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歌月徘徊,影凌亂
祁禎睿道:「還未出南門便聽到爭吵了。為何寵兒會在這兒?」
看他一副來教訓人的樣子,邵韻宅也懶得理他,退到了祁禎樾身後,祁禎樾下意識用衣袖擋住她。祁禎央道:「稀奇了,九弟不是平日里都往東門去么,今日怎麼會在南門碰上?」他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不客氣了起來。
祁禎睿根本沒理祁禎央,而是對祁禎樾道:「也不知七哥怎麼管教的,寵兒在這兒大吵大鬧實在不合規矩。若是讓母后或其他宮妃看到了,受處罰責怪的可是寵兒。」他依舊讓人不悅。
邵韻宅剛要開口,祁禎樾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攔下了她。「九弟所言極是。若無其他事,就先走了。」他並不想與祁禎睿爭吵。
「等等----」祁禎睿喚住他。「雖說七哥接濟災民父王讚賞,但還是要小心別本末倒置了。」
祁禎樾忍不住道:「怎麼就本末倒置?」他雖不願和祁禎睿多起衝突,但有時祁禎睿對他的敵意和嘲諷實在讓他忍無可忍。
「京城的這些難民多是被征去修建大奉樂宮的家眷父母和孩子,他們本就對朝廷把家中勞力征走頗為不滿,七哥作為皇子廣做善事,他們並不會感謝,反而會覺得理所應當。七哥怎會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祁禎睿陰陽怪氣,「到底都是讀過聖賢書的,實在不開竅不是白讀了么?」
邵韻宅聽罷心裡罵道,嘿這老逼燈兒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嘲諷我老公的機會。
祁禎樾道:「可讓我看著他們餓死街頭我也於心不忍。」
只聽祁禎睿冷笑一聲,「我只是覺得七哥作為皇子也應為朝廷考慮。」祁禎樾聽后默不作聲。
邵韻宅心頭氣極,媽的,你考慮,你偉大,我老公他欠你啥?!
兩人之間氣氛僵持。
祁禎央連忙打圓場道:「嗨呀,都是兄弟,何必這樣。搞得跟劍拔弩張一樣……」
「三哥----」祁禎睿打斷他的話,「三哥平日不是只是吃喝玩樂么,父王給的幾個官職也都給推了,對形式不清楚就少插嘴。」祁禎央雖是他三哥,可祁禎睿對他說話無半點尊敬之意。
祁禎央也不跟他計較,「是是是……九弟,是我不懂……」
「若無其他事,我先行告辭。」祁禎睿走前還對邵韻宅道:「此等地方你還是少來的好。」
「你他媽……」邵韻宅正要罵,祁禎樾握住了她的手,不讓想讓她跟祁禎睿起衝突再節外生枝。
看祁禎睿走遠,幾人才走。
毛珂在後面小聲道:「感覺九王爺今日不得志才這樣的。」
祁禎央道:「還真說著了。今早父王問為何楠楓呈上來的摺子說邊關軍餉告急,明明每月都徵收地稅糧稅給充給軍餉,為何還會告急;九弟言語間矛頭直指宰相,說這些事都經過宰相之手,希望父王派人去監察;結果宰相直接說是九弟提議的建宮殿費錢費力,把九弟一通暗懟,父王聽后臉色很是難看,九弟說捐出一千兩白銀充給邊關才有所緩和。你這爹可真是厲害。」
邵韻宅聽后聳聳肩,「沒辦法,貪官嘛。」老爹牛逼,給爹投票,送爹出道。
「哎哎哎……在這兒這話可不能亂說。」祁禎樾拉著她上了馬車。
毛珂也跟著上去后,祁禎央也擠了上來。
「喂----**崽子你幹啥----」邵韻宅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把他和毛珂隔開。
「我車壞了,蹭蹭你們的馬車又有何妨?」他想起身去和毛珂坐一塊,被邵韻宅按住,「車壞了可以蹭車,前提是你帶跟我坐一塊。」
