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政風雲,擺不定
外面人在砸門,邵韻宅咬著唇頭上冒汗,誰還沒看過電視劇啊,這巫蠱之術向來都是重罰。電光火石間,她把娃娃扔給毛珂,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便親自去開門。
一開門果然門前不單單站著邵明陽,還有三姐,二娘和邵楠楓等不少人。
「卧槽,趕集呢。」邵韻宅暗罵一聲,而後便裝著一臉少氣無力,弱柳迎風。「爹爹,這麼晚了,來這麼多人有事嗎?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想早些睡了。」說話間看了一眼邵楠楓,邵楠楓朝她輕輕搖搖頭。
「不急。」邵明陽進去,拉她坐在正廳。「最近你三姐身上異樣,你二娘請來了神婆說是府里有什麼髒東西,我正好命人來給你查查。可別讓你也沾染上了。」他言語間老媽子帶著幾個丫頭已經在她屋裡翻弄了。
邵韻宅扶額,附和道:「不瞞爹爹,我這兩日也感覺身體有異……想是快死了的感覺……」
她三姐在一旁道:「你?不對啊——」話未說出口便被她二娘猛撞一下。
暗自一笑,邵韻宅接著裝柔弱,「也不知能翻出什麼——」
「老爺——在小姐屋裡翻出了這個——」老媽子帶人把娃娃扔到了地上。
二娘眼神一亮,抓起邵明陽興奮道:「看!那神婆說了就是寵兒在咒薇兒,果然沒錯!她就是這個壞心腸的丫頭!」
邵明陽臉一黑,質問道:「寵兒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邵韻宅並未回答,只是「噗通——」一聲栽倒地上昏倒了。
眾人大驚。邵明陽連忙去扶起她,「快叫大夫——這到底是——」
「爹!」邵楠楓撿起巫毒娃娃道:「這上面寫著的是寵兒的名字!」他把娃娃遞過去,邵明陽臉色又是一變。
「不可能——」三姐搶過娃娃,上面用針扎著的的確是邵韻宅的名字。她看向自己的母親,她娘也正是不知所措。
邵楠楓道:「看來是有人要咒的寵兒?可為何薇兒也感到了異樣不適?」他疑惑地看著三姐,而後拔掉扎在紙上的銀針。
「咳咳咳……」邵韻宅微微睜開眼。
「寵兒……可還行?」邵明陽扶住她擔憂地問。
此時眾人臉上的表情各不同。
邵韻宅撫胸口道:「竟覺得好多了。」說話間瞟了幾眼她三姐。邵明陽一一看過在場人的臉色,基本明了。
他冷下臉道:「都先退出寵兒的房間,讓寵兒好好歇息。其他出去再議。」眾人只能聽令,邵楠楓順手把娃娃扔進了火盆。
一群人散去后,邵韻宅才鬆了口氣。
「你妹的,剛才真他媽險。」她揉了揉太陽穴,「諾梨……」
毛珂從屋中走出,「你想的真快。」她不得不佩服。
「那是,」邵韻宅又爬回床上。「老娘咋說也叱吒職場這麼多年,這種反應洒洒水啦。不過我三姐這是真蠢,她這免不了一頓打。」伸了個懶腰,接著想祁禎睿。
毛珂過去給她掖好被角,「早些睡,明日我就教你認字。」
「嗯……行。」邵韻宅揉揉眼,弄這一出她是真困了。也不知祁禎睿有沒有想她。
兩日一過,到了祁禎睿同她約定的日子。
邵韻宅在前日就找了個借口說要去京城琴坊,遂早上便帶著毛珂從宰相府側門出了府。
「那咱們回來途中可用再去一趟琴坊?」毛珂幫她披上披風,戴上帽子。
「不用。老娘根本不會彈琴。只是個去談戀愛的借口罷了。」她同毛珂上了馬車。
「小姐。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毛珂思索了一下還是說道。
邵韻宅摸摸頭上的流蘇步搖,「不當講,你別說了。」
毛珂略擔憂地道:「那我還是說了吧。聽聞老爺剋扣稅款,貪污賑災款等已引起眾怒,小姐出門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表明身份為好。」
