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養傷

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黃雲的傷口就被處理好了，幾人都鬆了一口氣。

那老先生的目光卻又落到了舒琨身上。

「你的傷口還需要處理一下嗎？」

老先生關切的看著舒琨，他只顧著救黃雲，卻忽略了自己，彷彿連從傷口散出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舒琨的傷口與黃雲相比，確實不值一提，但也不是完全感受不到的，至少方才在攙扶黃雲時，他是一直強忍著疼痛的。

「不了，多謝老先生。」

舒琨低頭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又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

對舒琨來說，這點小傷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況且這次來醫館只是為了救治黃雲，身後還有許多情況緊急的病人希望能夠及時來看診，他怎能再耽擱。

舒琨說了這樣的話，老先生也不再與他爭這些，只叮囑要讓黃雲好好休養。

「敢問老先生尊姓大名......」

舒琨眼中儘是感激，近日忙於趕路，無法報答，但今日之恩，總有償還的一日。

老先生只為救人，並不認為這是什麼恩情。

「什麼尊姓大名，老夫一家皆是吳姓，獨自經營了間醫館而已。」

這老先生倒是不死板，懂得要與年輕人說些玩笑話，如今黃雲情況穩定，眾人也有了嬉笑的心情。

聽老先生的意思，他只是憑這門手藝在鎮上經營這間醫館，醫術被病人傳得神乎其神，到底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雖然他早些年確實遊歷四海，精通醫術，但卻認為自己配不上這「神醫」的名號，還是病人高看了他。

至於他性格古怪，行醫時不愛有閑人在側也是確有其事。

也正因他性格古怪，今日黃雲才有幸得救。

若是其他醫者，或許也就不參與此事了，畢竟病人們都手捧銀子，等著看診。

而他卻喜歡在人群中「閑逛」，多少人久聞他的醫術，想要看個究竟，還有那些自以為病情嚴重的人，都是在浪費他的生命。

今日黃雲傷勢嚴重，舒琨的反應又不像是偽裝出來的，況且得知黃雲無法接受救治時，舒琨眼底的絕望，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其實這老先生的夫人，便是救治不及，最終才撒手人寰了。

他本是做生意的，當初白手起家，便是他夫人一直陪在身側，兩人一起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

可商人哪能不看重利益？外出經商期間，接到家中書信，得知夫人患病，但信中卻連連安慰，叫他不需急著趕回家中。

他原以為夫人病情並不嚴重，便拖著做完了手頭上的生意才回家。

回到家中時，夫人已經病入膏肓，來不及救治了。

他瘋了一般抱起夫人沖向附近的醫館，卻被告知她已經沒得救了。

其實她的病情也不是救治不及，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救治的必要了。

病因似乎是多年來積勞成疾，最終才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他開始後悔自己到了此時才趕回來，最後的那段時間都沒能夠陪在夫人身邊，明明自己最艱難的日子一直有她作陪，可她最難熬的日子裡，除了下人們與女兒的照顧......

直至今日，他還能想起夫人大喪那日，他坐在樹下哭得天昏地暗......

再之後，他便將吳家丟給了管家，獨自雲遊四海，似乎這道坎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

好在吳家管家靠得住，將吳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們的女兒也漸漸懂事起來。

他當初狠心拋下女兒，只是怕看到她就會想起故去的夫人，覺得對不住這母女兩人，那時的他根本走不出來，又哪裡顧得上這些？

其實這也是他為何要開醫館的原因，雲遊的時日里，他的腦海里只有醫術，只想要得到可以救治病人的方法。

可惜他的夫人已經不在了，但他或許可以憑藉自己的醫術拯救更多的家庭。

舒琨方才的反應，與自己當初一般無二，同樣算得上是親情。

他抱著夫人，被告知沒得救了，舒琨看著一旁的黃雲，眼中儘是絕望......

若是當初有個可以救自己夫人的人站出來，或許自己也不會到如此地步了。

而黃雲對舒琨來說，也像是親兄弟一般，讓他無法拒絕救治。

至於其他人，若是沒有能夠讓他覺得有必要救治的，那他們便是都白來了。

「吳老先生，這是今日替他診治的費用，不知是否......」

舒琨拿出銀子遞到那老先生面前，還怕不夠黃雲的看診費用，畢竟這老先生的醫館在整個鎮上都頗有名氣。

況且，今日黃雲的命算是被這老先生救回來的，再多銀子又算得了什麼？

「不必了。」

老先生抬手將銀子推后，他只是覺得今日的情景與當年一般，若是不救，恐怕自己也於心難安。

舒琨又與老先生推搡了幾下，衛雨珂也在一旁附和，表示黃雲能夠撿回一條命，老先生功不可沒，勸他不要推辭。

老先生卻堅決不肯接下銀子，似乎這只是完成了他的一個心愿。

「他便留在此處吧，你們明日再來看他，免得擾了他休息。」

見舒琨幾人打算離開，老先生便開口，打算將黃雲安置在醫館內。

黃雲傷勢嚴重，若是直接將他帶走，恐怕又要撕裂傷口，倒不如先在此休養幾日。

原本舒琨與衛雨珂打算直接進京，但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況且黃雲還需養傷，不宜奔波。

至於舒琨手臂上的傷口，也需要養上幾日。

幾人在附近找了一間客棧，暫時住了下來。

房間里，衛雨珂看著舒琨的傷口，心中止不住的刺痛感。

「你為何不讓老先生替你包紮一下......」

衛雨珂也知道不該如此多事，畢竟老先生肯救黃雲一命已是實屬不易，可看到他的傷口，所有的理智就都被心疼替代了。

「我若是再留在醫館，旁人又該如何？」

舒琨低頭淺笑，實在溫柔。

對於救治黃雲，他心中已經是說不盡的感激了，哪裡還敢奢求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