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耕地十得
郭嘉潘鳳荀彧三人,於水鏡居已經有三年,此三年來三人所學不外乎耕地之道,然即便只是耕地,時間越久,三人便覺所學越深,只是這區區農耕一地之所獲便不下於苦讀十餘年。
這自然不是說這耕地就能夠學到知識,否則不用讀書全去耕地天下不就都是大儒了?只是潘鳳卻是明白了司馬徽的教導方式。
這種農耕之法看似簡單,但對所學之人要求卻是極高,甚至對人的天資亦是極其看重,好比廖化,雖然所獲良多,但他畢竟沒有郭嘉之奇智,荀彧之大才,潘鳳之見識,所以終究比之三人落了下乘。
三年來,眾人皆是一門心思放於耕地之上,但卻又未荒廢學業。且郭嘉荀彧二人更是因為朝耕夕讀,身體亦是強壯了不少,不再似以往文弱書生一般。而潘鳳則更不必多說,每日練武乃是必不可少之事,加之身體成長較快,如今已是有近九尺身高,換成後世來看亦是已經有一米九多,儼然一個英武「猛男」。倒是廖化雖然未學到什麼大本領,但卻讓其更加穩重沉著。
四人三年來卻是一直跟隨司馬徽學習,沒有生起一絲出山之意。而司馬徽亦是看著三人不斷的成熟,心裡也是甚感安慰,更是時不時的將天下時事說於三人,然後另三人各自講解看法,自己再來總結。
荀彧乃是穩重之人,講究循序漸進,若是以一戰定論,其若是敗亦不會大敗,然其所重之處卻非戰陣,乃是治國之術,為三人中最佳。
郭嘉乃重奇謀,講究出奇制勝,然其雖講究出奇制勝,但若無把握決計不會將自己心中之計盤出,能想他人之不可想,只是卻不適合獨領一軍,卻是最適輔佐一開明之人。一戰論之,其除非無計,一旦有計,即便形勢極差亦可反敗為勝。
潘鳳此人卻是三人中司馬徽最看好的一人。其想法有若郭嘉,卻更有不同的看法,所思所想與眾人大有不同,然雖無郭嘉之急智卻比其穩重不少,且通曉互補之道,以有餘而補不足,若是為將可使手下將士發揮最大之力。且其本身勇武足備,卻是三人中唯一可自領一軍之人,可謂帥才。
至於廖化,雖然不似他們三人一般天縱奇才,但司馬徽卻也是十分欣賞,乃知其性格穩重,雖不可為一軍主帥,但為一軍之將卻是綽綽有餘。
「你等三人,可曾明白徽讓你等耕地之用意否?」
司馬徽點評了一番四人所種之地,卻是明白三人所學已經極深,毋須在行這農耕之道。
「彧明以。」荀彧卻是第一個站出來答道。
「但說無妨。」
「以彧之見,先生要我等明白之意有六。其一,農耕乃一國之本,兵未動而糧先行,凡戰者皆離不開糧草。其二,卻是要我等明白百姓之疾苦,凡事卻是要多理解他人之辛苦。其三,乃是勞我等之筋骨,若是無有一身強壯之體魄,如何能行軍作戰?其四,如今我等明白此些作物之習性,若是他日為一城太守,亦可推廣此些作物,為一城百姓謀福。其五,乃是用人之道,作物之所喜好比人之所喜,若是喜旱之人放之水中,則此人必衰,而喜水之人放之旱地,則亦然。其六,此農耕之道卻是相近與戰陣之道,各作物之間好比各種不同之軍,統兵之時需明白各軍之長與各軍之短,方能發揮各自最大之力,彧覺此點卻是尤其重要。」
司馬徽見荀彧侃侃而談,撫須而笑道:「文若不負王佐之才。」
「然嘉卻有所補充。其七,若是我等不知天時,不明地利,又如何能知作物之喜好,更是如何能知明日是否降雨,是否大旱呢?好比行軍之時,知天時者可用知,地利者亦然。其八,此些作物為將士,那我等便為主帥,若是我等不知將士之脾性,又如何能如臂般驅使他們?統領他們?其九,這個,雖然有些不雅,不過倒也是實情。若是作物比作將士,那麼施肥卻是必不可少,好比將士亦需要賞罰一般,若是無有利益,恐怕將士亦不會效死命爾!此卻是視錢財為糞土,然糞土卻是不可不少也!」
聽到郭嘉之言,眾人卻是一陣笑聲,這個比喻卻是恰當無比。
「好你個郭奉孝,所言倒是不差,亦不愧為鬼才之名!」司馬徽亦是大笑道。
郭嘉一臉洒脫卻是更添一絲浪子氣質,原本因為喜酒,加之身體不適,臉色有些慘敗。如今於此卻是三年滴酒未沾,加之日日勞作,身體卻是健康了不少,皮膚也顯得黑了不少。
「既然奉孝已言九得,那鳳便將其補充至第十,卻是打破著九為極之數。其十,若是無有適宜之環境,那我等卻是只有改變作物之喜好。好比手下將士所喜或所厭之物無法摒棄,那我等只有讓其放棄這所喜,放棄這所惡。」
潘鳳笑了笑,三年來他不僅在種地,更多的時候他甚至都在研究這些作物,比如其中漢末並未推廣的水稻一般,怎樣使得他適宜北方生長,這卻是難上加難,畢竟他可不是什麼植物專家。
「無雙此言卻是甚好,人不同於作物,二者雖可互做比喻,但終究不是一物,作物乃是終究乃是死物,而人卻比其複雜甚多,作物終究不可使喜旱變喜水,但人卻是可以,你等可明白?」
司馬徽看著這三個不算弟子的弟子,卻是感到萬分驕傲。
潘鳳卻是暗笑,終究是時代的局限,誰說這植物就不是生物了?而且他前世的科技卻是已經能夠利用基因變異使得這些植物的生長環境得道改變,這卻是這個時代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
廖化卻是為三人之才能感到佩服不已,他雖然耕地之時聽司馬徽講解道理明白不少原本所不明之事,但終究年幼未嘗好好學習,自是不同於郭嘉荀彧潘鳳三人,然即便如此,他亦是所獲良多。
「汝等三人如今可還要學戰陣之道?」司馬徽看著三人道。
「先生已經盡數教於我等,何需再學?」郭嘉卻是玩笑道。
司馬徽看著郭嘉那模樣卻是無可奈何,幾人中就數郭嘉最是洒脫,常人之理亦是不甚講究,他卻是最喜郭嘉此點,此卻是最不易被世道所左右。乃笑道:「好你個郭奉孝,不過卻是所言屬實!既然如此,你們明日且收拾東西離開吧!」
「嗯?」眾人盡皆一驚。「先生可是要趕我等離開?」
在此呆了三年,多少也是有些感情,沒想到明日卻已經是離開之時?
「我之所學已盡數傳於爾等,又何須在留於此處?不若早早歸去,天下大任卻是留於你等年輕人已!」司馬徽說罷便揮袖走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