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被驚到的秀才
季卓然煞有其事的點頭，「嗯，可惜了我妹妹不能下場考科舉，否則定是未來的新秀存在。」
聽得清凈汗顏不已，倒是一邊的清川不樂意自己被人撇下，連忙跳下椅子來，「大表哥，我呢，我呢？」
大表哥虎著一張臉，「你要是不去椅子上坐好，繼續讀書，未來的新秀就沒有你的份。」
清川一驚，連忙快手快腳爬上自己的椅子，乖乖的看起書來。
站在一邊安靜看著的沈虛懷覺得這孩子實在可愛，忍不住誇了一句，「一看就是個機靈的。」
清川得意的看向自己的姐姐，沈虛懷跟著也看了過來，笑道：「這倆是姐弟吧，長的可真像。」
季卓然點點頭，不欲多加解釋，便帶著沈虛懷來到書架前，「你要的書，我們一同找找，倘若不在這裡，我再到祖父書房去看看。」
清凈這才知道，沈虛懷是過來向大表哥借書的，就聽到沈虛懷聲音郎朗的開口，「不急，我目前借住在松川鎮的親戚家，書若是借到了，抄完畢立即歸還，倘若沒有，就托我親戚再找找。」
季卓然無意打探對方的私事，點點頭示意自己理解，「我記得你要借的《列傳》是有的，不過這些不能確定是前人所做，你真想看？」
沈虛懷笑著頷首，「多看一點總是沒有錯的，世人認為它是杜撰虛構的，但能流傳下來，總有它存在的道理。」
「行吧，那我們找找。」
清凈見屋裡有外男在，便去了廚房幫舅娘準備糕點茶水。
廚房兩邊的窗戶打開，外面有棗樹遮陰，屋裡不會太熱，清凈給舅娘打下手，便順便聊開了，「那沈秀才當真是年輕樣貌，學識不凡，來向大表哥借書的。」
舅娘嘆了一口氣，「先前你大表哥也有很多同窗好友過來借書，我是覺得沒什麼。
但有些人借著書之後又想慫恿你大表哥去參加那園遊會，我是不答應的，讀書就要能靜得下心來才行，天天去玩，像什麼樣子了。」
聽得清凈頓時恍然，難怪舅娘一開始就想將人打發走。
舅娘接著說了下去，「等會兒再看看，若是這沈秀才是來叫走卓然去玩的，以後這人就不讓他進屋了。」
清凈失笑，「大表哥整天關在書房看書，都不會覺得累么？」
「累肯定是累的，但讀書哪裡是一件鬆快的事，人一旦鬆快了，惰性就來了，到時要再撿起那些學問就真的難了。你舅娘也沒什麼奢想，就想他趕緊考個舉人，以後當個閑散老爺也行。」
「為什麼是舉人老爺，讀書做學問不應當都是以當官造福一方百姓為己任么？」
「喲，清凈讀了一個月的書，當真是不一樣了，」舅娘笑著打趣她，「我爹當年常說的一句話，讀書可以明智明理，當真是對的。」
清凈不好意思的擺擺手，「我隨便說說的。」
舅娘笑了，「考上舉人，你表哥就輕鬆多了，倘若不繼續考進士科，以後那些田掛在他名下，少交的稅糧就夠你大表哥安安穩穩過一生了。」
總算是明白舅娘的意思，她一時也不懂這想法是錯的還是對的，只得茫然的點頭，「考舉人對大表哥來說，想必是不在話下。」
舅娘搖了搖頭，笑，「要是有這麼容易就好，我爹當年多次考不上，只能回鄉當個教書先生了。」
清凈這個時候才第一次正視起科舉的殘酷來，舅娘的爹考了一輩子，就停在秀才這個名稱上，而她的外祖父季老爺子同樣也是如此。
然而她爹許山夏就連秀才都沒考上。
她的小臉一皺，嘆了口氣，「沒想到是這麼的難。」
舅娘在她肩上拍了拍，「就是難，才更想他們考上。」
說完就端著盤子去了書房，而灶上還特意給清凈單獨留了一份，清凈喝了一口清茶，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軟糯香甜，有著淡淡的桂花香。
吃了三塊糕點，小肚子差不多飽了，清凈站起來在院子走了一會兒，腦袋中還在想著科考的事，就見到舅娘喜笑顏開的走了過來，親昵的摸摸她的臉頰。
「小凈今天可給咱們季家長臉了。」
「啊？我做了什麼事？」清凈當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
「那沈家小秀才一聽到你識字的速度，當真是下巴都要掉了，舅娘看得可是清清楚楚，他是真被嚇到了。」
清凈失笑，「一個月識了半本《千字文》有那麼稀奇么？」
大舅娘拉著她進了廚房，給了她一把蒲扇，兩人就靠著窗檯坐著說話，「當然是稀奇了，想當年，我爹要教我識字，幾乎是用了半年的時間，我才能懵懵懂懂的識了幾百個字。
識字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呢，所以說啊，小凈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
清凈不知如何解釋，畢竟她識字本來就不是從零開始的，她腦中充滿了太多奇怪的知識，而識字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兩人就在廚房坐到沈虛懷離開。
沈秀才在離開前，特地還來廚房和舅娘告別，清凈有一瞬，視線和他撞到了一起，對方眼裡有著深深的疑惑，她立馬轉移視線，不敢再和對方對上。
舅娘見對方並沒有叫自己兒子出去玩，頓時放心不少，「不愧是能考上秀才的年輕人，好，這才是學子的風貌，這人還怪有禮貌的，特地來打聲招呼。」
這在以前季卓然的同窗來時，是沒有過的事。
看得出來，舅娘對這個年輕的秀才挺有好感的，清凈聽著舅娘絮絮叨叨的話，抿唇一笑，心裡則是在想，自己識字的速度是不是要緩下來才行。
由於清凈有意緩下識字速度，她捧著書本的時間越來越長，好幾次都讓季老太太給撞到。
想到自己女兒那晚的哭訴，這讓季老太太憂心不已，「孩子，咱書少看一些也沒事，你又不需要下場考試，何必這麼逼著自己呢。」
清凈不懂，她合上書本，「外祖母，我喜歡看書，並不覺得累的。大表哥讓我看字帖，我是在悟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