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安分的傢伙們
走的越近,顧凝旖便聽得愈加清晰,尖利的女聲像開了刃的刀,刺的耳朵生疼:「你就是個小賤蹄子,不過一個庶女而已,還敢頂撞本郡主?」
顧凝旖心下甚是疑惑,這寧心郡主再怎麼說也是皇親國戚,再如何也不至於失了體面這般說話啊。
寒月低低道:「寧心郡主自小被寵壞了,脾氣難免嬌縱了些。小姐身份再怎麼也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她是再怎麼也不會多為難小姐的。」
顧凝旖自是知道,那頭兒的唐安心依舊像個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罵聲中隱隱還含著少女的啜泣。
顧凝旖當然不會自己找不痛快,低低的吩咐了聲寒月暮雪,三人從玲瓏閣沒人注意的地方悄悄進了去,店裡的夥計都面色泰然,想來這種事情也不止是一兩次了。
興趣索然的逛了一圈兒,挑了一副玉頭面和一頂發冠便久打道回府了。
遣人把玉頭面和發冠送去顧維光和顧夫人那兒去,顧凝旖讓寒月和暮雪也下去,自己一人坐在木案前,沉吟片刻,提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著什麼。
寫好后,顧凝旖將信紙展開,輕輕吹乾墨跡,又看了幾遍才滿意的折起裝進信封喚了寒月進來,面色淡淡:「我知道你是個心思細膩的,也知道你心裡明白些什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要用你,至於願不願意抓住這個機會,且看你把不把握的住了。」
寒月沉穩的跪下,字字清晰:「寒月本就是服侍小姐的人,小姐願意給個機會那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顧凝旖知曉身邊這個丫頭的聰明勁兒,故意遲疑道:「那我又怎知你是否忠於我?」
寒月咬了咬唇,才輕聲道:「暮雪,是奴婢的親生妹子。如今奴婢二人的前途性命都在小姐身上,小姐有何不信?」
顧凝旖微微勾起唇角:「你向來聰明,你也應該知道我是要對付的人是太子,這可比兩條人命來的嚇人。」
「那小姐便大可不必相信奴婢,這丞相府忠心的人大有人在。」寒月很是平靜。
「你這是在甩脾氣?」
「不曾,奴婢只是覺得每個人寶貴的東西都不一樣,對於奴婢而言,奴婢願意將最寶貴的告訴小姐,小姐也有選擇信或不信的權利。」寒月依舊是平靜的。
顧凝旖看了她半晌,道:「我若交給你個差事你做得好,以後便有我護你姐妹二人的安穩。」
「小姐但說不辭!」
寒月心裡自是歡喜,直接拜了下去,只聽得顧凝旖道:「我要同七王爺見上一面。能做到嗎?」
寒月直起身子,沉吟片刻重重點頭:「奴婢能!」
「那好,我想儘快見他,越快越好。」顧凝旖吹開茶盞上漂浮的茶葉,熱氣氤氳了她的眉目,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
蕭景風覺得他的侍衛段應最近很是活躍,對於那韓千運也甚是上心。好不容易逮著人,蕭景風很是壞心的用了摺扇敲他的頭,甚是戲謔:「你莫不是看上那姓韓的?」
「王爺!」段應很是無奈,「那韓千運雖說表明風光霽月,但這人實則心狠手辣,現在投靠了太子那邊,指不定折騰出什麼幺蛾子。」
蕭景風隨意的往榻上一躺,半支著身子把玩著手上的摺扇:「太子那邊這段時間很是不安分,那個韓千運現在投到他那邊,倒是奸詐的很。不過本王倒是覺得有人會來找本王。」
「太子那邊的?」
「本王若說是丞相你可信?」
「丞相?」段應很是驚訝,「丞相怎麼會?」
蕭景風想起那日在婚堂上那女子的眼神,不禁玩味道:「是不是丞相本王不知道,但肯定是那邊的人。」
段應訝然:「王爺怎麼這麼確定?」
蕭景風笑笑,卻是不再言語。
顧凝旖再次從夢中驚醒過來,恰是三更天,窗外一片的月色流入雕花的木檀窗里。夜風染了些許的寒意,一陣襲來竟是徹骨的冷,顧凝旖打了個顫,身上起了細密的小疙瘩,饒是如此她也不想再躺下睡去。
若說上一世還有什麼是她念念不忘的、無法割捨的,那就是爹爹了。母親自她不滿周歲便去了,爹爹是那般疼她,她卻為了一個人渣惹惱爹爹、傷了爹爹的心。如今又是一世,卻是無法再叫一聲爹爹了。
思及此,顧凝旖對韓千運的恨意是越發的刻骨了。
第二日暮雪端著銅盆進來服侍顧凝旖洗漱時,見顧凝旖眼下有著淤青嚇了一跳,顧凝旖只寬慰兩句沒休息好罷了,見她精神確實不好,暮雪也沒多擾她,只是剛要給顧凝旖拿在府里穿的素色的衣衫時,寒月打簾走了進來制止了她:「給小姐拿那套上個月才做的煙粉的,還有帷帽。」
「小姐今日是要出去嗎?」暮雪一臉的疑惑。
顧凝旖看向寒月,寒月向她微微頷首,顧凝旖知曉事情妥了,便同暮雪道:「去吧。」
寒月趕在暮雪問之前就道:「小姐這段時間睡不好,龍安寺向來香火好,菩薩也靈驗,小姐去拜拜也是好的。」
「原來如此。」
暮雪嘀咕著轉身去找起了衣服。
寒月走到顧凝旖身邊壓低了聲音:「小姐,成了。」
其實寒月也未曾料到,她以顧凝旖的名義下帖蕭景風也只是湊湊運氣罷了,沒想到那名叫段應的侍衛打量了她幾眼后就收了帖子,地點也是蕭景風定好的。
顧凝旖坐到銅鏡前,似是不經意的輕聲道:「很快。你是如何約到七王爺的?」
寒月一邊為她梳發一邊傾了傾身子小聲道:「奴婢不敢居功。奴婢本是想著以小姐名義約七王爺見面,以感謝那日婚堂上的相助。本以為七王爺不會接的,結果他接了,地點也是王爺選好的。」
顧凝旖輕輕攏起兩簇柳眉,她確信在此之前,真正的顧凝旖深居簡出,不曾與蕭景風有任何牽扯,若是說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見她的話,雖然也說得過去,但以他不近女色的性格居然答應此次赴約,實在是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