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
古人不像現代人,晚上有那麼多的活動,他們一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非有什麼特殊情況。
而今晚的韓府,就是特殊情況。
但是再特殊,時間也太晚了,眾人回到韓府後,韓良便安排了使女伺候著徐巿和林依依洗漱一翻早點休息了。
伺候林依依的依然是使女桃兒。
她當然也聽說了林依依跳崖的事情,同樣嚇了一跳,待到看到被公子帶回來的林依依后,她是真的高興。
於是張羅著燒水給她洗澡,那身今天才換上的使女服早就被樹枝掛的破破爛爛不能穿了,所以她又準備了一套新的使女服。
只是在看到她那身原本應該完美卻被傷痕破壞的肌膚上又添了不少新的傷痕時,忍不住心中覺得痛惜。
但是她不敢亂說話,這位林姑娘現在的心神必定非常脆弱,她很害怕自己的哪一句話沒有說對,又惹得她做出什麼事來。
林依依倒是沒有多想,她現在是完全的冷靜下來了,甚至做出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再也回不去了的話,她要怎麼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
她歷史學得不是特別好,但是大概的歷史走向她還是記得的,所以當她躺在榻上后,就開始努力地回想,上學時歷史書上的記載、看過的電視劇、電影,甚至小說,凡是能和現在這個時代有點關聯的都行。
想啊想,想得不知何時她都睡了過去,然後當她猛地一睜眼,看到頭頂上熟悉又陌生的房梁后,她才發現,並沒有多少成果。
扭頭看了看窗戶,被厚厚的布簾遮著,屋子裡光線很暗,但是從邊緣所透出的光線卻告訴了她天已經亮了,更何況,窗外還有一些輕微的響動,以及對話的聲音。
林依依揉了揉額頭,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掀開被子準備起床。
她身上穿的是白色的小衣,這在古代屬於內衣,不過昨晚洗澡的時候,桃兒已經又拿了新的使女服來。
使女服並不複雜,而且昨天在桃兒的幫助下她已經穿過一次了,所以現在即使是她自己,也穿的毫無障礙。
「林姑娘,你起了嗎?」
門外傳來桃兒的聲音,應該是聽到了她在屋裡的動靜,只是不知道她是湊巧剛來,還是已經等了一些時間了。
林依依應了一聲,走過去把門打開,桃兒手裡端著木盤,上面放著一個大肚長頸闊口的陶瓶,旁邊則是一塊棉布、一隻杯子、還有一根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細枝,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她完全不認識,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小東西。
「姑娘先洗漱吧,公子已經在等著姑娘了。」
桃兒一邊說著,一邊端著木盤進了屋,找到放著木盆的架子旁邊,將手裡的東西放下,然後把陶瓶里的水倒進木盆,就站在一邊向她示意。
林依依有些好奇地走過去,拿起木盤上一件小東西看了看,又在記憶中翻找了半天,終於明白了過來,這大概就是古人用來刷牙的東西了。
因為從來沒用過,她只能憑著自己的理解來使用這些東西了,所以顯得笨手笨腳,看得站在一邊的桃兒眉眼抽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依依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她這副模樣,卻也沒有提出需要幫忙。
在她想來,像這種日常用具她都顯出陌生來,無疑是多了一些暴露的風險。
反正他們現在也都將她當成是什麼大族貴女了,不怎麼會照顧自己也說得過去嘛。
於是她飛快地洗了臉,拒絕了桃兒在自己臉上使用那些胭脂水粉的企圖,只讓她給自己梳了個簡單的髮型。
這才是第一天,她就對自己的古代生活充滿了怨念。
不習慣,很不習慣。
當她用那根據說是柳枝的細枝笨拙地捅自己的牙齒時,她無比地懷念牙刷;當她去上過一次廁所后,更有一種想要崩潰的感覺;當她看到端上來的早飯依然是豆粥時,她想到的是媽媽擺的滿滿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而當她學著桃兒一樣全程跪坐吃完這頓早飯後,她只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沒有了感覺......
