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王媽媽為了暫時能安撫好那幾個貴客,又喊了幾個姑娘陪著喝酒聊天。
自己則迅速的上了二樓。
葉桑榆在客房裡一邊等著,一邊打量著房間,布置旖旎,燭火照耀,紅紗氤氳,珠簾輕盪。
這時,王媽媽揮著帕子衝進門來。
「哎呦喂,公子,你怎麼還閑逛起來了呢,樓下我可都安頓好了,就等著表演了。」
快別賣關子了,你說,咱們該怎麼變出個節目出來吧,我可告訴你,下面海口我可是替你誇下了,這事情要是辦砸了,不僅我的綺夢閣要倒閉,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您放心吧,王媽媽,不知閣里的姑娘有沒有擅舞的,我需要一個伴舞。」
「有啊,去,把咱們頭牌都喊過來。」她向旁邊吩咐道。
葉桑榆在剛才上來的時候,看到一樓中間有一個略高的長方形舞台,前面有短圍欄隔開下面的觀眾,兩側有珠簾遮擋,樂師可以在旁邊伴奏。
所以,她打算策劃一次歌舞節目。
「來了,姑娘來了。」
不一會兒,四個女子依次進入房間,環肥燕瘦,風姿各異,艷麗魅惑款,清純素雅款,冷艷無雙款應有盡有。
「這幾個姑娘分別是楚楚,媚染,子鶯,清渠,是我們綺夢閣的四大頭牌,公子你看著吩咐就是了。」
她到每個人面前走了一圈,停在那個穿白衣服的姑娘面前,問道,「姑娘可會舞?」
「公子,要跳舞的話,還是我們媚染姑娘比較擅長。」王媽媽把幾個人中最艷麗奪目的那個推到葉桑榆面前。
「這個穿白衣服的叫清渠,一般就比較擅長彈琴,性子比較冷,跳舞怕是場面熱不起來啊!」
葉桑榆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她面前擺了擺。
「王媽媽,咱們得換一種風格,外面那些人恐怕把越安城青樓都跑遍了,什麼樣的艷麗舞蹈沒見過,難道他們沒看過媚染姑娘跳舞嗎?」
「看,看過。」
「這不就結了,咱們得反其道而行之,這樣才能讓人耳目一新,如果還按照以前的方式表演的話,恐怕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
「那,那怎麼辦?」王媽媽急著直挫著手帕,「清渠,你最近練舞了嗎?」
「練是練了,但肯定不及媚染姐姐跳得好。」
旁邊的媚染倒也直言道,「我平時練舞的時候,清渠都在旁邊,我看到她跳得也不錯。」
葉桑榆點了點頭,不錯,難得頭牌之間沒有勾心鬥角的,也不自私。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清渠,發現這個姑娘清清冷冷的,說起話來也是又細又輕,眉間還總是籠著憂愁,算是個嬌弱美人。
她想到了一首很適合她的歌,《白狐》,歌很幽怨又纏綿悱惻,如果她能獨舞,自己唱歌再配樂,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她立馬就想好了要表演的節目。
「這樣,就選你了,你待會兒只要把你最擅長的舞跳出來就可以了,等會兒去換一身白色的舞裙,我為你伴唱。」
「啊!」眾人皆驚。
怎麼會有男子會為女子伴唱呢,男子唱歌在越國根本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啊!
雖說這位小公子的年齡尚小,說話也柔軟稚嫩,不似男子的嗓音開闊,但,畢竟男子唱曲,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公子,你真的要唱嗎?」旁邊有人質疑,畢竟於名聲有礙。
「要不教子鶯唱吧,她的歌喉最好聽了。」
「來不及了,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但是你們必須保證不許把我今夜來這裡的事情透露出去,都要守口如瓶。」
「好,我們發誓,絕不說出去。」
「我們也發誓。」其他姑娘也跟著承諾。
「媽媽,外面又開始催了,嚷嚷著等得不耐煩了,快去看看吧!」
這?眼見著外邊壓不住了,王媽媽還聽說一個男子要唱曲,也不知道靠不靠譜啊,這小郎君看著年紀也才十來歲,能辦成事嗎?
「王媽媽,您趕緊下去拖延一下時間吧,表演的事情,我來統籌。」
老鴇一跺腳,一把抓住葉桑榆的胳膊,說道,「豁出去了,小公子,我們綺夢閣這回可就靠你了。」
「沒事,你先去吧!」
然後,王媽媽火急火燎的又下樓去了。
「現在你們聽我的,時間緊迫,你叫楚楚對嗎?你趕緊帶人幫清渠去打扮一下,換一套白色的舞衣,要快一點。」
「嗯!」
「子鶯,請你去幫我備一把古箏放到舞台右側,我待會兒就要彈的。」
「嗯」
把她們都吩咐下去之後,葉桑榆打開門,到外面走廊的帘子后,往下看了看情況。
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
如果自己待會兒在右邊珠簾後面表演會不會被發現啊,自己這還是一身男裝,恐怕不太妥。
萬一要是再像望江樓碰上四叔那樣遇到熟人就不太好了。
「有了,加點舞美裝飾一下,順帶遮住前方的視線。」
她立馬回到房間問剩下的人,「你們這裡有會輕功的嗎?」
應該有吧,這可是個武俠世界。
「公子為何問這個,咱們都是柔弱女子,哪有會輕功的,外面的打手也只會些拳腳功夫罷了。」
「不會吧!」其他人搭梯子的話也太費時間了。
「公子,我,我會一點。」這時,旁邊一個小丫鬟弱弱的說了一句。
「小五?」有人說出了她的名字。
「我,我從前在雜耍班子里,學過一點。」
「不錯,小五來綺夢閣之前,確實在雜耍班子里待過。」媚染補充道。
葉桑榆仔細看了那說話很小聲的丫鬟一眼,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大吧,十一二歲,還是個女子,就會輕功了嗎?
