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猜忌

顧凝旖閉了閉眼睛，心境卻是一片的荒涼。

第二日唐安心到的時候，顧凝旖正在用早膳，聽見門房通報寧心郡主已經來了的時候顧凝旖只好放下手中的勺匙，剛擦了擦嘴準備讓憐花端下去，便聽見唐安心的聲音：「……倒是本郡主來的太早了些？」

這才幾時呢……天才蒙蒙亮不到兩刻鐘。

顧凝旖自然不會說出口，只是讓人趕緊的將還未動過兩口的早膳撤下去，向唐安心屈身行禮：「臣女見過寧心郡主。」

唐安心笑眯眯的湊過來：「你不會怪我帖下那麼晚卻來這般的早吧？」

「郡主願意來臣女家中，臣女倍感榮幸，蓬蓽生輝。只是臣女的父親上早朝去了，母親體弱，不宜見客，還望郡主莫要嫌棄。」

唐安心倒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道：「昨兒個同你說話，本郡主覺得你倒是個心思玲瓏的。」

「郡主謬讚。」

顧凝旖一直淺淺的掛著笑，唐安心倒沒多少反感，隨意打量了下顧凝旖的小院子道：「你這裡……環境倒還不錯。」

唐安心也算是給了顧凝旖極大地面子，一般在她眼中只有富貴和貧窮這兩種說法，今日破天荒的這般說，顧凝旖心下鬆了口氣。

畢竟看得出唐安心沒有過來生事的意思。

「……郡主生的尊貴，自然見過的東西要比凝旖多……」

顧凝旖笑著道。

唐安心只是抿了唇，顧凝旖雖是正一品官員的女兒，但她的院子里擺的好東西還真不多，卻也小巧精緻。她確實是看不上這些子小玩意兒的，但她倒是沒多討厭顧凝旖。

兩人正說著話，寒月挑了門帘走了進來，向兩人行了禮，顧凝旖看著寒月欲言又止的樣子道聲失陪，唐安心點了點頭，顧凝旖和寒月繞出房門到了內室，寒月急急道：「小姐，那韓千運又來了！」

顧凝旖的笑終於消失，恨聲道：「讓門房把門關住，不許將他放進來！」

寒月瞥見窗外的一抹煙粉，道：「那人實在是不講理，奴婢同他說了小姐在接見寧心郡主，沒時間見他，他還是嚷著要見您。」

「唉……」

顧凝旖揉了揉額角，寒月忙道：「小姐可是昨夜沒睡好？」

顧凝旖低聲道：「……許是聽不得這人，著實令人煩躁……」

寒月剛要說些什麼，門突然被推開，唐安心一點也不覺得偷聽是多失體面的事情，她揚著個小下巴不屑道：「不過是個小小狀元郎，也好意思糾纏丞相府千金，莫說他從前一副窮酸秀才的時候配不上，就是如今成了狀元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顧凝旖在心底佩服了一把唐安心，放眼整個西楚，也就這寧心郡主的脾氣最為古怪，若要是顧凝旖自己去說這些話，估計以後的名聲也壞了，她的名聲壞了不要緊，反倒是怕拖累了丞相府。

唐安心不一樣，她可是皇族的人，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詬病這位小姑奶奶！

顧凝旖心底暗暗發笑，韓千運今日也是撞上了這般的大運氣，不知道稍後韓千運被罵時候可面色依舊？

她是利用了唐安心，但若是唐安心不偷聽的話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她只是在說失陪時恰好看見唐安心的好奇，雖是進了內室，但今日穿著一襲煙粉的唐安心也實在是太扎眼睛了。

「……你且別理他，等下看本郡主的。」

說了一句自認為的安慰，唐安心便向府門那邊走去，顧凝旖也盡職盡責的繼續扮演著一個沒反應過來的閨閣嬌小姐。待唐安心走了快不見人影了，顧凝旖才急急的喊了一聲：「郡主！」

唐安心沒聽見。

顧凝旖輕挑了眉頭：「寒月走吧，去看看。」

寒月自是應下。

兩人還未走近府門，便聽見唐安心的聲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身世官位都配不上丞相府……也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前來騷擾……」

寒月道：「這郡主罵人原來是這般的氣勢……」

顧凝旖笑道：「不然是哪種氣勢……」

轉過一人高的鳳尾竹就看得見府門了，管家站在一邊面上很是難堪，一眾奴僕想要將正在破口大罵的唐安心安撫住，唐安心不管不顧繼續罵著，韓千運的臉色堪比那上好的墨汁，他極力想為自己爭辯：「……千運只是聽聞小姐前不久落水，想來看看小姐如何了……郡主休要……」

唐安心一句搶白：「哼，你來了又有什麼用？用你聖賢書救人？虧你讀了書是當今狀元，男女大防可明白？」

幾番被搶白的韓千運索性不再說話，唐安心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眼瞅著還有話，顧凝旖急急的走了出來：「郡主！」

唐安心一愣，愣生生把剩下的給咽回了肚子里。

顧凝旖責備的對管家道：「……將這些奴僕打發了，以後不許傳出這件事……無論如何對郡主的名聲總歸是不好的……」

管家見能主事兒的出來了，當即應下。

韓千運見了顧凝旖當即大喜：「顧小姐！你沒事就太好了！」

顧凝旖皺眉：「這話，韓公子莫要說了，於你於我都不好。還是請韓公子回去吧，府上有貴客，恕不能待！」

韓千運面上又是一片的五彩紛呈。

顧凝旖讓人把大門鎖上，又帶著唐安心從抄手游廊上往小院走，一路上格外的安靜，快到小院了，唐安心一把攔住顧凝旖，顧凝旖看著她。

唐安心冷笑道：「你這是在怨本郡主？不知道是怨本郡主偷聽了話還是怨本郡主在你丞相府門前罵他壞了你的形象？」

顧凝旖輕聲嘆了口氣：「臣女自然是知道郡主的一片好心。」

唐安心面色稍霽：「那本郡主問你，你可會覺得本郡主這般有錯？」

顧凝旖唇角又漾開輕笑：「可郡主是皇親國戚，臣女等自然不會加以言辭。更何況，郡主是那麼多人喜歡，便是錯了，下次稍稍改過就好。」

唐安心咬了咬唇，也就不再多說了。

顧凝旖和唐安心又說了會兒子話，唐安心看了看天色，提出要回府。

顧凝旖也不留，接觸雖是不多，但她知道唐安心是哪種性格的人，若是留了她，唐安心反倒不會領情。

果然，唐安心對於顧凝旖不留她也沒說什麼，擺擺手就上了馬車。

寒月看著自家的小姐，端的是秀美大方，忍不住道：「小姐，您也知道寧心郡主的風評……」

顧凝旖輕輕挑了眉：「我知道，那又如何。」

寒月啞然，在她看來，和寧心郡主走得近無異於與虎謀皮，若說個不好聽的還有她的性子，很可能會殃及池魚，而她和顧凝旖就是那池魚。

「……寒月，」顧凝旖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聰慧，也不屑於這些事情，但這只是你到了丞相府，若是在別處，沒有些許的計謀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奴婢愚鈍。」

寒月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顧凝旖知道這個丫頭聰明但也執著，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