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聰慧初顯
來外祖家的第二天，清凈和弟弟仍然是下了田地幫忙撿稻穗，下午，她娘親出去了一會兒。
清凈便知道對方是去預定一個船位了，因為他們經常過來，和當地的船家也都能說上幾句話，於是每次乘船前都會提前打聲招呼。
若是被告知沒有板凳可坐，他們還能自帶板凳。
一天又過去，晚上吃飯的時候，許季氏就在吃飯的時候說起明天要回去的事。
清川第一個喊道：「那我們呢？」
季老爺子虎著一張臉，「你們自然是要多住幾天，是外祖這邊飯菜不好吃，還是床鋪不好睡了，你說出來，外祖給他們說說。」
清川嘟了嘟嘴巴，「外祖這裡挺好的，可娘親不陪我們了，我們會孤單的。」
大表哥笑了出來，「小孩，你確定你會孤單？今天陪你玩了一整天，也沒見你找你娘親。」
清川愣了一下，好像是這樣，摸了摸後腦勺傻笑，隨後又反應過來，「那我之後想娘親了，可怎麼辦？」
大表哥放話了，「你不會想的，等收完稻穗，你就要開始上識字課了，你的夫子便是我。」
說完還得瑟的看了一眼清川。
這下清川也不嚷嚷了，學識字和玩耍之間哪個更重要，他還是明白的。
安撫好清川，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清凈在眾人眼中就是一個乖巧安靜的女孩，很少讓人操心的那種。
許季氏對她非常放心。
幾天後。
季家的稻子全收了，期間只下了一場大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這次全部搶收成功。
曬稻穀的時候，清凈想跟去幫忙，舅娘給阻止了，「那地方你沒什麼熟人，還是舅娘去就可以了，你在家裡陪陪外祖母說說話。」
如此，清凈便徹底閑下來了。
她坐在外祖母身旁看她織布，好奇地問，「外祖母，娘親的織布技術是你教她的么？」
平常她娘親會關在房間里，一個人踏著提花機，動作可以說是行雲流水，她曾經要幫她娘親織布，然而速度慢多了，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她娘親在織布。
而她能做的就是打掃屋子準備三餐打豬草回來餵豬這些瑣碎的工作。
外祖母仍然看著面前的提花布，頭也不轉的，笑著開口，「一開始是我教她的，後來她聽說鎮上的羅婆子擅長織輕羅，還特意去拜師了，你娘的羅織的就比外祖母來的好。」
沒想到還有這個小故事聽，清凈托著腮，聽得津津有味。
這個時候，清川噔噔噔跑過來拍著門框，「姐，你不是要學字么，大表哥開始教我《千字文》啦。」
清凈有點猶豫，她要是去識字，又擔心外祖母無聊，畢竟外祖母織布純粹是愛好罷了，季家現在又不需要她來操心賺錢。
就聽她外祖母和藹地朝她說了句，「女子識字很好的，你娘親當年也學了幾個字，不然都不會算術了，你去吧，外祖母等一下就要去隔壁找老友喝茶了。」
清凈不疑有它，便同清川來到大表哥的書房，書桌上攤著一本《千字文》，旁邊是已經磨好墨水的硯台。
清川第一個爬上椅子來，「大表哥，今天我們學的哪幾個字？」
季卓然笑著在書本上隨便指了了一個字來，看著清川，示意他讀出來，小孩子低頭一看，樂了，「這字我早就學了，遐邇一體中的遐！」
沒能意料到清川竟然已經識了百多個字了，季卓然深感意外，點了點頭，「沒錯的，看來真有在讀的。」
隨後他朝清凈招手，「你讀到哪裡了，指給大表哥看看。」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清川就迅速的翻回到第一頁來，「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教的，辰宿列張這裡，我姐她只讀到這裡。」
一看就是還在開頭打轉的初學者。
季卓然並沒有嘲笑她，反而鼓勵她，「學了十六個字，很不錯了，咱們以後一天四個字，不急。」
清凈遲疑的點頭，她覺得四個字太少了，不過作為初學者，萬萬不能表現的太過了，只能是先答應下來。
兩人的進度不一樣，季卓然便分開給他們講課，對於清凈的教導主要重在練字，他給清凈選了一本衛夫人的簪花小楷《近奉帖》讓她來臨摹。
薄薄的一本，看著不難。
「你可以先不急著動筆，先觀看幾天，仔細注意字形形狀大小等，倘若你能悟出點什麼道理出來，以後書寫就順暢多了，如果實在悟不出，再來選擇別的字帖。」
清凈聽得茫茫然，雙手捧著那本字帖，和書本大眼瞪小眼，字認識她，她不認識字！
她表哥教人識字是這麼不拘一格的嗎？清凈翻開第一頁「欣賞」了起來，一開始就只認識開頭的「夫人」二字。
其他看的也是斷斷續續，實在是沒那個耐心欣賞下去，她合上書本，打算去跟表哥說，希望能和教導清川一般，從識字開始。
剛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起了剛剛所看到的那些字體，每一個字竟然是像一個個舞姬在旋轉跳著優美的舞蹈。
清凈暗暗生驚，連忙睜開眼，那些畫面瞬間就沒了，重新閉上眼睛，仍然是一片黑暗的虛無。
於是重新翻開書本，仔仔細細的看了下來。
「看得這麼專註，該是有所得，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季卓然的話驚醒了沉浸在字體中的清凈，她先是茫然的抬頭，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我看到這些字像是活了一般，會動！」
聽得季卓然哈哈大笑，煞有其事地點頭，「不錯不錯，你很有悟性，繼續看下去，以後會有見解的。現在，我們先來學習《千字文》的四個字。」
清凈很懷疑她大表哥是在騙她，不過她並沒有證據來支撐，整天只得半信半疑的抱著一本《近奉帖》在欣賞。
不到一個月，清川在大表哥的教導下，已經學完《千字文》一半多了，然而更讓人吃驚的是，清凈這個一開始的初學者，也跟著識了五百多個字。
她識字的速度明顯比清川快多了。
這個認知驚到了季家人，同時也打擊到清川幼小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