祁禎央氣道:「你這丫頭怎麼總跟我作對?」
「是你在跟我作對……」邵韻宅不服。
祁禎樾道:「都別吵了。三哥再吵就下去。」他聽得頭疼。
祁禎央頗為不滿,「你咋不說這丫頭?」
「因為愛,所以愛。」邵韻宅白了他一眼。
祁禎樾看兩人不吵了,微微一笑,看著窗外。
此時馬車已使出了皇宮,各色人間清晰起來。
邵韻宅又想起來祁禎睿,不禁氣道:「這桓清怎麼一點都不把你們放眼裡,真是令人生厭……」
祁禎央無奈道:「他從小就清高,跟其他兄弟關係不親,如今又受寵,風頭正盛,怎會將我們放眼裡。」
「為什麼啊?這麼高傲。」邵韻宅問。「就是因他是皇后的親生兒子?」
祁禎央想了想道:「或許是……他說的父王愛聽吧?」
一旁的祁禎樾開口道:「父王既然寵愛他,自然就有他的過人之處。」
邵韻宅打斷道:「有啥過人之處啊,就會擱哪兒騷噴……」
「小祖宗。」祁禎樾皺眉,他實在不喜歡聽她罵人,雖她罵人的樣子十分可愛。
「好啦……知道你們以前一起讀書關係好。不說了。」
說話間馬車將祁禎央送到他的府邸。
「下車吧,蘿蔔圈。你----到家了~~~」邵韻宅對祁禎央隨口胡說八道。
祁禎央盯著毛珂對邵韻宅道:「我是你哥,你最好對我放尊重點。」
「是是是……籮筐。」他越說邵韻宅就越來勁兒。
「嘿……你這臭丫頭……」
祁禎樾拉住他,「三哥,明日上朝再見。我還要去給難民分發草藥,三哥早些回去歇息吧。」他及時攔住,才避免了又一場爭吵。
祁禎央悻悻地下了車。
他下車后祁禎樾才笑了出來,「小祖宗,你就饒過三哥吧,幹嘛總把三哥氣成這樣。」
邵韻宅看了眼毛珂,毛珂連忙垂下了頭。
「不是,我倆……本來就認識嘛。」她下意識沒把他和毛珂的事告訴祁禎樾。「就是在我嫁到景平王府前就和三哥認識了。」
祁禎樾來了興趣,「哦?是因楠楓認識的么?」
邵韻宅點頭,「他救過珂姐一命。珂姐就是我當時從這裡帶走的高曉松。」
「嗯?」祁禎樾不解邵韻宅在說什麼。邵韻宅便把當初救毛珂的事給他講了一遍。
「老公你是不知道啊,當時的場面真的很像玄幻小說啊,讓我一度以為走錯了片場。」她說著還摸了摸毛珂的臉。
祁禎樾聽完,只是一笑。「三哥從小就不愛讀書學武,就愛跟著御醫堂藏書閣的老師父混。沒想到竟還真能有些名堂。」
邵韻宅也好奇起來,「不是,皇上都不管他么?好歹也是個皇子,成天不學無術的,除了騷擾良家婦女就會吵架。」
「哈哈哈……你呀。」祁禎樾捏捏她的臉。「唉……三哥的生母是父王的表妹也就是我的表姑,祥慈郡主。聽聞父王當初對她甚是寵愛,可皇后指她逼死了冷宮的臻昭儀,她便失了寵愛……」
「冷宮?皇上怎麼還在意冷宮的妃子啊。」邵韻宅問道,「莫非是皇上還在意這個臻昭儀?」
祁禎樾輕搖頭,「這個我倒是沒聽過。只是聽聞當初是臻昭儀衝撞了太后,太后不滿,皇上讓臻昭儀入了冷宮。結果那晚祥慈郡主去找過她后,她便投井自殺了。而後皇后一口咬定是她逼死了臻昭儀,從此父王對她便不再寵愛。可畢竟祥慈郡主是郡主,背後有太后,沒人敢把她如何,再加上當時她又懷有身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邵韻宅聽得入迷,連毛珂都側耳細聽。
「然後呢……」邵韻宅趴在祁禎樾胸口問。
祁禎樾道:「然後你該回家了。到府了,快進去吧,待我去看看災民再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邵韻宅拉著祁禎樾不下車。
祁禎樾一個無奈,卻還是柔聲勸道:「小祖宗聽我講,京城此時亂得很,又亂又臟,你還是少去為好……」
邵韻宅嘟起嘴看著他。
京城中搭了幾間草棚,施粥看病,作用不等。禾子帶著景平王府的家丁正忙活著,災民在周圍東倒西歪地躺著,嘈雜不堪。
