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起
第20章--不離不棄
看見盈袖被陳南淮糾纏,我立馬要去救她,沒想到,有個人比我的行動更快,是吳鋒。
吳鋒是殺手,知道哪裡最致命,即便只剩一條胳膊,他也能精準有力地掐住陳南淮的脖子。
我看見陳南淮那張漂亮的臉被掐得血色上涌,眼睛瞪得老大,脖子青筋直冒,壓根喘不上氣,饒是如此境地,他還扭轉眼珠去看盈袖,手艱難地伸長,抓盈袖。
在生死存亡之際,花廳外傳來陣急促的腳步聲,驚動了所有人。
是陳硯松來了。
我發現同吳鋒一樣,陳硯松也拾掇的整潔乾淨,穿了黑色衣裳,襟口別了朵白絹紮成的小花,是啊,臘月二十三是袁玉珠的忌辰,他沒有忘。
陳硯松進來后,吳鋒就將陳南淮鬆開了,他退在袖兒跟前,雖不說話,但身上有種懾人的戾氣,那雙藍色眸子散發出野獸嗜血的味道,叫人不寒而慄。
我明白。
這個人現在不要錢不要命,站出來守護盈袖,就等於給袁玉珠贖罪,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幸福。
陳硯松淡淡地瞅了我一眼,點了下頭,算是見過了,原本嚴肅冷漠的他,在面對盈袖的時候,笑得溫柔,問:「吃過飯沒?」
我知道盈袖深恨陳硯松當初設計毀了她的清白,若不是走到絕路,她死都不會登陳家的門。
果然,盈袖撲通一聲跪在陳硯松腳邊,抓住她父親的衣裳,哭道:「我昨天去找謝伯伯了,在國公府門口跪了一夜,他都不肯見我,我只能翻.牆進去找子風,請他跟國公爺求求情,可剛進去,我就被謝家的護衛抓住,給轟了出去,他們說國公爺怕子風做糊塗事,早給捆起來了。」
盈袖以頭砸地,連聲哀求:「爹,我沒法子了,求你救救他,現在洛陽只有你能保他一命了,爹,求求你了。」
這是我養大的丫頭,我知道她性子倔強,不會輕易向誰低頭,尤其是陳硯松。
我朝陳硯松瞧去,這男人趕忙扶起女兒,誰知女兒就跟長在地上似的,壓根拉不起來。
萬般無奈之下,陳硯松只能蹲下去,他用掌根揉女兒的額頭,心疼道:「瞧瞧,都紅了一片。」
察覺到女兒不悅,陳硯松眼皮跳了下,柔聲哄:「不是爹爹不救他,是這事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他若單純跟王爺作對,那倒也好辦,我去說幾句好話,小命肯定能保住。可他當初算計毒殺了王爺的私生子高亦雄,還涉嫌殘害長寧侯家的四少,又觸動了雲州豪貴的利益,想他死的人太多,從這兒能排到城牆根去,王爺這回鐵了心要拿他的人頭祭旗。當初爹爹就不同意你們成親,果然還是走到了這步,孩子,你還年輕,萬不能被他連累了,以後你就會明白,夫妻的恩愛短暫得很,遲早會被生活的種種瑣事和猜忌消磨光,再說了,他當初接近你本就不懷好意,此人陰損歹毒,真不是良配,爹爹以後會給你找個更好的。」
我也想勸幾句,可竟邁不出一步。
我說過,人只有失敗受挫后,才會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路,反思自己做過的事。
當初我本著為袖兒好的想法,覺得她若是和左良傅好了,日後肯定會在父兄和丈夫間兩難,於是我替她做決定,給她端了那碗湯。
最後呢,幾乎毀了她一生。
可我又不能鼓勵她四處奔波營救,這是徒勞的,左良傅,這回怕是真要折在洛陽了。
