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8:許蔓的請求
時至傍晚。
隨著《皇貴妃》開機儀式結束,傅遠出演榮親王的消息也傳遍網路,很快躍上微博熱點搜索第一。
影視城,劇組所在的酒店某套房。
李越靠在沙發一角看手機,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低笑。
「看什麼呢?」
「你看。」李越起身拿手機給傅遠看一眼,玩味道,「挺好奇那姑娘眼下是個什麼情況。」
他遞過去的微博頁面顯示著熱搜排行。
第一:傅遠、《皇貴妃》。
緊隨其後:木蘭、《皇貴妃》。
因著即將出演傅遠搭檔的緣故,劇中木蘭角色的飾演者飽受關注,自然而然的,陶夭順勢進入大眾視線。
想到她,傅遠頓時失笑,問,「怎麼,你對她感興趣?」
「剛才關注了一下《皇貴妃》官博,發現那姑娘也有幾個作品,可惜都乏善可陳,連個女三號都沒。」李越喟嘆著坐回沙發,若有所思道,「你當真覺得她能演?別是心存愧疚,趁機補償?」
傅遠睨他一眼,「你覺得我喜歡給自己找麻煩?」
他語調帶笑,李越卻一噎。
傅遠是圈子裡出了名的「不NG王,」但凡出演角色,他每次表現都堪稱完美,從不NG。
相應的,做他的搭檔並不輕鬆,他雖說性子溫和,若是對上狀況頻出的搭檔,那臉色也會冷上幾分。
的確犯不著給一個小透明這種照顧。
那姑娘當真有演技?
李越略微一想便笑了,「官博下這會可熱鬧得很,十個有九個都要求換掉她,剩下一個還是幫其他人做廣告的。」
「也就熱鬧一陣子。」
傅遠名聲大,卻沒有微博,對微博上每天各種話題熱潮也不感興趣,話音落地,人已經進去洗手間了。
二十分鐘后,他單手拿毛巾擦頭髮,再出來。
李越仍在看手機,過了一小會突然抬頭提醒他,「對了,剛你手機響了好幾下。」
傅遠應一聲,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機。
兩個未接來電:許蔓。
他擦乾頭髮,一邊回撥,一邊往陽台上走。
「忙著呢?」電話一接通,許蔓笑著問。
「這會閑了。」
「不是在影視城吧?」
傅遠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
「得,一猜一個準。」許蔓語調極為輕鬆,接著道,「下午上了一會網,才知道你接了個電視劇。不過微博上鬧挺凶,你那個搭檔是個小透明啊?」
「小透明?」
傅遠將這三個字在齒間玩味了一下,話鋒一轉道,「你這產後還沒幾天呢,怎麼不好好養著。」
「無聊唄。」許蔓愣一下,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傅遠好像並不樂意繼續這個話題。
她猶豫了起來。
她和陶謙是師生戀,被發現后在那個小地方待不下去,不得已私奔去了大城市。
可——
進入大城市,她才覺得自己簡直像井底之蛙。
可惜意識到已經晚了,她生了陶夭,並且因為生產之痛、背井離鄉之痛、生活壓力之痛,終日煩躁抑鬱不堪。
那個傍晚,陶謙出門工作,她神思恍惚一個人上了街。
就在出租屋不遠處的街道上,她被星探發現,說是她身上有一種格外幽怨堪憐的氣質。
自此,她的人生轉個彎,步入另一條大道。
先前一走了之、確定出演獲得陶謙諒解、苦練演技一炮而紅、經紀公司運作之下參加藝考、成功進入香江影視大學、毅然決然斬斷過往。
她在錯過一次之後,人生的每一步都經過再三權衡。
那些年,同學間情深義重。
她和傅遠關係不錯,意外得知他出身背景,更一度幻想過嫁給他,可惜,他們之間始終差點火候,她幾次暗示無果后,果斷斬斷念想,嫁入豪門。
霍東城大她十六歲,前妻還留有一子,說是愛情能有多少?
她對愛情早已失去了憧憬。
可,饒是如此,隨著時間推移,徹底息影成為豪門太太的她,心裡對傅遠仍有一絲微妙的情愫,或者說,遺憾。
那些幻想過卻並未得到的人,那些在自己視線中越來越好的人,就好像夜夜能見到的白月光,遙遠,卻始終皎潔明亮。
因此,她和傅遠相處,極擅長察言觀色。
在以往,覺察到他興趣缺缺的時候,她都能很快轉移話題,或者,善解人意地就此打住,結束談話。
偏偏牽扯到陶夭。
這孩子性子里那股勁跟了她,便始終讓她如芒在背。
她若是出人頭地了,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去能不能守住?自己眼下光鮮亮麗的一切,能不能繼續?
霍東城那人,容不得背叛、欺騙、忤逆。
她當初費盡心思粉飾的那一切,如今好像懸在她頭頂的一柄刀,稍不留神,她可能就鮮血迸濺了。
許蔓深吸一口氣,語調鄭重道:「傅遠。」
這語氣……
傅遠一愣,問她,「遇到什麼事了?」
「有個事挺不好意思的。」許蔓聲音低柔了兩分,有商有量道,「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室這幾年在走下坡路……嗯,想著能不能借你一點光?小喬那孩子演技過關,這幾年名氣尚可,若是你再扶一把,指定撐住門面。」
傅遠語調頓了一下,笑起來,「不至於。」
「嗯?」
「小喬正當紅,名氣雖然不及於菲菲,也不至於出演個丫鬟角色,你這老闆也太杞人憂天了。」
許蔓影后的名聲撐著,堂堂霍家做後盾,工作室再不景氣,在圈子裡也絕對立得住。
傅遠想了想,語帶調侃,「行了啊。你捨得小喬過來演丫鬟,這人情我領了。不過陶夭那姑娘也還行,演員表都貼出去就算了。再說了,人家正當韶華一姑娘,論起來我不吃虧。」
「……」
許蔓驟然沉默。
傅遠握著手機,小一會,並未改口。
他聽到那邊許蔓輕鬆地笑起來,「好吧,你不願意就算了。就當小喬那丫頭沒運氣咯。」
「人家姑娘運勢正旺,被你一口說沒了。」
「哈哈。」
許蔓被他正經的語氣逗笑,將這個話題徹底揭了過去,很快掛了電話。
傅遠也收了電話。
鬆口氣。
短短一下午,添上小喬,他這邊拒絕了五朵小花。
免不了又想起陶夭。
論起來,小姑娘欠他不少人情了。
想起她對著程牧,一板一眼那句「陶瓷的陶,夭折的夭,」傅遠忍不住又勾了勾唇角,忍俊不禁。
陽台窗戶留有縫隙,有涼風吹來,神清氣爽。
傅遠抬眸遠眺,視線落在一處。
樓下花園裡,景觀燈幾乎在瞬間全部亮起,他目光所在之處,一個姑娘的長發被風揚起,她攏緊身上的大衣,轉過頭來。
隔得遠,面容不甚明朗,傅遠卻在瞬間確認,是陶夭。
那姑娘孤身一人,攏著衣服穿過酒店花園的璀璨夜景,身形便顯得格外清瘦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