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都願意的
魏貴妃長嘆一口氣,帶著幾分嫌惡地瞥了一眼身旁站著的魏知鳶。
今天就不該喚她入宮。
要不是魏知鳶,她與喬明錦的關係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一步。
她在這宮中如履薄冰,戰戰兢兢這麼多年,雖未曾與喬明錦交好,可也未曾惹怒過她分毫。
原本她們說不定還有希望好好相處,可魏知鳶這樣一鬧,別說好好相處了,日後喬明錦不為難她就夠好了。
魏貴妃越想越氣,哪裡還顧得上回答她的問題。
魏知鳶也不是個傻子,她自然能感受得到自家姑姑的怨氣。
只是這件事情她自問自己根本就沒做錯什麼,她只當貴妃這般是在怨恨喬明錦。
故還在她耳邊嘀咕:「喬明錦今日敢這般對姑姑,明日她就敢做更過分的事情,總有一天她會遭報應的!」
魏貴妃瞪了她一眼,滿腔的怒氣就要噴薄而出。
「魏知鳶!你還敢說?!你若是不想把魏家搞得家破人亡,那就把今日發生的一切都爛在肚子里,不準對任何人再次提起,包括你父親。」
魏知鳶很明顯被她嚇了一大跳,霎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她淚眼汪汪地望著魏貴妃,小聲啜泣道:「姑姑...姑姑,你這是怎麼了......」
她說的有什麼錯?
喬明錦這般囂張,惹過這麼多人,將來必會遭到報應。
她這樣說有錯嗎?姑姑為何要這般凶她?
魏知鳶越想越委屈,她貝齒輕咬丹唇,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怕挨罵,只好將話又憋了回去。
貴妃瞧著她這般嬌怯的模樣,只覺得愈發厭惡。
魏家怎麼養出了這麼一個不知分寸又小家子氣的姑娘?
看著直教人生厭。
還是不看為好。
她收回目光,頭枕著手,發出一聲輕嘆,隨後壓低了聲音道:「春日酒宴的事情你無需再管,本宮自有安排。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魏知鳶聞言不由得有些失望,她好不容易才得來這麼一個機會,本想借著春日酒宴在這長安城裡出些風頭的。
沒想到這一切竟然因為喬明錦全都泡湯了。
她簡直要被氣死了。
—
未央宮內,喬明錦手持溫酒銅壺,慢吞吞地將壺中溫酒一點點注入雕花的白玉杯中。
青桑步履穩健,笑容滿面地朝喬明錦走了過來。
「公主,魏家小姐魏知鳶出宮了。」
喬明錦朝她微微點頭,眼瞧著白玉杯已注滿溫酒,這才波瀾不驚地將銅壺置於桌面上。
她持杯,飲了一口杯中溫酒後才開口吩咐:「找些穩妥的人,盯緊魏家,尤其是魏千戶。」
青桑應了句是,便下去安排了。
這時,宋祁安掀開帘子,將熬好的葯端了過來。
他將葯碗放到桌上,目光落到了喬明錦身邊的酒壺上。
宋祁安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望著喬明錦沉聲問道:「怎麼又喝酒?」
喬明錦連忙將手中白玉酒杯放到一邊,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撇了撇嘴,豎起一根手指道:「就喝了一口,沒關係的......」
宋祁安無奈嘆了一口氣,又將葯碗端起,溫聲道:「先把葯喝了。」
喬明錦一手接過葯碗,一手捏著鼻子,滿臉苦楚道:「聞著就好苦啊,蜜棗你帶了沒?」
「帶了。」宋祁安掏出一包蜜棗放到桌上,道:「你忍著點,一口氣把它喝完就好了。」
這是用九香無味草熬制而成的葯湯,九香無味草有奇效,熬制而成的葯足以掩蓋住她們身上的味道。
喬明錦知曉這葯對她這一世而言的重要,她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了這一碗葯。
這葯聞起來苦,喝起來更苦。
喬明錦此刻整張臉都彷彿在說這葯簡直苦死了。
宋祁安連忙把蜜棗遞給了她。
她緩了好大一會兒,嘴裡的苦澀才漸漸淡去。
宋祁安見她神色正常了些,才把桌上的酒收到了一旁,叮囑道:
「以後這酒能不喝就不要喝了,你是知道的,我們本就喝不了酒,你自己也清楚你自己的酒量......」
喬明錦實在是不願再聽他啰嗦了,她站起身,拈起一顆蜜棗塞進了他的嘴裡。
「好了好了,別啰嗦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說罷,她又忽然湊近宋祁安。
宋祁安此時還正嚼著口中蜜棗,見她這忽然湊近,不由得屏氣凝神。
只見她鼻尖微微一動,似是在嗅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挺直身子,離他遠了一些,開口道:「這葯果真神奇,你身上也沒那種味道了,日後總算是能跟著我一塊出門見人了。」
宋祁安這才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似是為了掩蓋自己方才的緊張,宋祁安摸了摸鼻子,輕聲道:「你也不用再靠燃香來掩蓋身上味道了。」
喬明錦微微點了點頭,走到了窗前,望著窗外明月,猶豫過後才道:「明日,我打算搬回公主府,你覺得如何?」
宋祁安緩步行至她身旁,他雙手環臂,輕倚著牆璧,目光溫柔望著她問道:「你已經做好的決定,又何須再問我?」
喬明錦側過頭,抬眸與他對視。
她緩緩開口:「我的意思是,你是願意同我入住公主府的,對吧?」語氣裡帶著些試探的意味。
即使公主府內門客諸多,她要他扮演這其中最尋常最不起眼的那一個,他也願意么?
宋祁安知曉她心中的顧慮,她還是怕他待在公主府里會覺得委屈。
他望著她,認真地答:「願意。」
有陣清風越過窗欞,殿內的燭光因這陣風緩緩跳動。
那光映在他溫潤如玉的面容之上,顯得他的輪廓愈加溫柔。
沒什麼好委屈的,陪她演過這段時間就好。
他會如她所願,在公主府中扮演一位平平無奇的門客。
做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只有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的出現在光明之下。
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安穩穩的陪在她身邊。
這些他都懂的。
沒關係的,他不委屈。
他來到大齊,不就是為了留在她身邊,護著她,順著她嗎。
她意如此,他自是要順著她的意的。
他都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