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落英已逝,莫回首
許非寒起身後,便不再正眼看皇后,自行去一旁坐著同其他宮妃閑聊。皇后心頭有氣,又瞟了幾眼許非寒。剩下的妃子有想法也不敢顯現出來。
邵韻宅磕著瓜子隨口道:「我靠,婉貴妃當年就這麼牛逼嗎?朋克婦女,slay……」這許非寒同皇后連表面姐妹都不屑於做啊。
「你說什麼?我貌似沒跟你說過同她是舊相識吧?」祁禎睿忽然皺眉。
自知說漏了嘴,邵韻宅尷尬地「哎」了一聲,「這不……七王爺告訴我的嘛。我倆如今不是夫妻么?」
祁禎睿還是一臉不依,「那為何這都同你講?」
邵韻宅心有不悅,也沒興緻嗑瓜子了。「他也沒……沒說啥……」媽的,我心虛個屁啊。
「他同你講了什麼?講了多少?」他倒是不依不饒。
「哎……就說你們仨之前一同念書,其餘的也沒說啥了。真的。」邵韻宅眼神心虛地亂瞟。「不過你當初倒是說會同我講為何跟婉貴妃不和,卻一直沒講。」
「我什麼時候說的?」祁禎睿冷眼看著她。
邵韻宅更為不悅,「嘿,你第二章自己說的下回告訴我,這算不算翻臉不認人啊。」
只聽祁禎睿冷笑一聲,「七哥倒是會哄你啊,這都同你講。」
他貌似誤會了些什麼。「不是,桓清啊,他沒說你任何壞話……」
「自己明明這樣了,還揪著之前的事放不下。也不虧父王不喜歡他,朝堂上也看不起他。」祁禎睿眼神越發狠戾。
這話令邵韻宅聽著頗為不爽。卻依舊溫和道:「若真是這樣處境窘迫我爹也不會把我嫁給他啊。」
「那是你爹故意噁心我。」祁禎睿放下茶杯,接著道:「不然像七哥那種草包宰相大人會將你下嫁?你爹就是用他嘲諷我罷了。」
「什麼?下嫁?大哥注意你的措辭……」
祁禎睿才不聽:「七哥這輩子也就是投胎好能當個王爺,彈琴作詩都尋不到個大戶人家。我也是不想跟他爭,我若也爭,他定是娶不到你……」
邵韻宅忍無可忍打斷道:「他真沒講你任何壞話,你為何要這麼說他?他哪有你講的這麼不堪!」她這會兒對祁禎睿嘲諷的態度有些不滿。
「你是在幫他說話?」祁禎睿難以置信,「寵兒,你只是嫁給了個一介草包,你無須這樣的。他沒有任何膽識智謀,也不會討得父王歡心,他沒任何用。」
「可老娘還是嫁給他了啊。」邵韻宅被他氣得不知怎麼說。
祁禎睿突然握住她的手,「你若願意,我……」
邵韻宅猛地把手抽回。「不願意。」
「我還沒說是什麼。」祁禎睿眯起了眼,顯然也有些生氣。
「無論是什麼我都不願意了。我他媽算是瞎了眼,喜歡過你這麼個玩意兒,在老娘面前詆毀老娘男人。」邵韻宅已經很生氣了。「他就算再怎麼樣也是尊重並疼愛我的,也不防著我,這點就比你強千倍萬倍。你說他是草包,沒用,那就走著瞧。」
祁禎睿嘲諷一笑,「你可真是高看他了。」
「我是高看你了。」邵韻宅欲起身,祁禎睿一把拉住她,「什麼意思?!」
邵韻宅打掉他的手,「意思就是我同九爺過往什麼就過去了,今後我如何九爺如何都與對方無關。」
「你這是同我斷了?你敢!」祁禎睿有些失態,忍不住低吼。
邵韻宅道:「早就該斷了,在你那次甩開我時就該斷了。今後也請九弟喚我『七嫂』----」
「你----」祁禎睿還欲再說,被邵韻宅舉手打住,「你再這麼激動所有人就會知道咱倆這關係了。」
祁禎睿這才作罷,他雙手緊握,手背青筋凸起。
邵韻宅忍不住接著道:「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只是嫌我幫你七哥說話罷了。」
那廂許非寒喚道:「七王妃也到了吧?」