邵韻宅有些不耐:「不是,珂姐,都不是傻子,你當我沒事上街上抓著個人『哎,大姐你知道我誰嗎?我宰相府千金』,『哎,大哥我宰相府千金我爹貪官……』」
「是我多慮了,別說了。」毛珂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馬車到了地方,邵韻宅下車進門便有小廝上前道:「是邵小姐么?公子樓上雅間久等了。」
「你他媽的怎麼會認得我?今兒是第一次見吧?而且這個年代應該還沒有照片這玩意兒吧?」邵韻宅遮了遮臉,疑惑不解。
小廝笑道:「公子說了,若來了個最貌美的姑娘,便是了邵小姐了。」說著領著邵韻宅上了樓。
「哎呦……接著誇,不要停……」邵韻宅笑道一臉得意。
「你差不多得了。」毛珂不耐地制止她的一臉淫笑,給她取下了披風。抬眼看到雅間門口竟還站著一位男子。
邵韻宅道:「那我談戀愛去了啊。」
「我在門口等你。」毛珂同她擺擺手,示意她進去。
一進去便看到祁禎睿背對著她在看些什麼,他並未回頭。邵韻宅輕手輕腳走了過去,猛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哈哈——驚不驚喜——」
祁禎睿腰板直了直,「寵兒。」
「你想我么——」邵韻宅放開手,坐到他身邊。
「想啊。你呢?」祁禎睿並未看她,眼睛看著手中的摺子。
邵韻宅托腮道:「想啊。你可是男主,整整一章都沒出現也不知道這個作者咋想的……我一直都想你呀。」她想伸手去捏一下祁禎睿高挺的鼻樑,祁禎睿朝後閃了一下,她沒捏到。邵韻宅癟癟嘴,「那今日叫我來幹嘛?」
「你爹如今在朝籠絡了一系勢力與太子作對,若他將你許配給我,可否能助我一臂之力?」祁禎睿看向她,眼眸深沉。
邵韻宅也聽明白了,「桓清啊,你的意思是等我爹他們把太子弄死之後——」
「我從未說過這個意思。」祁禎睿打斷她道。
「行行行……。這是我的意思行了吧。就是等太子倒台之後要他助你當太子對么?」邵韻宅問。
祁禎睿沒說話,但邵韻宅明白了。「其實這種事我沒資格去問我爹的。但……應該會助你的。畢竟,」她壓低聲音道:「我若當上皇后,對我爹只有好處。」
祁禎睿彎唇一笑:「你野心不小。」
「權利這東西……誰不想要?太有誘惑力了。」她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卻也只是一瞬間。
祁禎睿給她斟茶,嘆氣道:「可如今太子行事滴水不漏,沒有任何破綻,太難了……」
「若以謀反定罪,太子會廢。」邵韻宅隨口道。祁禎睿抬起眼眸看著她,「什麼意思?」而後又反應了過來。「可惜他行事縝密,並未有什麼可乘之機。」
邵韻宅一笑,挑眉:「他愛美色么?若愛,事情就好辦不少。唉,我也只是說說……」她已經說得很明確了。祁禎睿點頭,「是。你只是說說,我也只是聽聽。」
從榴緣閣出來后,邵韻宅問道:「桓清你接下來去哪兒?」
「回府吧,也無事。」祁禎睿漫不經心地道。邵韻宅扭頭看了眼毛珂,便對他道:「跟我走走吧。」她不顧毛珂無語的表情接著道:「我想跟你對呆一會兒。」
「好。」出奇地,祁禎睿並未拒絕。
兩人並肩走,邵韻宅試著去牽他的手,被祁禎睿不動聲色地躲開。
「桓清我長得很醜么?還是很惹你煩?」她歪頭問。
祁禎睿道:「都沒有。我很喜歡你。」
「那為何總是拒絕我?」邵韻宅有點生氣。
祁禎睿愣了一下,隨後牽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溫熱舒適。「我只是覺得……時候還未到。既然你不在乎,就算了。」長袖下,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心砰砰直跳,邵韻宅的手心微微出汗。「那桓清,你上次到底有沒有向我爹提親啊?」她還是問了。
祁禎睿很快回道:「有啊,只是他的條件我沒允而已。就擱置了。但此次事一辦好,我定會再次向他提親的。說好的,我定要娶到你。」