我心口發悶,看向盈袖,這丫頭面色慘白,渾身戰慄,試圖逼迫她父親:「他要是死了,我絕不獨活,你、你可就斷子絕孫了。」
陳硯松怔了怔,苦笑:「孩子,咱們陳家全族上百人,為了左良傅這麼個微不足道的人,爹爹就得去和王爺作對,白白搭上這麼多親人的性命,你覺得可以嗎?」
盈袖恨得將唇咬破,絕望一笑:「我真的瘋了,竟然會來求你。」
她話音剛落,陳家的大管家陳泰就疾步匆匆地跑進來,頗有些驚慌:「王爺回城了,現將左良傅等人從大牢提出來,押至朱雀門,說是要斬首祭旗。」
那瞬間,我渾身咯噔了一下,頭皮陣陣發麻。
魏王來的好快。
出於護孩子的本能,我得拉住盈袖。
因為我知道,若是讓她眼睜睜看見丈夫掉腦袋,只有兩種結果,要麼瘋,要麼死。
我發現,我和陳家父子幾乎同時出手,都強行按住了想要離開的盈袖。
讓我意外的事,陳南淮這會兒竟不發瘋了,低聲下氣地哄:「袖兒,剛才是我冒失了,我發誓以後再不碰你分毫,但這回你得聽我的,別去。你想想,他肯定不希望在死前看見你傷心絕望,你就讓他安心地走吧……」
盈袖掙扎不得,情急之下,生生嘔了口血。
她嘶聲力竭地求我們放開她,絕望之下,看向吳鋒,喚了聲:「吳叔叔。」
我看見吳鋒身子猛地震了下,臉上的刀疤彷彿更扭曲了,他出手好快,將我和陳家父子用力踹開,拉住盈袖的腕子就往出跑,只說了一個字:「走。」
真是個瘋子。
我癱坐在地上,急得大聲地呼喊盈袖,可回應我的只有被寒風吹進來的大雪。
那瞬間,我忽然怔住了,我感覺有時候,我連個瘋子都不如。
我們這些清醒的人只知道趨利避害,而那個瘋子卻是個真性情。
所有人都追出去了,包括陳南淮。
最後,花廳里只剩下我和陳硯松兩個人。
陳硯松慢慢站起來,低著頭,坐到椅子上,轉著大拇指上戴著的白玉扳指,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
我問他:「你真的不打算救良傅?」
陳硯松古怪地笑了聲,扯了件大氅,疾步走了出去。
我緊隨著跑出去,臘月二十三的洛陽被大雪淹沒,街上的瓦肆、酒樓全都關閉,聽不見歌姬的胡音,看不見美人花燈,到處充斥著血腥和肅殺,要變天了。
到朱雀門時,我看到了火光衝天。
這裡少說有上千個披堅執銳的士兵,城門樓上吊著幾個被打得稀爛的男人,我認出來,最中間那個是夜郎西,他完全沒有過去的半分清雋瀟洒,黑髮被斬去了半截,做眼睛充血,腫的老高,渾身不著寸縷,身上已經被打的稀爛,血順著腳指頭一滴滴往下掉,饒是如此被辱、落到如此境地,他依舊謾罵不休,高聲唱著長安時興的小調。
在城樓下,臨時搭建起個斬將台。
凶神惡煞的悍兵按住個缺了右臂的男人,是吳鋒,他亦深受重傷,可仍在頑強抵抗,擔憂地朝斬將台看去。
我順著吳鋒的目光去瞧,呼吸一窒。
左良傅此時跪在台正中間,意料之中,身上受了重刑,胸口那隻紋身猛虎生生被人用刀劃得面目全非,他的手腳被鐵鏈纏絞了數圈,上下指甲全都被拔掉,已經昏過去。
他身邊跪著他的妻子盈袖,袖兒身上穿的那件墨綠色襖子已經被血污染紅,髮髻早已鬆散,繡鞋跑丟了一隻,十分的狼狽,所有人都在看她,看那個傳說中嫁了兩次的洛陽第一美人長什麼樣,可她眼裡只有左良傅。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魏王。
