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剽竊
虎牙揣著大把銀子,引著張瀾來到雲京最有名的青樓芙蓉院,老鴇子見有客人上門了,上前招呼道:「客官您來了,快裡面請。二位客官,有沒有想好的小姐?」
「我們老爺第一次來這裡,給我們找間上好房間,找最好的姑娘過來陪著。」虎牙道。
「大爺樓上請,姑娘么們,見客拉。」老鴇子把張瀾和虎牙帶到一間雅間安置,隨後叫了幾個粉頭來作陪,「姑娘們,招呼好大爺。」
虎牙看了一下張瀾臉色,一把抓過老鴇子,呵斥道:「你是當我家老爺給不起銀子還是怎的,找這些貨色來?」
芙蓉院的粉頭就沒有貌丑的,老鴇子不認識張瀾此人,便給他隨便找了幾個作陪。對方那麼橫,想來此人身份地位不低,老鴇子道:「小人知罪了,小人這就去給你們換一批,大爺稍後。」
幾分鐘后,老鴇子又領著幾個粉頭進了張瀾所在房間,隨後傳來虎牙的聲音:「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盡拿一些劣貨來敷衍我們老爺。」
這次老鴇子帶來的粉頭在芙蓉院都算上乘的了,可對方還不滿意,老鴇子臉立馬冷了下來,道:「我說兩位,你們是來我們芙蓉院找樂子的,還是找晦氣的?」
張瀾道:「我們當然是來找樂子的,聽說你們這裡有雲京最漂亮,最讓男人慾罷不能的粉頭,今天來這兒,我就是想見識一下。」
老鴇子道:「噢,原來是沖著芙蓉仙子來的,我還當你來砸場子呢。但是不巧,今天不是芙蓉她們見客的日子。客官,要不然我再給你叫上幾位過來,我們芙蓉院的姑娘,個頂個的漂亮,保證你滿意。」
張瀾道:「今天我就是沖著芙蓉來的,別的女人我不稀罕。今天不是她見客的日子,那什麼時候是?」
老鴇子道:「我們芙蓉仙子,只在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見客,你要是想見她,等個幾天,就到她見客的日子了。」
虎牙道:「我們老爺難得來一趟,怎麼能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就回去。老鴇子,你給通融一下,銀子好說。」
老鴇子道:「銀子是好東西,但是我可不能得罪了芙蓉仙子,她們立下的規矩,不逢五絕不見客。唉,有件事我給忘了,你們今天真要見芙蓉仙子,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有條件。」
虎牙問道:「什麼條件?」
老鴇子盯著張瀾瞅了一下,道:「客官得中了芙蓉仙子的意才行。」
虎牙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道:「笑話,我們老爺身高八尺,長得一表人才,哪兒女人瞎了眼能看不上他。照你這麼說,也不用她們看我們老爺了,趕緊帶我們老爺去她們房裡。」
老鴇子道:「這位客官果真相貌堂堂,但是芙蓉仙子看的不是人,而是才情。」
「才情,那是個什麼玩意,又怎麼看?」虎牙一個老粗,哪懂得才情是什麼東西。
老鴇子道:「才情嘛,要看也簡單,如果客官有真才實學,隨意寫上一小詩,或是詞曲,我講東西送給芙蓉仙子過目,便有分曉。」
虎牙不知道張瀾斤兩,小聲問道:「老爺,現在怎麼辦?」
「考才情,難不倒我。」才情,張瀾可謂是一點不通,連酸臭高中生泡妞時寫的歪詩他都不會,可現在就不同了,這個世界沒有李白蘇軾,沒有人知道唐詩三百,張瀾道:「詩詞歌賦,我略通一二,還請拿紙筆來。」