兩人說話間上了橋頭,邵韻宅道:「知道你也喜歡我就好,我還怕我太主動會嚇到你。」
「太……什麼?」祁禎睿沒聽明白。兩人站在橋上看著下面喧鬧的人群與客船商販,祁禎睿的側顏猶如鍍上了一層柔光。
邵韻宅不禁有些看痴了。「桓清啊……」
「嗯?」祁禎睿轉頭。
邵韻宅湊上去吻了一下他溫熱的唇。只是一瞬,她呼吸都驟停。還好她離開的很快,橋上並未有人看他們。
祁禎睿大驚,朝後退了半步,卻並未放開她的手。「你……」
邵韻宅略羞澀地看向遠處。「反正今後都會這樣,先試試。」
祁禎睿並未說話,只是笑了。而後道:「那行吧。」
兩人又絮絮煩煩地逛了一會兒,祁禎睿送她回了宰相府。「寵兒,你願不願……」他有些欲言又止。
「什麼?」邵韻宅道:「只要幫你我都願。」
「沒什麼。等我來提親吧。」他道。
邵韻宅低頭一笑,「好。」隨後同毛珂進了府。
祁禎睿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才收起了笑意。
一旁的平隱問道:「九爺方才是想問什麼?」
「想問她願不願去太子府上,助我一臂之力。按著她的樣貌,定能拔得頭籌。可……」祁禎睿臉色冰冷,「她還是留著吧。我看很有用。」說罷繞過宰相府的矮牆,轉身帶著平隱走了。
宰相府內牆裡,祁禎樾靠著牆,臉上並無過多表情。
「伏里——你怎麼躲這兒來了。」邵楠楓找到他。「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跟魂丟了一樣。」
「什麼也沒看到。」祁禎樾沖他笑笑。
只是聽到了。
毛珂一路上都在數落邵韻宅,「你這一出去就回不來了,這次若又被人陷害,我看你怎麼辦。」
邵韻宅掏掏耳朵。「珂姐啊,你放心,上次她們都跟我過了幾招,鬥不過我的你放心——」話剛說完,便看到遠處她三姐被人攙扶著走來,她的眼神滿是兇惡的恨意。看來昨夜沒少挨打。
邵韻宅拉著毛珂,「快走快走,盡量別和這種神經病對視——」她是真懶得理她。
「我看你還是早些嫁出去算了。」毛珂白了一眼。
邵韻宅嘻嘻一笑,「這也要等桓清開口啊。」
「我看他……」毛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剛回了屋子,便有人送來了龜苓膏,說是邵楠楓送來的。
邵韻宅打開食盒,拿出龜苓膏。「珂姐,你想說啥,咋又不說了?」
「九爺沒你對他那麼熱絡。」毛珂道。
邵韻宅把龜苓膏推她面前。「那是他害羞吧。吃東西!堵住你的嘴!」
毛珂笑笑,「這是給你的。我可不能吃。」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你吃吧,我去給桓清寫信去。」她這兩天也學寫了不少字。而毛珂的話正好說到了她心裡。桓清的確對她不那麼熱絡。
到了晚上入睡時,邵韻宅卻被一聲聲壓抑的呻吟聲驚醒,她起身發覺聲音是從毛珂房裡出來的。
「珂姐?」她試探著叫,感覺毛珂很是痛苦。
進屋,毛珂躺在床上背對著她。邵韻宅大著膽子把她的身子翻了過來。這一下便嚇了她一跳,只見毛珂臉上皮膚潰爛,眼皮和嘴都腫了起來。
「靠……珂姐你真名是不是叫白素貞?這是要蛻皮啊——」
「嗯……」毛珂痛苦地抓了一下她的手,她身上燙的嚇人。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邵韻宅心裡也是焦急,「你這到底是咋了?」
「嗯……」毛珂指了指桌子上放龜苓膏的碗。
邵韻宅大喊:「來人——快去叫大少爺來——」而後坐到床邊柔聲安撫道:「珂姐,沒事,沒事,我定要救你的……」
待邵楠楓來看過後,他皺眉道:「這定是中了蠱毒了。」
邵韻宅牽著毛珂的手道:「她吃了你給你龜苓膏。你說咋回事。」
「什麼?今日伏里來來了,我整日都與他在一塊,並未送你什麼龜苓膏。」邵楠楓搖頭。