他是皇帝的親兄弟,瞧年紀,約莫六十左右,身上穿著鎧甲,腳邊有十多顆血淋淋的人頭,手裡拿著把大鍘刀,面無表情地立在左良傅夫妻跟前,見陳南淮跪著求情,厭煩地將他踢下斬將台,喝道:「淮兒不必再為這對姦夫淫.婦求情了,本王有個小女兒,明兒就把她許配給你。」
我心裡著急,跟著陳硯松急忙往檯子跑去。
士兵身上的汗臭、刀劍的肅殺、火把逼人的熱氣,無不讓我膽戰心驚,我總以為當年衛軍抄滅高家已經算頂可怕的了,可當我見識到眼前之事,才發現真真是天壤之別。
「盈袖。」
我忍不住出聲,喊她,哀聲求她:「你過來好不好?」
盈袖瞅了我一眼,唇張了下,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環抱住左良傅,搖搖頭。
「好倔的丫頭。」
魏王看了眼檯子下立著的陳硯松,將腳邊的一顆人頭踢開,朝前走了兩步,垂眸注視著盈袖,好似一個慈祥的老人,柔聲道:「孩子,去尋你父親罷。」
我知道盈袖這孩子氣性大,可沒想到,她膽子竟也如此大。
她毫不畏懼地仰頭,瞪著魏王:「我沒有爹,那老畜生不配。」
轉而,她恨得咬牙切齒:「我知道你,當年覬覦我娘的美色,陳硯松那個賣妻求榮的東西轉頭就把我娘送到你府里,你們都是不要臉的老混蛋。」
誰知魏王並沒有生氣,手撫著鍘刀的刀柄,一笑:「丫頭,這你可誤會你父親了,你母親是自願陪我睡的。」
話音剛落,周圍的士兵哄然大笑。
「你敢羞辱我娘。」
盈袖大怒。
「本王說的是真的。」
魏王嘆了口氣,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你娘活著的那幾年,從沒放棄找你,她想藉助本王的勢力,所以……」
魏王輕咳嗽了聲,看了眼陳硯松,搖頭一嘆:「人都道你父親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賣妻求榮,殊不知,他寧願背上罵名,也要替你母親遮掩過去。孩子,不要辜負了你母親的慈愛之心,回去吧。」
「我就不。」
盈袖將左良傅抱得越緊了。
而此時,昏迷的左良傅醒了,他艱難地睜開眼,發現妻子就在身側,更看見魏王手裡還沾著血的大鍘刀,這男人原本已經力竭,可忽然又來了精神,用力將盈袖頂開,破口大罵:
「就是因為你這賤人,老子才落得如此下場。不要臉的二手貨,被人玩爛的騷.婆娘,給我滾,老子乾乾淨淨地赴死,來日史書上還能留一個好名聲。」
罵的實在難聽,周遭士兵瞎起鬨,訕笑聲此起彼伏。
以前,我一直懷疑左良傅陰損歹毒,存心利用盈袖。
可現在,我發現,他真的是把心全給了這丫頭。
「我就是賤人,我就死皮賴臉跟著你。」
盈袖爬過去,緊緊抱住左良傅的身子,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怎麼都推不走。
「你這是何苦呢。」
左良傅掉淚了,扭頭,他身上纏繞著鐵鏈,動不了,只能用臉去蹭掉妻子臉上的淚:「你讓我死都不能放心,算我求你了,走吧,你還年輕,」
「我不。」
盈袖目光堅定,她手撫著左良傅背後的那道刀傷:「你走哪兒,我就跟哪兒,下輩子還當你妻子。」
而此時,左良傅忽然大笑,他俯身,用力咬了口盈袖的胳膊,咬出個血牙印兒,他不舍地吻著妻子的脖子、臉還有唇,顫聲道:「我給你做記號了,下輩子,一定能找到你。」
我再也顧不上什麼算計、周全還有保命,掙扎著朝斬將台爬去,我知道我現在哭得像個瘋子,可我沒法子眼睜睜看著盈袖的人頭落在我眼前,我被人抓住了頭髮,拽了下來,我還感覺后脊背被人狠狠踩住。