邵韻宅連忙應和:「是----」隨即一路小跑過去行禮。
許非寒一彎唇,縴手一指,「聽聞你舞技不錯,今日皇後娘娘也在,不如給獻上一舞給姐妹們助助興如何?」
明擺著讓邵韻宅下不來台。邵韻宅只能尬笑道:「臣妾不才,跳的真是不好,還不如宮中的舞姬,就不掃大夥興緻了。」她若是跳,那就是自降身份不給祁禎樾臉。許非寒看來是不會放過她了。
「無事。就讓姐妹們看看,比起這宮裡的舞姬,能差到哪兒去。」許非寒擺明了不給她台階下。
此時皇后倒是發話道:「哪有讓王妃跳舞助興的,婉貴妃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邵韻宅跪在地上,偷偷瞟了一眼皇后。
許非寒扭頭直視皇后,「當年臣妾當美人時皇後娘娘也讓臣妾在眾姐妹面前跳舞助興啊,臣妾當時也沒覺得不妥。」
「你雖出身為太傅之女,但太傅在朝中形同虛設,你跳便跳了;七王妃乃是當朝宰相之女,跟你可不同。哪裡能受這般待遇。」皇后更是直言不諱。
邵韻宅暗暗點頭,請皇後娘娘保持slay,救我這回;我將給您投票,C位出道。
許非寒這一局被弄得好生尷尬,皇后明顯也不想放過她。
「婉貴妃如今應也要個孩子,省得成天想些有的沒的。進宮這麼些年,就你還未幫皇家開枝散葉吧?」她這是當眾嘲諷了許非寒沒有個孩子。許非寒隱忍著咬了下唇。
邵韻宅默默垂下了頭。
尼瑪啊,大姐們,看我啊,老娘還在這裡跪著呢……你們要撕逼也讓我先起來吧,我老公都沒讓我跪過這麼久啊……
正覺膝蓋酸麻時,有人通報道:「七王爺駕到------」
皇后停止了教訓許非寒的話。
邵韻宅眼神一亮,隨即又略崩潰想,他別來添亂了吧,這個情況已經夠亂了,他來幹嘛啊……
她只聽到祁禎樾來了,先行了一遍禮,接著皇后問道:「伏里今日也來了?算是熱鬧了啊。」
「兒臣才是跟尚書大人議事回來,想起了內子還在此玩樂,便來接她回去。」
哎呦,祁禎樾看她跪在地上一定也很奇怪吧。
皇后笑道:「喲,這也看得太緊了些吧,這還沒玩兒呢,就急著接回去了。」
「哦,宅兒昨日就說過身體略有不適,但皇後娘娘的面子不敢駁回,便還是來了。今日我怕她有所異樣,駁了大家的興緻,還是先來接她回去罷。」
邵韻宅低著頭暗道,謝天謝地謝廣坤,你可算是來救我了。
皇后道:「正好,本宮方才還因讓不讓七王妃跳舞同婉貴妃辯了幾句,伏里來接了,就讓寵兒先回去罷。」
邵韻宅轉身行禮,「多謝皇後娘娘。」
祁禎樾連忙過去扶她,道:「她舞技平平,在府中供我消遣一下還過得去,就不讓她出來獻醜了吧。」他說著深深望著許非寒。
許非寒眼眶微紅,也望著他。
邵韻宅被他一把扶起來,膝蓋猛地一酸軟,又倒到了他懷裡,被祁禎樾一把摟住。她才發覺祁禎睿今日穿的是一件白底青瓷花紋的長袍,同自己今日穿的的裙子是一面布料做出來的。
「怎麼了?」他低聲問,滿是擔憂。
許非寒道:「看來七王妃的確身子骨弱啊。」她說話間,眼神如利刃扎在祁禎樾身上。
「或許……沒讓她跪過這麼久。」祁禎樾攬住她行過禮后就往外走,一眼也沒再看許非寒。邵韻宅也沒再看祁禎睿一眼。
出了御花園,毛珂才敢跟上來一同扶著邵韻宅。
祁禎樾嘆氣道:「昨夜我說什麼來著……就擔心她們會這般為難你。」
「誰為難我?明明是婉貴妃一人為難我。」邵韻宅神情放空,還未從方才的暗鬥中回過神。
「那今後這種場合還是少來罷。」祁禎樾扶著她往正門走。
邵韻宅笑了一下,「得了,婉貴妃若想為難我怎麼都能找事兒。可不是躲得了的。」何況她也沒有很怕。
身後跟著的小丫鬟上前附在毛珂耳畔小聲嘀咕了一句。