這一下邵韻宅泄了氣,「我的媽,我害了珂姐啊……那這沒證據也無法指認,也就沒有解蠱的法子,救不了珂姐啊……」她心裡是真有點著急。「珂姐要為我死了我就罪過大了——」
邵楠楓安撫道:「會有法子的……哎!我倒是知道一人……只是這太晚了……」
「別啊,哥,人命關天呢,去請來吧……」邵韻宅哀求道。
邵楠楓沒辦法,只能連夜讓人去邱蘭王府請來了三王爺祁禎央。
「我說為何一個下人值得這麼大動干戈,還連夜請我來……」祁禎央進了門脫了披風,邵韻宅定了定神,也是一笑眼粉面的美男。
但邵韻宅此時無心欣賞,她上前去噗通一跪,「求三王爺救救她……」
「寵兒——」邵楠楓去扶她,祁禎央嚇了一跳。「這……」祁禎央擺擺手,「我沒說不救,沒說不救……不過楠楓你妹妹真美——」
「滾!」邵楠楓大罵。
祁禎央跟著邵韻宅給毛珂把了脈看了病情。「這個蠱下的真狠。能解,不過解完基本也就面目全非了。」
「那沒事,能保住命就行。」邵韻宅握住毛珂的手,「珂姐再忍忍,咱們有救了。」
「那把她衣服脫了吧。」祁禎央道。
「好。」邵韻宅說著就要動手。
邵楠楓攔住她,「等等——諾梨還沒出嫁呢,這……」
「都他媽快死了你還計較這個?!」邵韻宅生氣低吼,「只要我不說你不說他不說,誰會知道?」她一轉頭,指著祁禎央,「你!」
「啊?!」祁禎央嚇了一跳。
「你要敢說出去我弄死你。」邵韻宅惡狠狠地說。
祁禎央嚇得咽了口唾液,「不……不會不會……」
毛珂被脫下衣服,祁禎央在她背上的大穴上施了幾針,而後拿出瓷罐,在一根油棒上點了火,火竟然是藍色的。
「我日這**崽子還會妖法呢。」邵韻宅在一旁小聲道。邵楠楓無奈,拍了一下她的頭,「怎麼說話呢。」
拔了幾個瓷罐后,毛珂身上流出了污血。祁禎央拿著火苗在她臉上潰爛的皮膚上燎了燎。毛珂發出痛苦的抽氣聲。
「行了。」祁禎央給毛珂的臉纏上了幾圈白布。「過半月我再來拆。只是她真無法恢復原來的面貌了。」
「那珂姐這就可以了?」邵韻宅心有餘悸地問。
「是啊。」祁禎央回答。
邵韻宅鬆了口氣,抱拳道:「技術真不廢,人狠又社會。」
祁禎央笑道:「那我就當你在誇我。」
邵楠楓去送他,他還不忘回頭調笑道:「你妹妹真挺美的。」
邵韻宅無語道:「謝謝謝謝我知道,反正我也不給操。」這次算是毛珂為她擋了一回。她坐回床邊,天都快亮了。
「寵兒,那我去上朝了。」邵楠楓道。「你在府里定要小心再小心。」
「嗯。」
邵楠楓走後,毛珂漸漸轉醒。「小姐……」
「你沒事了,只是這個臉……對不住了。」邵韻宅心裡滿是過意不去。
毛珂倒是很大度道:「沒事,反正本來就不好看。不過……還有一事。」
「怎麼?」
「別去再報復回去了。」毛珂的眼眸透過紗布,亮晶晶的。「若是想快脫離這種險境,就讓九爺快些娶了你吧。」
邵韻宅嘆了口氣。「那也要看這個太子蠢不蠢。」
而後,邵韻宅難安地過了半月。她同祁禎睿寫信,祁禎睿卻從未回信。讓她更加煩躁。
直到祁禎央來的那天,她才得知,當朝太子因謀反被發配邊疆了。
「我哥怎麼從未告訴我?」邵韻宅冷冷地問祁禎央。
祁禎央在手頭忙活著,「婦道人家就少打聽朝堂上的事。不過……如今太子之位空缺,就看誰有本事當了。」
邵韻宅坐在毛珂身旁,「你不是會妖法嗎,快去給皇上施法讓你當太子啊。」
「噓噓噓——你這臭丫頭別胡說八道!我這不可讓外人知道的。另,我對皇位真就毫無企圖。別扯我了。倒是桓清……」
「他怎麼了!」心突然被揪了起來。邵韻宅攥緊了拳頭。
祁禎央道:「楠楓沒同你講?他就要迎娶梁國公主了,說不定這次他就能被立太子——哎——你這——」
「小姐——」
邵韻宅一個不穩坐到了地上,這句話如同平地一聲炸雷,轟得她耳鳴頭痛。
「桓清他……」
「小姐——」外面的小丫鬟來報。「老爺叫小姐去廳堂,說是小姐成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