「陳硯松,你、你真這麼狠心!」
我急得大罵陳硯松,我看見這男人身子有些抖,似乎在發獃,就是不動彈。
「這種不孝女不要也罷。」
魏王冷笑了聲,舉起刀。
完了、完了。
那瞬間,我腦中空白一片,可就在此時,我聽見遠處傳來羽箭破空之聲,緊接著,聽見鎧甲摩.擦和凌亂的馬蹄聲。
我仰頭瞧去,魏王胳膊中了一箭,這男人憤怒地朝前瞪著。
我踉蹌著起身,一看,大吃一驚。
從街尾策馬而來一個年輕的小將軍,居然是謝子風,他穿著銀鱗鎧甲,頭上綁著大紅抹額,手裡拿著把大弓,在他身後跟著數千將士,帥旗上赫然綉著個「謝」字。
謝子風翻身下馬,一個箭步衝上斬將台,挺身護在盈袖和左良傅夫妻身前,拔出寶劍,直指魏王。
不多時,謝家軍將魏王的士兵團團圍住,人群中走出個身材甚是魁梧的男人,是榮國公,他亦穿著盔甲,手裡拿著紅纓霸王槍,大步流星地立在台前。
到此刻,我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只要榮國公出面,左良傅這條命保住了。
「國公爺這是什麼意思。」
魏王冷眼橫過來,眉一挑:「仲慶,咱倆一起長大,打仗的時候一個帳篷里住了那麼多年,你要同本王作對?你別忘了,皇帝是怎麼對你謝家的,你妹妹是怎麼枉死在深宮的。」
榮國公虎眸透著威嚴:「到底作不作對,這要看王爺怎麼做。」
說到這兒,榮國公兩指指向左良傅:「那孩子是我乾兒子,不久前我還參加了他的婚禮,王爺要殺我兒子,是不是得支會我一聲?」
魏王一愣,極力按捺著憤怒:「那本王非殺不可呢?」
榮國公下巴微抬,雪落在他的鬍鬚上,很快就融了:「老夫這兩日調兵遣將,此時洛陽城內城外共三萬兵馬,我家老大在邊關還能支應八萬,王爺,你造你的反,老子管不著,可你要在我頭上撒尿,別怪老子不念舊情了,不服的話,咱老哥倆先打一場?」
魏王臉色極難看,他將大鍘刀扔掉,一把將胳膊上的羽箭拔出,折成兩截,擲在斬將台上,沖榮國公一抱拳,什麼話都沒說,收兵離去。
我喜極而泣,跪下給國公爺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人這輩子,能見過多少次生死攸關的事,這次,真是開眼了,長見識了。
我想爬上斬將台,可腿腳實在軟,動不了、
忽然,謝子風拉住我的胳膊,笑著將我拽到上面,朗聲道:「嫂子慢些,沒事啦。」
我一愣,連聲道謝。
「袖兒。」
我忙不迭跑過去,蹲下身,笑道「沒事了沒事了。」
「嫂子,我剛才都要嚇死了。」
盈袖靠在我身上,小女孩似的放聲大哭。「埋怨」謝子風:「三哥也是的,都不告訴我,害得我在你家門口跪了一晚上。」
「這叫天機不可泄露。」
謝子風莞爾,他用劍斬斷左良傅身上的鐵鏈,手拍著左良傅的臉,皺眉問:「老左,你沒事吧。」
「可真有你的。」
左良傅拳頭錘了下謝子風的肩頭,指著城牆上仍在謾罵的夜郎西:「趕緊把我兄弟放下來。」
轉而,左良傅目光落在謝子風身上,痛苦地咳嗽:「若、若你把這身鎧甲送我,我就沒事了。」
「臉皮真厚!」
謝子風笑罵了聲,動手脫身上的銀鱗細鎧。
「你真給我呀。」
左良傅笑道,摸了下謝子風的劍:「哥們的綉春刀讓他們折了,呵呵,你家大業大,也不差這把劍哈……」
「滾蛋!」
謝子風白了眼左良傅,矮下身,笑道:「脫鎧甲是為了背你,你倒惦記上我的劍了。」
說話間,謝子風就將左良傅背起,朝國公府疾步跑去,而盈袖抱著鎧甲和劍,緊緊跟了去。
