她喊的聲嘶力竭。
「小姐,你怎麼了?」三月正打了洗漱的水進來,便聽見她的聲音。
「昨晚可是做噩夢了?」
葉桑榆慌亂的往四周看了看,「我哥哥呢?」
「世子在書房,奴婢這就去叫。」
「不必。」
葉桑榆想到昨天的噩夢,害怕他此行會遇見什麼危險,可是葉桑柔已經死了,原著里的情形應該不會出現,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雖然哥哥這條線偏離的劇情比較大,但是萬一又繞回某個節點,她絕不能讓哥哥出什麼意外。
葉桑榆憑藉著昨晚的記憶,將夢中他受困中計的地點畫了出來,立即去找了葉涼臣。
「夷縣,垢河?」
「此地兇險,哥哥可千萬去不得,也不止這裡,但凡所行之處,千萬要小心就是。」葉桑榆認真叮囑著葉涼臣。
「阿榆,不要擔心,這夷縣的垢河距離行軍路線頗遠,我應當不會去那裡。」
葉桑榆聽了之後鬆了一口氣,「我也聽說了姜國的軍師是個心狠手辣不好對付的,青陽他們哥哥帶在身邊吧,我不需要。」
葉涼臣瞧著她這關心自己的模樣,心情不由得極好。
「好了,你身邊自然要有人跟著,他們在我才放心,才能沒有後顧之憂,青吾在京都,我身邊自然也有人隨行,乖,就不必擔心了,去幫我收拾一下行裝,明日聖旨就該到了,屆時便要即刻啟程的。」
「好,我這就去。」
說完葉桑榆又急急的回放翻箱倒櫃的將厚的冬衣大氅護膝這些都一一收撿起來。
葉涼臣之後去了一趟風裴處,說了一下實情,想讓葉桑榆好好待在王府,望祖父照看她的事情,自是無有不應的。
次日,果然,京都內監跑死了兩匹快馬,氣喘吁吁到了鎮南王府,一下馬便宣了旨意,之後便催促葉涼臣速速進京。
葉桑榆依依不捨的命人將包裹遞給青陽。
昨晚,葉桑榆非要他將青陽和青玄帶著,這兩個都是他身邊待慣了的,不跟著葉桑榆不放心,纏了他許久他才答應,葉涼臣只能暗中再派些天闕樓的人到她身邊。
鎮南王府門口。
葉涼臣一身盔甲就要上馬了,葉桑榆卻還摟著他的脖子不放。
「去去去,都散了吧,都散了吧!」老王爺體貼的驅散著人群。
「哥哥,我等你回來。」
「好。」葉涼臣吻了吻葉桑榆的發頂。
「若是不回來,王爺說定會風風光光再替我覓一個好郎君嫁了,必不讓哥哥擔心我餘生無人照料。」
「……」聽了這話,葉涼臣眼眸一眯。
「我絕不會讓此事發生的可能。」葉涼臣撫著她的後背一字一句承諾道。
「你要說話算數。」
「嗯。」
葉涼臣放開葉桑榆,替她抹了末眼角的淚痕。
話畢,葉涼臣利落翻身上馬,回頭看了幾次葉桑榆都未離開。
葉涼臣不忍再看,策馬前行,此行必定讓一切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