「我要你自橫樑上垂下輕紗將舞台前沿全部覆蓋,你一個人可以做到嗎?」
「嗯!奴婢從前在雜耍班裡學的就是空中表演,我師傅……」
說道這裡她頓了一下,「從前教我的就是將白綢纏在腰上在空中表演,不過不纏我也可以做到。」
葉桑榆一喜,這就好辦了。
「咱們應該有白色輕紗吧,媚染,你去幫小五準備著,待會兒清渠出場之前,將舞台前邊全部遮住。」
「有,我這就叫人去備著。」
「快去。」
「公子,清渠裝扮好了。」楚楚將她推出來。
葉桑榆看了一下她的舞裙,白裙搭配及地廣袖,身姿婀娜,發尾系著白絨絨的飄帶,很符合意境。
「可以了,清渠,你快下去舞台後面等著。
楚楚,還要勞煩你一件事情,我會以第一聲箏響為暗號,到時候,你派幾個人將一樓大堂和樓上燈火全部熄滅,留著舞台上方几盞燈就可以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
各自分工之後,所有人都去了一樓。
此時,樓下已經人聲鼎沸,王媽媽都要壓不住了,幾個派著陪酒的姑娘也被推到了一邊。
鬧哄哄的一片,其他原本沒打算看錶演的客人聽到動靜,也從房裡出來看熱鬧。
「好了沒有啊,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再等等,再等等,馬上就好了。」王媽媽極力安撫著。
葉桑榆趁著喧鬧聲來到一樓右側的樂師伴奏位置,已經有一架古箏放在自己面前,清渠也準備從後面上台了。
這時。
小五抱著白色輕紗從柱子後面向樑上攀飛而去,幾個縱貫之間,已經將半透明的白紗完全覆蓋舞台前沿。
這一舉動,引起了台下之人的注意,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這在幹什麼,都擋住了,我們還看什麼啊!」
隨之,由葉桑榆隨手一彈,錚的一聲響起,一樓周圍的燈也全部熄滅。
環境突然變暗,眾人有些恐慌,吵鬧的聲音更大了,「這黑燈瞎火,還怎麼看錶演啊!」
不過舞台上方几盞紅色的燈盞還亮著,隔著輕紗望去,更顯得環境朦朧縹緲。
王媽媽一喜,看這架勢好像挺唬人的,她興奮道,「各位客官,節目馬上開始啦!」
這時,清渠已經上台了。
「來了來了,有人來了。」
台下眾人也被調動了好奇心,迫不及待要看一窺紗簾之內的美人真容。
葉桑榆深吸了口氣,好久沒彈了,希望自己手感還在。
然後,清清粼粼的聲音從一側珠簾內傳到舞台中央,傳到整個一樓大堂。
清渠也隨著音樂前奏,漸漸款擺。
不僅如此,前奏彈完,葉桑榆輕啟朱唇,清唱了起來。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兩句出口,台下一片寂靜,大家幾乎沒有聽過這麼直白口語話的歌詞,並且,曲調也沒有聽過,但是唱歌之人嗓音婉轉,如泣如訴,很是動聽。
「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這歌詞彷彿在講述一對男女的哀怨□□,眾人逐漸聽得入神,台下落針可聞,唯有歌聲伴著古箏的音符回蕩在整個綺夢閣。
夜風從街道吹拂而過的時候,聽到從綺夢閣窗里傳出來的動人曲調之後,拐了個彎從綺夢閣的窗外探頭探腦的向中央舞台前的輕紗吹去。
它似乎也想努力的吹起紗幔的一角,同台下之人一樣,墊著腳尖顧嬌娥。
「滾滾紅塵里,誰又種下了愛的蠱,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太過直白的歌詞讓大家驚愕,但又被紗簾之中,那朦朧寂寥的女子身影所吸引。
眼前的畫面真的就像一隻白狐在低頭傾訴,這種擬人自唱的形式讓他們十分新奇。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這一句唱出來,無一人不在心中悲嘆。
就算世上男子普遍如此,可是台下那些紈絝子弟,這一刻也的確為那個被辜負的女子感到悲哀。
或許是輕紗中的女子太過柔弱,太過可憐,激起了男人的保護欲,引起了他們心中的不忿之情,這樣的女子怎麼能辜負呢!
就連清渠在葉桑榆唱出方才那兩句的時候,都有片刻的怔愣。
曾幾何時,也有過這樣一個男子,在眼前時對你甜言蜜語,離開后與你形如陌路。
綺夢閣的其他姑娘聽了之後,也偷偷在抹著眼淚,即便淪落風塵,可是誰不想求得一個如意郎君呢,可是這世道多的是薄情寡意,忘恩負義之人罷了。
清渠隨著葉桑榆的歌詞,越發的融入故事之中,彷彿自己就是那一隻白狐。
她的舞姿不妖嬈,只是簡單的動作。
但抬手似輕撫姿容,彎腰如臨水自照,旋轉如柔雲四散,舒袖回首如悲恨難忍。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海誓山盟都化作虛無。」
葉桑榆最後一句唱完,愁腸百轉,悠揚嗚咽的琴聲也漸漸消失於無。
直到她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恰巧清渠的舞蹈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