老鴇子見張瀾人高馬大,長得精壯結實,不像個文人,本以為提詩詞能把他嚇退,沒成想對方竟然要紙筆。既然人家開口了,給他紙筆獻醜,到時候趕他出去他也沒怨言,老鴇子道:「不知貴客高姓大名,我好去告知芙蓉仙子,給你出題。」
虎爺得意道:「我們老爺姓張名瀾,陛下親封的男爵。」
「張爵爺稍後,我去去就回。」雲京的官兒多了,芙蓉院除了北雲王之外,什麼人物沒接待過,一個小小男爵,還沒入老鴇子的眼,她也不客套,扭著大屁股走向芙蓉所在房間。
沒多久,老鴇子端著紙筆回來了,把紙筆放在張瀾面前小几上,道:「張爵爺,芙蓉仙子給你出的題是花。隨你寫是寫詞還是寫曲兒,只要能讓芙蓉仙子中意了,你就能見她們,今天在芙蓉院一切花銷還能全免。要是她們看不中,那就只能勞煩您出去了,當然,叫上別的粉頭玩樂也行。」
張瀾來芙蓉院,只不過是想見識一下雲京男人們最喜歡玩兒的地方,見見雲京男人最垂涎的女人有什麼本事,誰想竟然那麼麻煩。題目為花,隨便寫詩詞歌賦都行,這個好辦,張瀾想好了一。可是宣紙毛筆擺在面前,張瀾就有些為難了,他的毛筆字別提多差了,以前寫過兩次,寫得跟烏龜爬似的,現在叫他提筆寫字,真有點拿不出手。
老鴇子見張瀾遲遲未動,料想他胸無點墨,寫不出什麼文章來,準備給他割台階下,道:「客官,我們芙蓉院的女人,絕佳美人不知芙蓉二女,不如我令找兩個給您看看,她們平時很少接客,所接客人也都是雲京難得的貴人。」
「我今天來,就是要見見最極品的女人,別的還都不入我的眼。你真當我寫不出東西,看好了。」張瀾說完,提筆沾墨就寫,筆頭在宣紙上行如游龍,不一會,一詩詞好了。擲掉手中筆,張瀾道:「我寫了一蓮,你拿去給她們看看。」
老鴇子拿起紙張一看,宣紙上字體龍飛鳳舞,她楞是沒認出幾個字來。老鴇子盯著宣紙左看右看,就是看不清張瀾寫了什麼歪詩,勉強認出幾個字,讀起來也不通順,道:「張爵爺,您寫的這個是什麼字體,請恕我眼拙,看不真切?」
毛筆字這玩意,張瀾差得離譜,既然差,他乾脆再差一點好,越寫得潦草,全當草書了,也難怪老鴇子不認識,他自己都認不到了。虎牙道:「我們老爺是寫給芙蓉仙子的,你認得認不得有什麼關係,快去給她們送去。」
「張爵爺稍等,我這就把東西拿去給芙蓉仙子賞鑒。」連字都寫不好,還能有什麼才情,可不管如何,人家好歹憋出一手詩詞來,雖然一定不會讓芙蓉仙子中意,老鴇子還是把東西給芙蓉仙子送過去了。
老鴇子一走,虎牙道:「老爺,您真是才高八斗,提筆就成書,剛才您寫的那詩,真是意境深遠,頗有大家風範,我想芙蓉仙子一看,一定把床鋪疊好了等您過去。要是她們看不中,那就是她們瞎了狗眼,這種女人,您不看也罷。」
張瀾笑道:「我寫的東西,你看得懂嗎?你是不是怕等下老鴇子回來,說我寫的東西不行,怕我為難,提前給我打底?」
虎牙道:「老爺,被您看出來了。其實吧,芙蓉仙子的規矩我知道,她們只逢五迎客,沒到初五十五二十五,一大幫文人騷客就把芙蓉院擠得滿滿的,趕著來送銀子,為的只是能見上芙蓉仙子一面。如果誰想單獨見芙蓉仙子,就得挑別的日子,寫詩詞遞送過去。芙蓉仙子在雲京以才情著稱,十三歲成名,這些年各地文人慕名而來,投的詩詞不下千篇,但能進她們閨房的,也就不到五個人。早些年來投文的人多,這些年那些文人輕易不敢來投文,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斤兩。您看看,那麼多文人都沒能得見,您一個豪傑,被她們拒於門外,也在情理之中。」虎牙說這番話,是想讓張瀾等下知道結果后不覺得失了面子。
