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她與他

第三十章 她與他

「聽說歌舞團解散了。」

「恩,據說因為跟那些事情有牽扯。」

「他們都去哪了?也沒有見合併到咱們這啊?」

「聽說都下鄉勞改了,不過還真有一個調到咱們這了。」

「調到咱們這了?誰啊?」

「好像是叫夏知秋……」

「李哥早上好。」

「早上好。」李建國打了聲招呼搖搖頭把門關上回門房端過茶缸拿起報紙翻了起來,感嘆著最近這年鬧騰的那些事。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尤其是像他這樣剛復原回來又是根正苗紅的貧三代那些事雖然時有發生但感覺卻挺遠的。

他算是比較幸運了,當兵四年雖然沒入黨但是也學了一手開車的本事,領導看他比較實在就給他在石市曲藝團安排了個開車的工作,因為這幾年大環境的一些事情團里也不經常出去表演他也就兼職看個大門,每天工作清閑拿的工資卻也不少。

找個媳婦平平淡淡過一生也不錯,直到那天早上遇見了遲到的她。

「哎,等等,先別關門。」夏知秋在不遠處拎著連衣裙小跑著沖向那馬上就要關上的鐵門。前幾天歌舞團解散的時候關係要好的同事們臨走前送了她幾張唱片,這兩天一直都聽到深夜。本來想第一天來曲藝團想早點來給領導留個好印象的她還是成功的起晚了,匆忙收拾了就飛被出門了。

一路小跑最後還是差一點趕上,看著在自己眼前關上最後一點縫隙的鐵門以及門內那長相雖然普通卻十分精神的小伙,夏知秋大喘了口氣做起了最後的掙扎:「那個,同志能不能讓我進去?」

李建國看著門外那個長相秀麗身著一身碎花連衣裙的女孩有些納悶,在門崗這呆了有小半年了團里的人不說都認識但也都臉熟,這姑娘自己真沒見過:「你是?」

夏知秋又連著喘了好幾口拍了拍胸脯才回答道:「我叫夏知秋是剛從歌舞團調過來的,同志你看是不是讓我進去?」

「調過來的?」想起昨天那倆小姑娘的對話,李建國猶豫了一下:「有證件嗎?」

「有。」夏知秋從一個斜跨的黑色皮包中拿出一張調令隔著門遞了過去:「同志您看看。」

李建國看完調令點點頭遞了回去卻沒有馬上開門:「調令到時沒問題,但是過來時間了按規定還是不能給你開門。」

聽到前半句還有些欣喜地的夏知秋在聽完後半句后楞了一下,接著哀求起來:「同志,您幫幫忙,我這第一天上班要是遲到了,我……」

看著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夏知秋,李建國也動了惻隱之心,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平時也偶爾給一些熟識的開下門,不過這第一天就遲到的……算了:「行吧,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謝同志,謝謝。」夏知秋一邊感謝著一邊從李建國開了一人寬的門中穿了過去,「刺啦!」一聲老舊鐵門上邊的鐵絲把那頗為新潮漂亮的連衣裙劃了一個不小的口子,那雪白的肌膚暴露在李建國的眼前。

倆人都愣住了,愣神過後李建國趕緊背過身去,而夏知秋瞬間蹲下同事用挎包擋住了破口,又想起最近的遭遇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聽著若有若無的哭聲,送佛送到西李建國嘆了口氣伸手把自己的軍綠色的外套脫了下來背身遞了過去:「姑娘,別哭了,先擋擋吧。」

夏知秋抹掉眼淚接過衣服用衣袖綁在腰間雖然碎花的連衣裙配上綠色外套有些滑稽但也成功擋住了破口,羞紅了臉的她起身用蚊蠅一般的聲音:「謝謝,同志。明天我還給你。」說完頭也不回的向著裡面快步走去。

李建國聽著越走越遠的腳步聲轉過身開了那滑稽的背影一眼,頗感好笑:「這姑娘……」鎖上大門彷彿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悠悠的背著手回到值班房如往常一般和氣茶來。但有些事情真的能當沒有發生過嗎?

