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會來我的畢業典禮嗎
京州傳媒大學表演系10級第二學期期末大戲暨彙報演出順利進行中!
這一天,白匣子劇場高朋滿座,蓬蓽生輝。
來訪的貴賓們,除了院領導和校領導,還有國際影星薇薇、巧巧;85后當家花旦蜜蜜、寶寶;大導演文文、平平;資深製作人艷艷、丹丹;這些大咖齊聚,讓指導老師張文秀又是激動,又是緊張。
當然,作為年級主任,張老師是多少見過一些世面的。她表現出來的大部分激動和緊張都是裝出來的,但是這也不能排除,對於某些人的到來,她是真的感覺到與有榮焉。
這裡特指的就是娛樂界的造星神話,關至純。
在關至純畢業之後,這還是張文秀第一次見她,再見面時,一切都已經那麼的截然不同。
其實關至純從廣院畢業也只有8年而已,8年的職業浸淫,關至純一步一擂台,現在,她已經是星光熠熠的女總裁兼經紀人。
論起來,張文秀還曾經是關至純的班主任呢,可回想起往事,張老師也覺得她們之間並沒有什麼美好的事情值得拿出來分享。但這不妨礙張老師有一顆想攀扯的心。
但可惱的是,想攀扯關至純的人太多了。
從早晨開始,關至純就被各路領導們包圍得密不透風,以至於到現在,身為大戲指導老師的張文秀硬是沒找到機會跟關至純插一句話。
不過張文秀覺得,機會就像是早高峰的2號線,只要肯擠,就一定會有空隙。
大戲開始。
聚光燈亮起來,白匣子劇場和普通劇場的區別就是,舞台與觀眾席(前排)的分割不是很明顯,演員和觀眾在這裡可以得到相對全身心的沉浸。
關至純戴著一副巨大的墨鏡坐在最前排。
戴墨鏡,並非是為了把自己和他人隔離開來,而是基於習慣。
因為身為經紀人,應該隱居幕後。但是關至純的外型總給她招來太多不必要的目光。
但即使關至純用墨鏡擋住了三分之二的臉,僅剩下的那三分之一,也足以令人心旌搖拽。
更何況成熟男性看女性,從來就是從下往上。
關至純曼妙的身材遮擋不住,正如她如瀑布般披肩的長發,無不透露出熟女的風韻,令人遐思。
「關總,學生們的表演,你還滿意嗎?」李校長含笑詢問。
「我覺得比我念書的時候好多了。」關至純如實作答。
關至純這話並不完全是客套,比如那位飾演『余則成』的男生就讓關至純印象很深刻。
關至純特意看了一下角色卡,這個男生的名字叫陸正陽。
關至純對陸正陽有好感。
作為一位職業經紀人,關至純總是用『可簽指數』來評判出現在面前的年輕小夥子。
對於關至純而言,陸正陽的『可簽指數』接近滿分。
因為首先,他很帥。
其次,他很有氣質。
最重要的是,陸正陽很有意思,從他的表演中就可見一斑。
明明那麼有爆發力,可到了最後分別的時候,卻那麼冷靜、那麼克制。
關至純也是演戲的行家,這個道理,她想了一想就想明白。
大概,陸正陽是不希望把結尾搞的那麼煽情。所以做出一種高級的處理。
演員當然可以演得很『炸裂』,但這種『炸裂式』的表演,是二十多種表演方式中比較普通的一種,任何一個戲劇學院的大二學生都可以貢獻出這種表演。
而且這種『炸裂式』的表演總是像沖水馬桶一樣傾瀉直下,毫無克制的抒情就像耍流氓一樣。
相比之下,關至純覺得陸正陽的表演更符合她的審美,因為陸正陽賦予了觀眾更多留白的空間。
念及至此,關至純會心地微笑。
自從09年《潛伏》大爆之後,在這三四年的光景之中,關至純已經鑒賞過了無數版本的『余則成』。
但只有這個『余則成』,是關至純不曾見過的。
我覺得,我有必要索要一下這位同學的聯繫方式。關至純對自己說。
「校長,這一屆的指導老師是誰?」
李校長尷尬地笑了一下:「是張文秀老師。」
「張文秀?」提起這個名字,關至純本能地不快,真是冤家路窄。
「她還是那麼煩人?算了,那我找周院長要一下陸同學的聯繫方式好了。」
「好的。」李校長說。
關至純靜下心來靜靜欣賞陸正陽的表演,『余則成』和『翠平』分別過後,還有一場『余則成』和『穆晚秋』接受新任務的戲。然後這個話劇就算演完了。
本來這個時候話劇就應該演完的,演員都謝幕了。可這個時候,詭異的音樂又重新響起。
那個關至純最不想看見的女人,從黑絲絨帷幕後面鑽了出來。
張文秀以一席寶藍色陰丹士林旗袍示人,頭髮應景地梳成兩股,關至純當然知道,她是想作進步女學生狀。
可張文秀這身打扮的觀賞效果,在關至純的眼中,就猶如老黃瓜刷綠漆一般惡寒。
主持人飽含激情地報幕:「下面,請欣賞『左藍』女士的單人獨白!」
張文秀也飽含激情,心中激情已經積蓄得要滿出來,只待將它們全部灑向大地。
她是給自己加戲了啊,但她不管。讀書人的事,能算是加戲嗎?
張文秀只知道,這是一個向領導們展示絕活兒的好機會。
「哈!」張文秀一亮招子一開嗓,嗬!好傢夥,童子功!這一聲吼,兩邊的窗戶都應該抖三抖!
張文秀如願地聽到了一聲『咯噔』的脆響。
然後她的心也咯噔了。
她的無線耳麥被她喊斷了?
張文秀慌了,為什麼這裡叫白匣子不叫黑匣子?因為它大呀!里三層外三層,如果不戴音效設備的話,後排和看台的人基本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坐在後排和看台的觀眾們皺起眉頭,因為他們能看見張文秀的嘴巴在一張一合,但是他們聽不見她的聲音了。
……
「哈哈哈哈哈。」
在李馥雪笑到肚子痛之前,陸正陽拉著她離開了劇場。
「張文秀,太可笑了。」李馥雪笑著說:「我真應該拿出手機來拍照留念。」
「看她的樣子,她該不會真以為是她自己把麥喊斷的吧?」
「我不知道」陸正陽說:「今天的事,不是一場意外嗎?」
「是的,這是一場意外。」李馥雪笑著中止了這個話題。
李馥雪和陸正陽漫步在學苑路上,這個時候,學苑路上並沒有太多的人。
李馥雪心裡有一件事,這個時候,她決定把這件事說出來。
「正陽,下周三來我的畢業典禮吧?」
李馥雪背著手,她從來不是一個拘束的人,但這件事莫名其妙地令她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畢業典禮?」陸正陽本能地搖頭。
對於陸正陽來說,畢業典禮這種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儀式實在是可有可無。
但對於李馥雪來說,畢業典禮是她這一段人生里程中不可或缺的儀式。
「來嘛。」李馥雪咬著嘴唇說:「我只拜託你這一次……」
陸正陽不可能不會心軟,於是說:「好的。」
「一言為定!」李馥雪急不可耐地伸手跟陸正陽拉鉤,然後補充了她這句話中最重要的一個定語。
「——以一個大學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