毛珂朝邵韻宅道:「娘娘,九王爺在後面跟著呢。」
「靠……」邵韻宅又一陣來氣。「老公,咱們快走。」
還未等祁禎樾開口問什麼,祁禎睿便快步上前攔在兩人面前。
「七哥。」就他一人。
祁禎樾也不好駁了面子,回道:「桓清。可還有事?」
靠啊……你這王八犢子他媽想幹啥啊……
邵韻宅一陣頭疼,狠狠瞪著他。卻忽然感覺祁禎樾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她張開手掌,與之十指相扣,才安心了些。
「七哥成親后我也沒去看望過七哥,還請七哥不要介意。」祁禎睿話語間一直看著邵韻宅。
邵韻宅別過頭去不看他。
祁禎樾微微一笑道:「你我兄弟之間何必這般客套。若沒事我就先送你七嫂回去了,她身子不適……」
「等等七哥--」祁禎睿喚住他。「我有話同七嫂說。」
這明擺著沒把祁禎樾放眼裡。
邵韻宅厭惡地看了過去,「沒有,我沒之間沒有什麼可說的。」
「七嫂就不想知道七哥……」
「不想!閉嘴吧你,沒完沒了是吧,咱倆之間完球了,結束了,saygoodbye了,別不依不饒了行不行!」邵韻宅破口罵了一串,「你他媽別再擱這兒拖劇情了,煩死了!今後我只是你七嫂,其他啥也不啥,再見!珂姐,恭送九王爺--」
她說這番話不但讓祁禎睿愣住了,連祁禎樾也無語發懵。
毛珂連忙帶著小丫鬟們跪地:「恭送九王爺----」
祁禎睿臉色發黑,氣的甩袖而去。邵韻宅這一下鬧得可以說是讓他今後在祁禎樾面前至少七日抬不起頭。
「你們這幫----」邵韻宅轉身對小丫鬟們道:「若敢將這件事說出去,就活到今天為止。」她此時一團亂麻。
「是----」其實一直跟著服侍她的十幾個小丫鬟都是她從宰相府帶來的。對她和祁禎睿這段情也略知一二,遂也不會亂說。
待一行人走遠后,遠處宮牆暗處,竹鈴抱著紅木藥盒,眉頭緊鎖,四下看了看無人發現她,才沿著宮牆匆匆離開。
馬車上邵韻宅靠著祁禎樾的肩,許久才消了一些氣。
「老公,今後我跟桓清也無節外關係了。我對他死心了。今日可算是看清他是個啥人了。」邵韻宅說罷,倒是一陣輕鬆。
「賭氣,可不行。」祁禎樾聽后只是笑笑。
邵韻宅搖頭,「才不是賭氣。」對他這種滿不在乎的語調,竟又彆扭起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祁禎樾捏捏她的腮。
「我說正事兒呢!你咋這麼敷衍!」邵韻宅無端生氣,也不知這脾氣該怎麼發痛快。
祁禎樾被她弄得也摸不清頭腦,「那……小祖宗,你說我該怎麼講合你意?」
「你能不能……」邵韻宅此時也不知自己為何來氣。「你能不能別我說什麼你都一副我對的樣子?」
「啊?」
邵韻宅大聲道:「就是----就是他媽的你能不能別跟個為愛沖昏頭,烽火戲諸侯的傻……哎!我為什麼這麼生氣啊,算了----停車----」
她這麼一喊,車夫豈敢不聽,停車問道:「娘娘有何吩咐?這到了城中了,可是有什麼要買的?」
毛珂在車前坐著,對於邵韻宅的心思她怎不知,「你別惹事兒了,好生回去不行么?」
「不行----」車內傳出邵韻宅溫怒的聲音,而後她拉開帘子,一下跳下馬車,「老娘自己回去。」
「什麼啊……」毛珂哭笑不得,「認路么?」
「你陪我走回去。」邵韻宅氣的腮幫鼓鼓。
毛珂白了一眼,「你這真是沒事找事,也就王爺好脾氣了……唉,走吧。」她剛要下車,一隻大掌按住了她的肩膀。
「諾梨,帶人先回去吧,我陪她走回去。」祁禎樾非但不惱,反而很是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