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人英明
衙役在入夜前回到了縣衙,垂頭喪氣的找到了伏在長案上打瞌睡的左儀,張了張口,覺得不該打擾,又轉頭去找另一張桌案上的宮師爺。
「師爺,廣壽觀的道士們說廣元觀主出門遠遊去了,臨走前還把觀主之位傳給了另一個道士,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宮文柏頭也沒抬的問道,「走了多久?」
「好些日子,小的遇見了福仙鎮嗇夫,他說具體是在大人離開福仙鎮那一日,還說碰見了廣元,行色匆匆的,沒想到是去遠遊。」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件事我會轉告大人。」
宮文柏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左儀,示意衙役不用打擾。
衙役點頭轉身輕手輕腳退了出去,關門聲才落下,左儀已經一臉迷茫的坐直了,「什麼情況?」
宮文柏沒搭理他,左儀剛睡醒的時候神思混沌,眼神里都是懵,根本聽不進去。
等了片刻,左儀開始揉眼睛,宮文柏才徐徐開口,「如你所料,廣元走了,在你回縣城那一日,對外說是遠遊,大約會一去不回。」
「看來真是個局,你說我這都招惹的什麼破事,親爹這麼坑我,真的好嗎?」
左儀伸了個懶腰,嘟囔了句,而後站起身,「算了,此事京城不讓管,那就不管,咱們專註於眼下,說不定解開了名單之謎,這件事也能知曉原委。」
說什麼原委,左儀早就猜了七七八八,京城能左右謝家女迂迴這麼大一圈禍害到賀家的,無非那麼幾個。
當然,絕對不是什麼強勢大家族,他們要真想禍害哪家,從來都光明正大,且理由絕對冠冕堂皇。
能這麼遮遮掩掩,一個局布了十數年的,只能是那幾個家族不濟,又死要面子的。
接下來幾日東南書院那邊都沒什麼動靜,林千重每日正常出入,盧琮對他也是依賴如從前。
只是這種正常顯得格外不正常,施千蘭心下有疑惑,親自去了一趟,總算髮現了一點不對。
縣衙里,施千蘭看著清澈見底的姑且能稱之為水的東西,聽著左儀一口一個請喝茶,忍不住長嘆一聲,縣令能做到這地步,左儀絕對開國頭一個。
「茶...水就不必了,清的都可以養魚,咱們直接說正事。」
施千蘭剛張口想說,左儀立刻抬手,「先問一句,價錢...」
「不要你的,這件事家中來了信,讓我全力配合。」施千蘭有點不耐煩,對於不能賺錢的事她從來不熱衷,若非施家有立場,且不可逆轉,她絕對不想攪合到這種出力都不一定討好的事里。
「那就好。」
左儀拍著小心肝,一臉老子放心了。
施千蘭額上青筋直跳,「林千重被人監視,我覺得是盧琮,那老東西身上秘密一定不小,且名單從他書房出去,他說不定就是幕後真正的主謀。」
左儀點頭,東南書院是他創建,如果要瞞著盧琮在東南書院搞點什麼動作,而他這個主人不知道,有點匪夷所思。
且林千重一直跟在他身邊服侍,如今林千重只是被官府問訊,竟然會有人監視他,可見東南書院問題不小。
「我派人去查了林千重的身份,你猜有什麼收穫?」
這個消息連施千蘭都覺得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只是這卻是人為強求的緣分,且是個孽緣。
左儀支棱起耳朵,想聽聽能讓施千蘭這麼賣關子的究竟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消息。
「你可曾聽說過東南書院那座荒院原先是有主人的?」施千蘭笑眯眯的看著他,不給錢的消息,哪能倒的這麼利落。
「聽過。」聞人清同他說過一次,消息還是施千蘭那兒聽來的,說是東南書院里一個夫子居住,後來那人死了,院子也就一直荒著。
不過當時左儀就當個八卦聽,並沒有放在心上,再加上時間有點久,他又沒有宮文柏那樣的好記性,這會兒能想起來的也就是個大概。
施千蘭這時候提起這件事,左儀心裡忍不住聯想,難不成林千重跟之前荒院的主人有什麼關係?父子?年齡上倒是有點符合。
「荒院的主人原名叫做張之文,他才是東南書院最初的創建者,盧琮不過是後來拾了便宜,又加之那時候東南書院並不出名,很少人知道張之文罷了。」
「張?」左儀噝了一聲,看來是他想多了,林千重和張之文並非父子。
見他這樣,施千蘭笑的更歡快,「你想到了什麼?父子?」
「啊。」左儀不置可否,最直接的不就是父子,京城裡這十來年偶爾也有這種事傳出,當爹的死了,兒子接近仇人報仇,最後大仇得報,皆大歡喜。
俗是俗了點,但好像很有道理。
「確實不是,不過也差不離,林千重是張之文親姐姐的兒子,幼年啟蒙便是張之文親自教授,雖然時日不長,卻感情甚篤,他不明不白死在了東南書院,林千重確實有理由千里奔襲前來查明。」
施千蘭說的好像自己親眼瞧見一般,左儀看了她良久,問了句張之文到底怎麼死的?
「還在查,不過很大可能是被人所害。」
她越來越覺得東南書院就像是一個迷霧中的錦囊,揭開一層看一個,看一個之後還有一個,來來去去,秘密越堆越多。
「大人英明神武,知道這些之後有什麼想法?」
事情一環扣著一環,即便把最後這一環解開,前頭的沒個結果,林千重大約也不會乖乖承認自己殺了李掌柜,且據她了解,左儀所有推測雖然看似有的放矢,但實際上並無直接證據。
「解決張之文之死,你說我這個大人怎麼當的這麼命苦,連辭職都辦不到。」
左儀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往椅子上一靠,兩眼無神的盯著頭頂,「張之文都死了這麼些年了,這時候再去查他當年如何死,施掌柜有什麼能提點的嗎?」
施千蘭長眉一挑,「我一個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的,哪能跟一縣之主提點,大人這不是折煞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