張瀾道:「你就知道,等下老爺我一定被拒之門外?」
「我多嘴了,老爺您莫怪。」虎牙在臉上輕輕拍了一下,算是謝罪,他心裡嘀咕:『老爺,那不明擺著嘛,就您寫的字,三歲小兒都不如。要是您的字芙蓉仙子能看上,我寫幾句,那不得有天仙下凡來伺候我。』
就在這時候,老鴇子滿面堆笑進來了,「張爵爺,您久等了,芙蓉仙子看了您的詩詞,仰慕得很,特讓我來請您過去一敘。」
虎牙驚道:「難道真有仙女會找我?」
「爵爺,這間就是芙蓉仙子的房間了,她們在裡面等著你,我先告退了。」
老鴇子把張瀾帶到芙蓉仙子門前便離去了,裡面有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開門迎客,「張先生,裡面請。」
張瀾邁步進了房間,虎牙想跟著,被小丫頭攔了下來,「這位客人抱歉,我們小姐只接待張先生,還請您見諒。」
虎牙暗道可惜,難得一個見雲京兩大花魁的機會沒了,「老爺,我在外面候著您。」
張瀾道;「虎牙,你要是有事,先回去也行。」
虎牙道:「我回去也沒什麼事,就在外面等著您好了。」進不去,聽聽房也好,得以後也能跟別人吹噓一下。
撂下虎牙,張瀾進了房間,小丫頭把門關上之前瞪了虎牙一眼,道:「別把你的耳朵貼門上,不然我對你不客氣。」說完,小丫頭把門關上了。
對啊,把耳朵貼牆上,這個主意好,小丫頭要是不警告,虎牙真想不到,他等門關了,立馬把耳朵湊上去。
張瀾還是第一次見到過如此怪異的房間,他所處地方像是一個客廳,偌大一個客廳從中用白紗隔開。白紗這邊空空蕩蕩,桌椅全無,白紗對面,坐著兩個女人,隔著白紗,張瀾看不清面貌。
小丫頭拿過一個蒲團放到張瀾腳邊,道:「張先生,請坐。」
粉頭的房間,張瀾在南雲的時候進過一次,和現在的不大一樣啊。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蓮,寫得著實精妙,北雲才子文士,奴家姐妹多有耳聞,卻不曾聽聞張爵爺,不知您來自何處?此種字體奴家姐妹從未見過,不知是何字體?」
白紗對面,一女出言問張瀾,張瀾道:「我來自一個鄉野地方,說出來兩位大概也不知,還是不說算了。至於字體,乃是我家鄉一種書法,名為草書,在下獻醜,讓兩位見笑了。」
「且不論詞意,但說字體,先生落筆生花,字字金鉤銀畫,內中蘊含龍形虎奔之勢,儼然大家風範。再看詞意,奴家姐妹不說博通古今,也算小有薄才,古今中外詩詞歌賦看過甚多,先生之詩詞,可列前十。」
「先生詩詞若是寫於尋常人家小姐,或許當不得奴家姐妹如此誇獎,但您寫於身在青樓中的我們,便當得如此褒獎。先生將奴家二人比作蓮,雖身在青樓,卻點塵不染,對奴家二人讚譽有加,奴家芙兒,謝先生讚譽。」
「奴家蓉兒,謝先生讚譽。」
想想還真是,清倌人花魁身在青樓,和蓮花生在淤泥中不是一樣,張瀾算是歪打正著了。他沒心思和兩女談詩詞歌賦,道:「兩位不用客氣,不只是胡謅一歪詞而已,聽聞兩位這裡是全北雲男人都想來的地方,不知道兩位有什麼能取樂男人的地方?我今天是來尋樂子的,不是和你們吟詩作對的,你們有什麼討男人歡心的絕活沒有?」
蓉兒道:「奴家二人除了詩詞之外,還略懂音律,獻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