「唉……」祁禎樾立在一旁嘆了口氣。看他們井井有條地取飯看病,有幾個還來拜了拜祁禎樾,已表感恩。他們抬眼時總會愣神一瞬,而後匆匆離去。
順手摸摸旁邊邵韻宅的頭,祁禎樾道:「什麼時候你能聽聽話。」邵韻宅坐在旁邊抬頭嘻嘻一笑,「我跟來是防止一些潛在危機。」
祁禎樾同她並肩坐下。「什麼意思?」他聽不明白。
邵韻宅撅撅嘴,「你看啊,你做了善事,別人感激不盡,來個姑娘非要以身相許,你說『諒之,我家妻妾成群。』姑娘說『沒關係我願給王爺當牛做馬』;然後你把她帶到府里,一洗澡換衣服,挖槽美美美,性格又好又溫順----然後你就不喜歡我了。」祁禎樾聽完哈哈大笑,「看來小祖宗真的很怕我不喜歡你啊。」
「廢話,我是你祖宗,你得供著我。」邵韻宅言語有些撒嬌。
「哎,別了。你只是想聽三哥的事兒吧。」祁禎樾怎會猜不透她的心思。
邵韻宅歪頭一笑,「對,我是非常想聽了。」說罷討好地把頭靠在祁禎樾肩頭蹭了蹭。
祁禎樾也歪頭靠在她頭上。「後來就沒什麼可講的了。祥慈郡主失了寵愛,託人給父王帶了幾次信,父王依舊沒去看她。祥慈郡主心灰意冷,生下三哥后更是鬱鬱寡歡。在三哥五歲時她依然去了籠燈寺出家為尼,從此青燈古佛不再踏入宮門一步。在三哥十五歲時撒手而去。父王本就對她和三哥不聞不問,在她出家后更是沒管過三哥。只是祥慈郡主死後,才對三哥的態度回暖。」
「哇……」邵韻宅接著問:「那臻昭儀到底是為何自殺?祥慈郡主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啊?這是她逼死的臻昭儀么?」
祁禎樾去捏她的小手把玩,「這個……我也是聽聞。只是當時皇后還只是瑾貴妃。」他雖沒明說,但也很清楚了。
這一下邵韻宅明白了,「呵呵,皇后能當上皇后還真是有手腕啊,媽的,那咋就治不死這婉貴妃呢……」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祁禎樾狠狠捏了一下她的小手:「喂。」
「哎呀~~~~」邵韻宅連忙討好地去挽他的胳膊。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騷亂,貌似是災民爭搶粥飯發生衝突。
「再等一下,我去那邊看看。完了咱們回去。」祁禎樾起身道。
「好~~」邵韻宅給他來了個飛吻。
祁禎樾走後,邵韻宅道:「珂姐?你都聽到了吧?」
毛珂走上前道:「聽到了。」
邵韻宅托腮道:「媽呀,這三哥也太慘了吧。」沒想到祁禎央表面上嬉笑人間,實則也不受寵愛,身世難堪。
毛珂「哼」一聲,「誰不慘?」她嘴上如此,但眼神卻十分柔和。
邵韻宅道:「成成成,你們都慘,就我不慘……哎,貌似還真就我不慘……」
「這位娘娘可是七王爺的正妃?」一位憔悴的婦女上前問道。
邵韻宅「啊」了一聲,毛珂警惕地上前。
「嗯……」邵韻宅點頭算是默認。
婦女靠上前接著問:「是宰相之女么?」
邵韻宅接著點頭。「大姐……你認得我么?」
婦女低聲道了句話,邵韻宅沒聽清。「啊?怎麼了?可否大聲些?」
「那求娘娘借一步說話。」她道。
邵韻宅起身靠近她,「怎麼啦?」她眼前突然一晃,婦女突然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把短刀朝邵韻宅刺來------毛珂大叫:「刺客------」
在場一團大亂----
邵韻宅反應很快地閃開----婦女追著她刺殺,她不知所云地邊跑邊崩潰大叫:「這他媽啥啊啊啊啊啊----媽蛋還珠格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