午夜的風雪甚大,很快就將滿地的腳印遮蓋住,亦將鮮血和人頭埋住,白茫茫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我站在空寂無人的街上,仰頭,任雪花落在微燙的臉上。
到此刻,我依舊沒能緩過來,整個人輕飄飄的。
忽然,我發現斬將台邊站著個高瘦俊美的男人,是陳南淮。
他痴痴地盯著檯子上還沾著血的鐵鏈,一句話都不說,不知在想什麼。
我走過去,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他身上。
「啊。」
陳南淮身子一動,發現是我,他苦笑了聲:「是嫂子啊,瞧,我又一次失去了所有。」
「是么。」
我淡淡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總是在抱怨,覺得所有人都對不起你,可你有沒有想過,妻子、朋友為什麼都一一離你而去,南淮,你得回頭朝走過的路看看,或許答案就在那兒。」
多餘的,我沒有再說,快步離去。
夜晚的洛陽很冷,加之下了雪,我的襖子已經濕成一片,凍得我瑟瑟發抖。
我環抱住自己,想趕緊去國公府瞧瞧袖兒兩口子。
誰知在路過一個漆黑小巷時,發現停著輛藍布圍車,車下站著陳府的管家。
我一愣,陳硯松在車上?
他在等我?
我提著裙子,上了馬車。
車內酒味甚濃,陳硯松窩在軟靠里,一口接一口地喝酒,臉上浮著抹紅,他給我遞了壺,親自打開,笑道:「這麼個好日子,陪我喝一杯。」
我抿了一小口,是秦酒,又嗆又辣。
「你可真狠心。」
我白了眼陳硯松:「說不救就不救,若是盈袖今晚被斬首,我看你怎麼笑得出來。」
陳硯松只是笑,沒言語。
我察覺到這事沒那麼簡單,皺眉,壓低了聲音:「榮國公難不成是你請的?」
陳硯松碰了下我的酒壺,喝了一大口:「魏王疑我,今兒這出其實也是在試探我。」
陳硯松獰笑了聲,將襟口的白花拽掉:「幸好國公爺來的及時,否則,我真的要開口替他們兩個求情了,那到時候,我陳家上下、你、袖兒夫妻、淮兒,怕是都得祭旗。」
「你還真能按捺得住,裝得好。」
我舉了下酒瓶,問:「你怎麼能請的動榮國公?他和魏王的交情,似乎比與你更好些。」
「自然是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價錢。」
陳硯松目中精光閃爍,笑道:「我心裡最好的女婿是子風,奈何閨女偏生喜歡姓左的腌臢貨,來日去了長安,你也幫子風留心個媳婦兒。」
我笑著點點頭,問他:「需要把這事告訴袖兒么?」
「說什麼,沒的嚇壞了他,她越恨我,就會越安全。」
陳硯松瞥了眼我的胸,促狹一笑:「榮國公的兵馬會押送左良傅回長安,你呢,準備好了么?」
我兩指夾住車簾,扯開些,往外瞧,看著遠處漸漸冷了的硝煙,莞爾淺笑。
烽煙一起,長安難安。
李昭,我來了。
長安,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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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寫了兩天~寫的好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