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明丘之子
雖是說忙碌了一天,倒也算是值得。
顧凝旖回到房,聽著寒月說著今天打聽到的。
「讓詩年也進來吧。」顧凝旖突然道,面上淺淺的漾開了笑:「你複述的再清楚也是和詩年沒辦法比的,畢竟是她打探出來的。」
寒月有些猶豫,暮雪的事情就是因為她的疏忽大意,才差點害死了顧凝旖,暮雪的事情是寒月心裡完全過不去的坎兒。
「小姐……」
寒月遲疑的開口:「……小姐……叫詩年……是不是不太好……」
顧凝旖淺淺的畷了一口手中的茶,茶香頓時在口中瀰漫開來,顧凝旖連眸子也不曾抬起:「你還在暮雪那件事裡面走不出來?」
寒月咬了咬唇。
出了這件事情后,顧凝旖將暮雪安排去了相府名下的鋪子裡面,她也曾去看過她,暮雪還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但說到顧凝旖時候,她還是沉默了。
「奴婢……奴婢只是認為……就現在而言,詩年還不夠成熟穩重,怕是會壞了小姐的大事。」
顧凝旖這才看向寒月,這個丫頭很聰明,而且也是自己的心腹,雖然一開始她們的交易是有條件的,但是現在的話,她們就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所以共存亡,同榮焉。她不會去主動懷疑寒月的用心,但也是暮雪這件事將寒月有些畏懼起來,直到現在連再培養一個心腹起來都害怕會不會是第二個暮雪。
「凡事總是得試試的。」
顧凝旖緩緩開口道:「詩年也不是個蠢笨的,你我讓她打聽的事情都流露出這麼明顯的意思了,你覺得她會不知道?」
寒月張了張嘴,卻又無法反駁,這卻是如此的,畢竟,如果這事兒發生在自己身上,要麼她會全力以赴的去完成以表示衷心,要麼,她一開始就會拒絕,直接拒絕自然是不好的,但能用千萬種法子進行逃脫。
但詩年當時聽了吩咐后,雖是驚訝了一下,卻還是滿口答應下來,並且在宴會上確實做到了打探風聲。
「奴婢知道了。多謝小姐。」
寒月低著頭行了一禮,匆匆向外間走去。
外間詩年正準備去打熱水,端了銅盆子正往外走,聽見寒月叫自己,忙回頭笑道:「寒月姐姐可有什麼事情?」
寒月頗有些複雜的打量了詩年幾番,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穿著粉色半臂長裙,臉上還未長開,兩頰還未褪去的肉讓她看起來肉嘟嘟的,甚是可愛,如何看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詩年見寒月打量著自己也不說話,心裡不由得發毛,畢竟還是杵寒月,不由得咧開嘴,非哭非笑道:「寒月姐姐……怎麼啦……」
寒月低嘆一聲,道:「你先別去打水了,先過來,小姐問話。」
詩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忘了合攏:「啊……啊……哦哦哦!好的好的!」
說完一溜煙兒的跑回來,將銅盆放回架子上,而後眼巴巴的看著寒月,寒月也無其他動作,半晌又輕輕開口:「你可知道我們要做的是什麼?」
詩年自然是知道的。
從第一次顧凝旖驚喜的賜給她東西,京城開始滿天都是太子的流言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
直到昨日寒月吩咐下來的要套話這一點,她幾乎已經確定了,不,是完全確定了。她不怕和任何人對上,一點都不怕,因為……
「我知道。但我不怕。」
詩年突然褪去平日里可愛迷糊的模樣,一張幼稚的小臉上滿是隱忍和痛苦:「寒月姐姐,帶我去見小姐吧。」
寒月心下驚詫,她還從未見過詩年這個樣子過,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遭遇,她自然不能現在刨根問底,當下也不再說什麼,就帶著詩年走進里卧。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顧凝旖似乎早就知道詩年會過來。
雖然說她是主子,說了讓詩年過來,詩年就一定會過來的,但還有一點,就是寒月。寒月對於暮雪這件事耿耿於懷許久,她雖然是說讓暮雪去了鋪子上,但對外都是說暮雪去鋪子要好過於留在內宅,暮雪的性格更善於與別人進行打交道之云云,也只是給了寒月臉面,所以她也時常讓寒月去看看暮雪,一來寒月是她的大丫頭,經常去,也是給個別人敲個警鐘,告訴別人暮雪還是不能忽視的,二來,也是讓寒月有時間多看看暮雪。
寒月既然還沒過這個坎兒,勸不動她的話,肯定是要問問詩年,詩年若是不過來的話,也就不會過來了。
顧凝旖還沒來得及開口,詩年徑直走過來跪到她面前,撲通一聲,寒月都聽得一顫。
「奴婢不知曉小姐在籌劃些什麼,但是奴婢能感覺到小姐想扳倒太子——蕭景珂。」詩年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連聲音都開始顫起來。
「哦?」
顧凝旖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詩年卻是直接一頭磕到地上,隱隱帶了哭腔:「……奴婢……願意為小姐效犬馬之勞!」
顧凝旖挑著眉道:「就算是知道我想扳倒的人是太子,你不應該是躲的更遠點?若是我哪一天和太子正面對上了,不怕殃及自己?」
「奴婢正是知道小姐要對付蕭景珂,才來投奔與小姐!」
「你說投奔,我可不一定敢收。」
顧凝旖又垂下眼眸,輕輕的撫了下腕上的玉鐲,聲音依舊是無波無瀾。
詩年卻是直起身子,將手伸到脖子上,解下一個系帶,將系帶拽出來后雙手奉上:「……奴婢是明丘子的女兒。」
明丘子?!
顧凝旖指尖突然一顫,迅速抬眼拿過詩年手上的那條系帶,帶子下面的墜子甚是眼熟,那墜子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木頭,實則是供奉在廟裡好幾百年的檀木打磨做出的,名貴無比。
明丘子何許人也?
只怕這天下都不會不知道明丘子。
知天文,曉地理,四海明丘半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