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斑竹深露,雲鬢開
「皇上真的又待在栩寧宮了?」
「可不是么,整日離不開皇後娘娘呢……」
「哎呀,看來其他的鶯燕再好,還瘦最愛皇後娘娘……」
「說什麼呢!再多嘴把你們舌頭絞了!」鳳渝沒好氣地罵了這幫掃地的太監一頓。「娘娘,要不要責罰他們?」她抬頭問許珺茹。
撫上肚子搖搖頭,「本宮無心理會。走吧。」
正往前走,忽然看到了毛珂帶人迎面走來。
「趙王妃別來無恙。」
「貴妃娘娘。」毛珂行禮。
許珺茹坐在步輦上笑道:「日子過得還真是快啊,當年大家一同在王府的時候也就像是在昨天,好像你還在管理鳳渝她們這幫小丫鬟。如今,卻是王妃了。還望趙王妃不要忘了往日的情義啊。」
毛珂也是一笑,「是啊,日子過得真快。可有些事,妾身是萬萬不會忘的,貴妃娘娘盡可以放心,妾身心裡這個賬,早就算好了。」她話里藏刀,許珺茹也不示弱道:「那就好。既然趙王妃心裡跟明鏡似得,本宮也就放心了。不比為趙王妃一時得勢而忘乎所以擔心。行了,本宮這懷了身孕就事身子乏,晚些還要見御醫,先走了。」
毛珂行禮,「恭送貴妃娘娘。」
看著她離開,毛珂不禁啐了一口,「再讓你得意幾時。」
到了栩寧宮,邵韻宅正給止安和若瓷念墨墨寄來的信。
她進來時正好念完。
「珂姐來了。」邵韻宅讓毛珂坐下,「安兒,帶著你妹妹去找你父王玩去吧。」
止安拉著若瓷起身,「你又想玩什麼捕捉愛的小遊戲。」
「那不能告訴你,要保留一點點神秘。快走吧你。」
孩子們走後,毛珂道:「我已經讓羅曦把綠株請來了,你打算怎麼做?」
「秦環明……這個人既然不讓老娘好過那老娘也定不會放過他。」邵韻宅彎了彎嘴角。「對了,我讓三哥做的東西……他……」
「已經弄好了。而且這邊的御醫也幫著你安排好了。是子祥的同窗又是好友,可以放心。」
邵韻宅給她倒了一杯茶,「其實他們都是好人。只是不願意相信我。」
毛珂嗤之,「什麼好人?要是好人能一味對一個女人趕盡殺絕?只是那一個女人來掩蓋自己的無能罷了。若這個女人有一副好皮囊,就更好辦了。」
自嘲地一笑,「那壞人就都由我來當吧。」邵韻宅看向窗外,「海棠……也都落完了呢。連葉子抖沒有了。」
傍晚,秦環明來宮中議事,綠株緊張地挽著他的胳膊走在宮道上。
「大人,我其實很怕……皇後娘娘本就對我們叛變倒戈的是心懷怨恨,她會不會……」
秦環明柔聲安撫道:「不會,你放心吧。她如今不敢輕舉妄動的。」
「可是……我們暗衛都被殺絕了,我也怕……」綠株越想越不安,「我還是回去吧。」
「你回去我怎麼交代啊?株兒啊,你早已經和那個組織沒關係了。盡可放心。你若是回去了,我也無法和皇后說明了啊,還是去吧。看看她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秦環明抱了她一下,算是安撫。綠株瞬間放鬆些。「那,大人晚些來接我……」
「好。去吧。」秦環明柔聲道。
綠株目送他離開,才跟著人往栩寧宮去。
可走了幾步,她覺得有些異樣。「姑娘!這是往栩寧宮走的方向么?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啊……」
她雖沒來過幾次栩寧宮,可這路越走越黑她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前方的宮女聲音低低的,「皇後娘娘在朝歌樓宴請夫人呢。」
「朝歌樓?」
「到了。」
綠株定睛,只見這樓上燈火通明。
她稍稍鬆了口氣,上了樓。
「皇後娘娘萬福。」跪下行禮時,綠株不禁感嘆,邵韻宅竟還是如此神采奕奕,美得心驚,一點憔悴之態都沒有,跟外界傳聞得她瘋了全然不同。
