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流會
交流會當天。
顧深兒換了身淺色的衣裳，梳了個馬尾，再加上個子小，看上去像個十二三歲的女娃娃。她一出房間，就見顧青山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即不安又有些興奮。他一身洗的發白的灰布衫，頭髮以木冠束起，面容清秀，有幾分書生的樣子。
會試失敗前，顧青山偶爾參加學識會，失敗后，再未參加過這種場合，今日前去，他怎能不激動。
顧深兒從他身邊走過，拿起餅子，咬了一口：「今天的是生意場上的同行交流會。」又不是詩詞交流會，他瞎激動個什麼。
顧青山被潑了涼水，默默坐在她對面吃早餐。
柳氏幫二人盛了稀粥，面色擔憂的開了口：「深兒，會上人多，跟緊你哥哥，低調行事，結束之後早點回來。」又囑咐了顧青山幾句，聽著兩人滿口答應，才稍微放心。
交流會在東街，君家的一處別院舉行。
幾輛馬車停在別院門口，商人在門口寒暄，或湧入別院，門庭若市。
顧深兒遞交了請柬，大步跨進別院。入目的是寬敞的庭院，庭院栽種松竹，桃花，賞心悅目。
走過庭院，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再過一月牙門，便到了主會場。顧深兒抬頭看去，門上一塊匾額，上寫「玉錦閣」三字。還未進會場，一股淡淡的花香飄逸而來，清新淡雅，令人心曠神怡。
顧深兒再次感嘆，有錢人真好，連個院子都這麼香。
會場寬敞，可容納近百人，拜訪者矮桌，桌上茶水點心，隨意領取，倒是有些交流會的感覺。最外圍擺著出廚具與臨時搭建的灶台，似乎還要做菜。
兄妹二人剛走進去，側面走來一小廝，朝二人笑道：「這位是深深姑娘？我家公子臨時有事要晚到一會兒，您二位稍等片刻。請隨小的這邊走。」
顧深兒有點受寵若驚，君如珩是主辦方，遲到了沒啥事，這麼禮貌對待她，著實有點過頭了。但想到他正人君子的樣，也就釋懷了。
顧深兒舉目無熟人，落得個清凈。顧青山四處看去，見都是些生意場上的人，也沒了興緻。
交流會進行到一半，那些灶台派上用場，各個酒樓的主廚大展身手，紛紛做出拿手菜，供人品嘗，點評。
菜肴飄香，顧深兒咽了咽口水，早上吃的不多，這會兒也有些餓了。她混在試吃的來賓里，走到一家名為「天下飄香」的酒樓桌位前，用竹籤紮起一塊肉，放進嘴巴里。
顧青山在賓客中找到她，從她身後拍了她肩膀：「深兒，娘說了，你要跟緊我。」他只去了趟茅房，回來就找不到人了。顧深兒剛要咽下，被他這一拍，嚇得嗆著，那肉上裹著辣椒，嗆得她掉眼淚，下意識把肉吐出來了。不知誰遞了杯來，她喝了水，才覺得好些。
但她這口肉吐出來，卻惹得天下飄香的主廚不痛快。主廚黑著臉，打量她一眼：「小姑娘不能吃辣就吃清淡口的啊，你這一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這菜不好吃呢。」
確實不好吃。顧深兒心裡接了一句，乾笑兩聲：「我不小心嗆著了，沒嘗出味道。」那刺激的辣味都沒掩蓋住魚肉的腥味，也不知這主廚是怎麼處理的。
主廚一聽，更不樂意了：「小姑娘，那你要不嘗嘗味道，我這魚肉，可是我們酒樓主打菜，保管你流連忘返。」
若說難吃的流連忘返，那她信。顧深兒在心裡反駁，表面卻也裝不下去了。要不和他說實話，這魚肉很腥，辣味又太沖。見主廚胸有成竹的樣兒，她壞心思的想拆台。
「實不相瞞，大廚，這肉有點腥，口感也不好……」
話沒說完，大廚手裡的菜刀一剁，滿臉不高興：「小丫頭胡說什麼呢，這菜可是我們店裡的招牌，你說不好吃？」冷哼一聲，「有本事你做一個更好吃的讓我嘗嘗。」
啥？大廚要和小丫頭比試？這事兒聞所未聞，周圍的人覺得新奇，慢慢靠攏過來看熱鬧。
顧深兒嘴角一抽，做的菜難吃還不準人說？大廚的度量可不大。
「這位大叔，交流會是大家相互學習的大好機會，你可要珍惜這機會。」言下之意，人家不怕得罪人才說這菜不好吃，應當感謝才是。
顧深兒聽這聲音，無意識的上揚起唇角。
大廚不認得君如珩，聞言十分不屑：「公子也說是相互學習，怎麼著我也要學學這姑娘的。來吧，我們比試比試，姑娘要是不會做只會吃，那還是別有什麼意見的好。」
這大廚牛氣的不得了，顧深兒豈會在氣勢上輸掉。她淺淺一笑，將君如珩慢條斯理的語氣學了八分：「大叔可要好好做，否則你們酒樓的招牌可就砸了。」
「狂妄無知。」大廚輕蔑。
溫爾雅暗暗捏了把汗，輕扯著君如珩的衣袖，眉間籠著淡淡的擔憂：「珩哥哥，深兒她還是個孩子，倘若你出面，定然可以解決此事。」
顧深兒臉上雖會難看點，但不會惹上麻煩。
君如珩輕搖摺扇，從容一笑：「不必，深深厲害著呢。」這話像是篤定了顧深兒會贏似的。
溫爾雅還想再勸說，但見顧深兒從容不迫，動作行雲流水，也就不再多說。
天下飄香的主廚從前在十里酒樓工作過，名聲不必多說，在如今的酒樓還是主廚，無論閱歷還是經驗，都不是個小丫頭能比的。兩人對比，實力懸殊，也更有看頭。
「這小姑娘還敢和大廚比，不自量力。」
「你們看她那動作，好像不比大廚的差，沒準真能和大廚較量呢。」
「欸，這小姑娘我看著怎麼這麼眼熟，是不是西街擺攤賣烤香菇那個？是她的話，或許可以，那烤香菇可真好吃。」
「是她是她。就算會烤香菇，也不代表會做菜，我看啊，也就是花架子吧。」
「……」
圍觀之人議論的聲音愈發的大，支持的、嘲諷的、期待的，各樣的話語傳出，成百雙眼睛盯著顧深兒，氣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