天哪,這就是古代人的生活?還是貴族生活?她覺得十個這樣的貴族生活,她也不願意換她原來的平民生活!但是現在,她沒有選擇。
吃完那頓簡樸的早飯後,林依依再次見到了韓良。
仍然是議事廳,韓良仍然在看竹簡,韓善仍然在沙盤上寫著字。
「來了?坐。」韓良看到林依依,眼睛不由一亮,然後指了指自己身旁,那裡只鋪著一塊毯子。
韓善掀了掀眼皮,沒有理會她,繼續寫他的字。
昨天的時候,他可能還對她有些好奇,但是現在,他開始不喜歡她了。
說不上來原因,也許是昨天兄長聽到她跳崖后臉上所露出來的那個表情,也許是兄長騎在馬上將她擁在懷裡的那個姿勢,他就是忽然間開始討厭起這個女人了。
林依依走過去,在他身旁跪坐了下來,看了看面前的案幾,上面擺著一些器具,她不認識,不過猜測應該就是這個時代的茶具了。
這時候她也想起來了,自己昨天晚上才剛答應了人家,要端茶倒水地伺候人家來報恩的,可是,當時不覺得有問題,現在卻發現問題大了,她根本就不會!
這就尷尬了啊。
林依依憤憤地盯著這些器具運了半天氣后,終於還是認輸了。
她塌下肩膀歪頭看向韓良微嘟著嘴道:「我不是想賴賬啊,我是不會,你得讓人教我。」
韓良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她,將她這些小動作全都看在了眼裡,只覺得她可愛極了,那小表情讓他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趕緊用手裡的竹簡遮住了嘴邊的笑意,韓良故作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那便讓桃兒教你吧。」
一旁的韓善卻是翻了個白眼,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道:「裝模作樣。誰家的貴女連茶湯都不會煮的。你分明就是不想干罷了。」
林依依掀了掀眉毛。嘿,這公鴨嗓這是吃了炸/葯了?她得罪他了嗎?怎麼還跟這兒找起她的茬來。
於是她瞪了韓善一眼道:「我就是不會怎麼了?我又沒說我不學,你這麼陰陽怪氣的幹嘛?」然後她挺直的身體往前傾,伸長了脖子看了眼他在沙盤裡寫的字,頓時道:「還在這兒嘲笑別人呢,你看你自已,寫的那是什麼鬼畫符?」
這下韓善可不幹了,將手裡的沙盤往長几上一放,瞪著眼睛道:「我寫的是鬼畫符?那你來,我看看你能寫出什麼樣的花兒來。」
「我來就我來。」林依依也不怵他,一把將沙盤拉了過來,也不用什麼樹枝了,直接伸出一根細長的白嫩手指開始在沙盤上寫字。
沙盤不大,所以林依依也沒寫太多字,就寫了詩經《關雎》里的前兩句,一共八個字,沙盤就已經沒有位置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怎麼樣,比你寫的好看多了吧。」這還真不是吹,林依依的字兒寫的還是挺不錯的。只是她寫的是簡體中文啊,而人家韓善寫的則是戰國時期的韓國文字,她當然認不出來,而韓善兄弟也不可能會認出來她寫的東西。
韓善和韓良對視了一眼,看到兄長眼中的疑惑,確認自家兄長也沒認出來。
不過看林依依所寫的八個字,雖然簡單,但確實應該是一種文字,只是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文字,而與他們所學的文字相比,還真無法說哪一種更好看。
韓良看著林依依,想了想道:「你寫的是《關雎》嗎?這樣的文字我倒從未見過,不知是哪國所有?」
林依依一呆,《關雎》這首詩經里大大有名的詩,哪個現代人背不出兩句啊?所以剛才她就隨便寫了兩句,可是這字兒.....該死的,她又忘記了啊,這不是二十一世紀了!
她呆了呆,手忙腳亂地在沙盤裡胡亂一抹,將那八個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字抹去,然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啊,哪國的?我忘了。我們家不是隱居了嘛,我也不知道從哪看到過這種文字了。」
她覺得現在應該趕緊換個話題,要是這兩兄弟非要問個子丑寅卯來,她可沒辦法回答,難道告訴他們說:這就是Z國字兒,只不過是兩千年後的Z國字兒?
好在,她還真想到了一個話題,連忙看向韓良問道:「啊,那個,徐巿......徐先生怎麼不見?難道他已經走了嗎?」
韓良看出了她的慌亂,不忍逼她,便也順著她的問題回答道:「徐先生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去取昨天落在九里崖的葯簍。估計,再過不久,也就快要回來了。」
林依依點了點頭:「這樣啊。那你們忙啊,我去找桃兒學學怎麼泡茶哈,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管韓良答沒答應,提起裙子就這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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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公子漠,今天又把之前的章節修改了一下,找了找裡面的錯別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