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謠言
左儀一直想著香囊的事情,倒是沒注意其他的。
聞言轉頭看著宮文柏問道:「你看出什麼異常了?」
「阮家家大業大,僕役自然不會少,護院自然也不會少,但如果僕役和護院都是有些身手的人,這似乎並非一般人家會去做的。」
尋常即便是大戶人家,下人的分工也十分明確。
僕役只做家中其餘無關保衛的事,而護院則專司家中安全。
這兩者之間基本不會有什麼關聯。
即便是有,也是護院指揮僕役們幫忙守住院子。
而阮家不同,家中僕役和護院都身手不錯,看著兩者分工明確,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左儀確實忽略了這一點,不由揚眉問道:「所以如果真有人要往阮家送一個香囊,絕對不是表面上那麼輕鬆,這些僕役和護院便是一大難關。」
他捫心自問,即便是他這樣的身手,若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肯定也會掉以輕心。
而那個時候若還是不被發現,似乎不大可能。
「正是這個意思。」
宮文柏還注意到了一點,阮家的僕役和護院之間看著散漫,但兩者之間卻是亂中有序,一旦出了任何事,都可以第一時間支援對方。
這不像是一個商賈之家能布置出來的宅院,反倒像是有在軍中訓練過的兵士所排列出來的。
施千蘭和聞人清等兩人把話說完,這才開始提問。
施千蘭道:「阮家這位阮二娘子看上去是故意引我們去的城西,那處有衙門的人守著,聞人想要驗屍可是頗費了一番功夫。」
「嗯,且那裡的屍體我大致掃了一眼,全都是微笑而死,真的如同傳聞中那般。」
聞人清想起城西荒郊幾十具屍身等著被焚燒,那些衙役面上麻木,似乎早就見慣了這等場景。
她不知道為何,心中就有一股憤恨之氣。
漷縣即便不是什麼有大油水的地方,可卻也是一方百姓的生養之地,如今看著故土成了這般樣子,那些百姓心中該是怎麼樣的感覺。
而身為漷縣父母官的梅大人,竟然只顧著自己的前程和享受,對於百姓的生死只放在嘴上關心。
這樣的人怎麼配當一方父母官。
「漷縣的水比我想的要深啊。」左儀抄著手,沒有立刻問阮郎君屍身的情況,而是催著眾人先回了院子。
等一行人進了院門,施家的夥計立刻在四周戒備起來。
聞人清這才不等左儀問話,就張口說起阮郎君的驗屍情況。
「他生前已經中毒頗深,手肘處有一條黑線,眼見著就要到底,到那時候他肯定也得死。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他身上好多處青紫的掐痕,像是他自己生前所致,也不知道到底遇上了什麼事,還需要這麼折磨自己。」
旁的細節聞人清沒有說,那些都是很尋常的腐爛,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她相信左儀不會對這些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一定是這具屍體上的不同尋常之處。
左儀嗯了一聲,「這黑線你是頭一次驗出來?」
他首先聯想到的便是那隻弦月香囊,若是那隻香囊里有毒,阮郎君身上這黑線就不難解釋。
但聞人清卻點頭說是,之前那些屍體上並沒有黑線,雖然他們所中的毒聽上去和阮郎君的差不多。
只是那些人出現幻覺看到的是一條蟲子,而阮郎君看到的卻是已故亡妻的魂魄。
「那就奇怪了。」
他一時半刻不知道阮郎君身上中的是什麼毒,但卻能肯定他的死肯定跟之前的商賈失蹤一案有關。
哪知道聞人清又開口說道:「大人不必擔心,我拿了樣本,只要兩廂一比對,就能知道他們所中之毒是不是一樣的。」
左儀一副早不說的表情看著聞人清,末了鬆了口氣說道:「既然阮家有問題,那就勞煩施掌柜的人暗中盯著,最好連梅縣令也盯著。」
梅縣令對阮家表面上看沒什麼態度,但聽他所說的那些話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和睦。
他應該在阮家身上吃過虧,而阮家因為有定王的關係,這虧梅縣令只能和血吞了。
「已經派人去盯著了,我倒是希望你趕緊把漷縣給肅清,我好把酒樓開到這裡。」
施千蘭一路走來發現了一個大事情,這漷縣人口雖然不多,但所有人都似乎很捨得吃穿。
即便是街上的尋常百姓,那身上的衣著都不是最常見的棉麻,而是與絲綢頗為相似的布料。
雖然這種布料也不是很名貴,可即便是在豫州城內,百姓們也不大穿這種衣物,因為幹活不方便。
左儀斜了她一眼,心道這娘們就只知道賺錢。
轉念又一想,凡是施家酒樓開的地方,那處必然是繁華的。
如今的漷縣最缺的是什麼,可不就是繁華。
不管是人還是商貿,都需要振興啊。
院子里的幾人不知道是,他們來的第一日就成了漷縣的風雲人物。
不僅漷縣上下官員知道了通判前來,連販夫走卒都知道豫州城來了官員,頭一天便去拜訪了縣令大人。
聽說還去了阮家,和阮家那位娘子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臨走了還都依依不捨。
總之這話越傳越離譜,傳到最後傳進幾人耳朵里的時候,左儀和宮文柏儼然成了貪財好色、官官相護的王八蛋。
施千蘭聽完笑的前仰後合,捂著肚子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算是遇到對手了,無賴的可比你徹底。」
這等手段京城早就沒人玩兒了,太低級,隨隨便便就能讓人給戳穿了。
可漷縣這等鳥不拉屎的地兒,這手段卻是最有效的。
畢竟京城的百姓在各位貴族的手段花樣中浸淫的久了,腦子可比一般地方的人腦子好使,輕易不會被人騙了去。
漷縣則民風尚且淳樸,只要三言兩語,再加上一點本就發生的事實。
這麼斷章取義下來,還真就蒙了不少人跟著起鬨。
左儀一臉吃了蒼蠅的痛苦模樣,他著實沒想到梅縣令和阮家還能玩兒出這一手來,當真是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