邵韻宅笑著招呼,「坐。」
綠株有些拘謹地坐下。邵韻宅舉杯,「本宮先敬你一杯。」
「啊?皇後娘娘為何敬妾身?」她不解。
邵韻宅甜笑道:「先喝了本宮再告訴你。」
綠株點頭,舉杯喝了酒。
邵韻宅滿意一笑。「這第一杯酒本宮是敬你對本宮的背叛,和你家大人聯手害了太子。」
綠株嚇得一顫,立刻就想跪下。邵韻宅擺擺手,「放鬆~繼續啊。本宮再敬你一杯。」
綠株嚇得不敢再動,可邵韻宅的氣勢不容反駁,她只能硬著頭皮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是敬你那日的刺殺,真是妙啊。本宮本想對你之前的事既往不咎,可是沒想到你如此愛耍聰明,以為殺了本宮,你和你的大人就沒事了?」邵韻宅臉上帶著笑意,可聲音卻是冷的。
這番話讓綠株頓時一身冷汗,她嚇得臉跪都忘了,顫顫抖抖地道:「妾身不知……皇後娘娘在說什麼……」
「不知么?很好。」邵韻宅又讓人倒上了第三杯酒。「這第三杯酒,本宮是為你踐行。」
綠株喝完后更是連頭腦都斷了,「什麼踐行……」
「黃泉路上,一路走好,注意安全。」邵韻宅說罷,伸手。綠株才發現帶她來的宮女竟是趙王妃。
「你們……你們……」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她渾身都麻了,不能動了。
邵韻宅笑著抬起她的下巴,「可惜了,這麼美得一副皮囊。綠株啊,你這顆硃砂痣,真是好認呢。你想殺本宮,本宮還能陪你玩幾回合,你不該把刀對著皇上的。」她笑著,把一旁的燭火打翻,燭火很快燒著了一旁的紗幔。
「嗯!額!」綠株更為崩潰,她此時竟連喊也喊不出來了。
邵韻宅拿起酒壺,把酒倒在她周圍。「你心裡有鬼還敢來赴約本宮佩服。放心吧,這個葯到明早才會慢慢解開藥效的。你一路走好哦~~~她有把另一副燭火打翻在他面前。」火頓時燒了起來。
「一路走好。」邵韻宅一陣標準的反派大笑,被毛珂攙扶著出了朝歌樓。
綠株急得眼淚直流,也絲毫沒用。火星躥到了她的衣服上,眼看燒著了全身。
背後的朝歌樓火漸漸燒起來了,毛珂攙扶著她回了栩寧宮。
「這要是沒燒死……」毛珂試探著問。
「那老娘就再砍她兩刀。」邵韻宅恨恨地道。「我本不想牽扯到她,可她既然想讓我死,那就對不住了。咱們有仇報仇。」
回到栩寧宮時,鴛妃端坐在椅子上閉目不動,毛珂連忙上去把香爐里的薰香滅了,「叫醒她以後她只會覺得方才一直和娘娘在一起。」邵韻宅躺回貴妃榻上,「三哥這是調製的什麼迷魂香,都能去詐騙了。」
毛珂一笑,沖著鴛妃打了一個響指,她驚了一下。
「哎——啊,皇後娘娘……」
邵韻宅閉目躺在貴妃榻上,「鴛妃,可是累了?本宮怎麼看你魂不守舍的。」
鴛妃也覺得奇怪,好像一隻是在夢裡又一直是醒著。「臣妾也覺得,可能是昨夜照看五公主累了。」
「那就下去吧。明日也別來了,好好養養身子。」邵韻宅擺擺手,鴛妃跪下應和。
等她走後,毛珂從屋中出來,「她沒發現不對吧?」此時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當然不會。」邵韻宅進卧房,給自己點了點紅唇。「她膽小怕事,又沒那麼聰明,是不會覺得不對的。」
正說著,雪杏忽然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娘娘——不好了,朝歌樓失火了——」
毛珂與邵韻宅相視一笑。「失火就失火了,找人去滅了么?」
「好像……裡面有人……」
雪杏道:「有人看到秦大人的夫人進去了……」
「哦?」邵韻宅放下手中的眉掃,「那本宮應該去看看的……」
等到了朝歌樓后,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在滅火了。
