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衰敗之日
若說尋求到一處庇護，免不得，還是得當這些貴族世家的玩物。
怎麼說，都是從自己身上，看著掉下去的骨肉。
誰又能夠這麼狠心，說什麼一個不夠，再賣去另外一個？
就算真有這樣的想法，真想付諸於實際。
可日子長了，終有衰敗之日。
幾乎所有人，一時之間，都齊齊閃過了同一個想法。
當有人帶頭行動的時候，自然也會帶動著其他人，一塊造起反來。
「諸位，難道大家還忍心，看著家庭因為幾粒米、幾截饅頭，就這麼認命嗎？」
認不認命什麼的，又不是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話，便能輕易改變。
人們都忙著照料自己的家人，無暇顧及其他。
更有甚者，直接便開口嘲諷:「小兄弟，別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了。」
「怎麼就叫不切實際呢？」起先站起來的那位，實在想不明白他的話，開口問了一句。
「說你太年輕，還偏就不信。」衣衫襤褸的男人，舀了一口粥:「自古以來，這天下的話語權，不都是在他們那些世家手中么？咱們一介平明百姓，能做得了什麼？」
就算有點什麼想法，那也不過就是在心裡想想罷了。
要是真讓他就這麼赤著胳膊衝上去，嘖，指不定腳才剛剛抬起來，人就這麼沒了。
站起來的不信，瞪大了眼睛:「難不成，你們就甘願被這些自以為是的人上人，繼續欺凌下去？」
這句話，又著實說到了其他人的心坎上去。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誰又願意賣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呢？
「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專門拿我們的痛處來勸。」
一位婦人皺著眉頭，輕聲撫慰著懷中的孩子。
這一來二去，雙方也算是都抓住了重點。
「我只是想幫幫大家……」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道:「總怎麼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
原本人群之中，因為吃穿都成問題的戾氣，便十分之濃重。
剛剛那句話，可謂是徹底激怒了人群。
一位四五十歲的壯漢，唰地一聲，站了起來。
直接拖著站起來的那位衣領，一步步走到了其他人邊上。
「宋家，平日里最為疼愛的，便是那位中年得子的小兒子。不管有什麼好的，一定第一時間給他送上去。可如今，因為無法生存下去，迫不得已把兒子賣了出去。」
「張嫂，因為丈夫早逝，一個人拉扯著五個孩子長大。前些天因為被人盯上，孩子被別人偷了一個去賣了。可就算如此，她還是得繼續生活下去……」
將所有人一一介紹完，他心中的怒火，瞬間便歇了下去:「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難道每一個，都要如此激進地解決？」
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
若是心裡頭一個不舒坦，就拉著人家一塊造反，他們有幾個腦袋夠被砍的？
早在許多年前，便已有了規定。
燒殺搶掠有罪，多少還能依據罪行的輕重，再下手段。
而若是直接起兵造反，那犯下的，可是叛國的大罪，是直接就得丟了腦袋的。
隨著壯漢的話結束，全場，再次陷入一片靜謐之中。
站起來的，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知道，咱們這些人，從出生開始，就落人家一等。」
窮人想富，明顯是一個夢。
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性。
若是從出生起，就有著一個出了名的好頭腦，聰穎又奮進，指不定，長大后，還真能憑藉布衣的身份，在朝廷中有一席之地。
可這樣實現階級跨越的人，終究是少數。
要真是有這樣的好運氣，早在投胎之時，就已經挑好了好人家。
「可就算是落人一等，難道連最基本的吃穿，朝堂都不能給咱們一點幫助嗎？」
朝廷既發了話，要讓全中原老百姓，都能碗里有肉，困了有床。
就該不計代價，將其實現。
如今眼睜睜看著，京城之中，有這樣一個爛地方、破地方，蠶食他們的生命，就該早早地關了，才能證實他們所說的話。
也不知是壯士方才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依舊沉默著的環境，讓站起來的這位，有了無盡勇氣。
心裡忽然就閃過一絲熱血:「我也曾花過銀兩，前去看過，那些我所熟悉的孩子們，是如何丟掉了生命。」
人人都以為，那些野獸多少接受了馴服，不會過多碰人。
可要是真是如此，世家貴族的新鮮勁，早早地就過去了。
「那樣大的尖銳的牙齒，就這麼陷入孩子細嫩的皮膚中，只幾個眨眼的功夫，身子便從被中間撕成了兩半。難道你們願意，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嗎？」
雙方之間，也算得上是思想上，已經產生了極大的分歧。
一個戰戰巍巍，以為將孩子賣出去，便是最好能結論事情的辦法。
卻由於心裡頭，下意識去抗拒最有可能的答案。
什麼將人送出去以後，他會有更好的伙食和發展，也不會再跟著自己受苦受累。
可那樣一個地方，連苟且一條性命都難，更別說其他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
忍唄，還能怎麼樣。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人心中，齊齊閃過了這麼一句話。
站著的那位，似乎看了出來:「即使已經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刀口上讓人家肆意凌虐了，難不成，我們還要繼續容忍下去！」
只有點起所有人共同的想法，才有可能，真正意義上，從根本解決這個問題。
「若是朝廷不關門，我們便替他們關門。若是世家貴族不收手，我們便想了法子，就得讓他們收手。一切不如意的事情，明明都可以憑藉咱們自己來解決，又何必將性命，交給他人呢？」
一把火勢不夠，又繼續加了另一把火:「難不成，你們不希望，能帶著自己的孩子，健康快樂地活下去？」
是啊，當然答案是肯定的。
若是真的可以的話，誰會不願意看著兒女承歡膝下，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呢？
若是有人回答不想，那一定是頭腦有點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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