……

「同志,能不能讓我進去?」穿越時空的一句話,喚醒了撫摸著夏知秋臉龐陷入過去回憶的老李頭。

年輕時偶爾幻想過再見面的場景,可生活卻讓回憶深埋心底。如今時隔四十多年的再相見,激動?驚喜?後悔?心念百轉千回之後確只剩下一句手足無措的「進……進來吧。」

客廳的茶几上,精英透亮的茶杯熱氣上揚,碧波蕩漾其中,倆人對望而無言。

……

「媽你收拾東西幹什麼?」剛下班回家的夏知秋看著母親在那東翻西找的打著包有些納悶。

「知秋啊,你也趕緊收拾一下今天半夜咱們就走。」夏母頭也沒抬的手頭不停的回答這夏知秋疑問。

夏知秋有些擔心:「走?去哪?媽到底怎麼了?」。

夏母看她沒動作急切的說道:「你爸收到風聲了,他們據說有什麼證據了要來抓咱們。你趕緊收拾一下,一會兒我收拾完了隨便做點等你爸找車回來接咱們,咱們南下先躲出去再說去哪。」

「媽……那咱們什麼時候回來?」

「別叫了,小點聲趕緊收拾,回來?說不好,什麼時候風聲過了再說。」

這一瞬間夏知秋想起了和李建國之間的點點滴滴,這一分別指不定什麼時候再相見。心酸,離別總是那麼讓人難受。想著想著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回到房間換上那身自己偷偷藏起來被他評價「好看」的旗袍,含著淚將頭髮盤起來。盤發雖然是第一次,但從小看過母親盤過無數次這會兒也算熟練。

「媽我有點事出去一下,凌晨前我一定會來,你們等我。」套上一件外套稍作遮擋幾步出了家門,只留下夏母在後邊的喊聲:「知秋你等等,這會了你去哪啊?」

給他唱了最後一支歌,陪著他跳了最後一支舞。凌晨看著熟睡在床上的李建國,夏知秋輕輕地吻了他最後一次在他耳邊低低地說:「對不起,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淚水劃過她秀麗的臉龐滴落在了他的唇上,穿戴整齊冒著夜色夏知秋悄悄關上李建國家的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和她都沒有想到這一別就是四十多年,她還記得與他快樂的點點滴滴,他哪怕是面對她不辭而別卻也也從不曾忘記那段時光,他們都只是把那記憶深埋心底。

……

老李頭默默地掏出一支煙,夏知秋又如四十多年前一般掏出那被她搶去的打火機為他點上,時光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看著為自己點煙的那隻不復當年的青蔥玉指老李頭深深的吸了一口:「你過得還好嗎?」

當年那雖說不帥但十分精神小伙兒如今確實滿頭灰白頭髮乾枯褶皺的皮膚,夏知秋細細打量著他反問了一句:「你呢?過的怎麼樣?」

「還行吧,都這麼大歲數了也沒有什麼好不好的了。」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心裡卻想起最近變身的事了,初時的震驚,之後的煩躁,到現在的慢慢適應了,回想著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

「是嗎……」他那笑容卻讓夏知秋神色一暗,想起了上一次自己偷偷過來的時候,他陪著她帶著一個小男孩一家三口臉上洋溢著笑容,心痛。「她……蘭姐還好嗎?聽說你們結婚了。」

「她四年前病逝了……」老伴那音容笑貌一瞬間溢滿了老李頭的內心,揉了揉模糊的雙眼:「你呢?跟你老伴過得怎麼樣?」

夏知秋對於自己那個大自己許多的丈夫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他在一家人走投無路時的幫助,感激他讓自己生下了兒子。這會兒提起也止不住傷心:「他兩年前也走了。」

深刻體驗到老伴離世痛苦的老李頭感覺自己問錯了話趕忙岔開話題:「你從那天走了就音訊全無,怎麼才回來啊?」

「為了……」為了找你,不知是羞澀還是慚愧或是後悔,這話夏知秋堵在嘴中一時難以說出口,哽咽了一下:「這不是老了想回來看看,怕以後沒機會了。」

「當年那些事情你放下了?」老李頭能看出她在撒謊,當年在那個時代她所經歷的那些苦難以自己對她的了解她不可能放得下。

「說不上放下不放下,就是想回來看看。」她也知道這個理由說服不了他,因為兩個人都太過了解了,那雖然不復年輕時明亮的眼睛卻閃爍著如當年一般的皎潔:「怎麼?你不想我回來?」

「不是……」看著夏知秋如當年一般的表情老李頭在這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時代。

兩個耳順之年的老人慢慢的聊起了當年,又聊起了這些年。世事無常讓兩個人相遇又因時代的過錯讓兩個人分別,互相都有太多的需要傾訴。

……

張文遠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林嬌。倆人冷著臉爭吵著推門進來了,看到坐在客廳的夏知秋都愣住了。

「你是知秋姐?」林嬌出神的望著夏知秋:「你這些年去哪了?」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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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順的重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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