「株兒啊——株兒——」秦環明跪在地上痛哭,一群太監扶著他,「攔著秦大人啊,別讓他往裡進——」
他喊得撕心裂肺,看著火勢逐漸小了,「你們快去看看——綠株在不在裡面——」
平隱匆匆跑出來,「秦大人,在裡面發現了一具焦屍,已經不成樣子了——但是,她身上有一件金器……」
秦環明顫抖著從他手中接過,「啊!這是我送株兒的金鐲子……株兒——」
「秦大人節哀順變。」邵韻宅從他身後踱步走來。
秦環明抬頭,眼中布滿血絲,「是你——」他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邵韻宅掐死。平隱看不對,擋在邵韻宅身前。「大人話可不敢胡說……」
「你讓開——是你要她入宮的,如今她被燒死在了朝歌樓,你怎麼解釋——」秦環明沖著邵韻宅大吼。
邵韻宅扶了一下平隱,「你讓開,沒事的。」
她低頭看著秦環明,「秦大人,本宮是讓綠株夫人進宮的,可本宮在栩寧宮等了她和很久,她也不來,正要派人去找,卻得知她被燒死在了朝歌樓,你讓本宮如何解釋?」
秦環明激動地站起身,「皇後娘娘,你敢說你沒對我們懷恨在心?」邵韻宅淡定道:「是懷恨在心,那也不是本宮殺人的證據。」
「可株兒是被人召進宮的!」秦環明沖著她吼道,「這件事跟你脫不了干係!你就是全天下最惡毒的女人——你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嗚嗚嗚……」邵韻宅扶胸一副要哭了樣子,「嗚嗚嗚……呵呵呵呵呵呵……」她終是譏諷地笑了出來,帶著壓得人透不過氣的氣場。
「為何你們害本宮的兒子就是正義,老娘記恨你們就是惡毒?」邵韻宅給了毛珂一個眼神,毛珂挽住平隱,「師兄咱們先往後靠靠。剩下的人,都退下,往後靠——」
人呼呼啦啦地遠離了兩人。
秦環明的眼中的怨恨比剛熄滅的火還旺盛,「你想幹什麼?」
邵韻宅靠近他,「憑什麼你能害本宮和太子,本宮就不能讓你痛?這種感覺你嘗嘗才對啊,秦大人——」
「你——」秦環明氣得渾身顫慄,邵韻宅站在他身邊低聲道:「本宮從來不是什麼母儀天下的寬和人設,你們做得臟事兒本宮一件件都記著呢。警告你給本宮看清形勢——不要等到這後宮沒了『本宮』,只有『哀家』時,再想自己的退路。」
「邵韻宅我殺了你——」秦環明瘋了一樣衝進過去,從侍衛腰間拔出劍,指著邵韻宅吼道:「你這個毒婦——」
邵韻宅冷冷地看著他,平隱和其他侍衛抽刀,「護駕——秦大人別衝動——這事真的不關皇後娘娘啊,不能因一時的私心就隨意揣測——」
「他不敢。」邵韻宅篤定道。「你若是想讓和你聯合起來的朝臣都跟著你翻船就盡可以殺了本宮。」
秦環明的手都是抖得,邵韻宅接著道:「或者你想讓株連九族盡可以殺了本宮,呵呵,你不也是為了一個女人失態成這個樣子?你們有什麼臉嘲諷皇上沉迷美色的?」
「我殺了你——」
「住手!」祁禎樾剛好趕來,毛珂一把將他手裡的劍打飛,平隱一把制住他,四方的侍衛上來刀鋒相向,秦環明動彈不得。
「皇上——皇上你不要被這個妖女蠱惑了,她殺了我的株兒,她活活把株兒燒死了——」秦環明吼道,邵韻宅冷眼看著他。
祁禎樾轉頭問邵韻宅,「他說得……是真的?」
「不是。」邵韻宅立刻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臣妾真的不知怎麼回事,秦大人為何這麼恨臣妾不惜污衊臣妾……」聲音還帶上了哭腔,就是被冤枉的樣子。
聽她這麼說,祁禎樾一把將她攬住懷中,「不怕不怕,沒事的……」他轉頭喝道:「把秦環明給朕拖下去——」
邵韻宅靠在他的肩頭,沖怒髮衝冠的秦環明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