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草菇
顧深兒說這話時看向君如珩，神色自若，卻繃緊了神經。若他拒絕，她連還口的餘地都沒有。分紅通常是一年一次，一月已是少見，她竟要一日結算，著實有些過分。
君如珩笑容微減，剛要開口，留意到她微抿的唇角，臨時改了口：「自然可以，姑娘若急需用錢，在下可預知一部分給姑娘。」
「這倒不必，」顧深兒鬆了口氣，「只要君公子保證酒樓的銷量，履行承諾，我等的起。」
君如珩眼中多了幾分欣賞，輕輕靠在椅子上，姿態放鬆：「姑娘所用的是野兔，獵物總有打完的一天，在下在想應如何解決這一問題。」
顧深兒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問題，但因她財力有限，將想法擱淺，眼下他有這個想法，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輕笑道：「養殖。」見他神色愕然，心情大好，「只要摸清楚野兔的習性，人工養殖並不難，和養豬養雞差不多。」
君如珩從未聽聞獵物還可養殖，聽她這麼一說，來了興緻，笑眼彎彎的詢問。顧深兒講解的風趣幽默，二人話一投機，聊得忘了時辰。
二人回過神，已然到了晌午。顧深兒剛下樓，就見顧青山坐立不安的張望著，一見了她，忙迎上前：「怎麼去了那麼久？」
顧深兒見他神色焦急，大有她再不出來，便衝上去的勢頭。也覺自己上去有些久，輕咳一聲：「回去說。」回身與君如珩道別，便出了十里酒樓。
人剛走，李掌柜就湊到君如珩身邊，納悶的詢問：「公子，咱們直接買下配方，讓她教我們做，豈不更方便，何必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談那麼久。」他還沒見過公子對哪筆生意這麼上心。
君如珩笑的高深莫測：「這丫頭不簡單，今日有冷兔肉，日後就有其他的。買來配方固然容易，但我想與她長久合作。」他沒有說的是，他對顧深兒，隱隱有些期待。
柳氏在家等到午時后，也沒見到顧青山回家取貨，焦急之下，抱著一罈子冷如肉來找人。卻不見他們兄妹，一打聽知道他們被叫到十里酒樓，沿路打聽而來。一見顧深兒，快步走上前：「深兒，十里酒樓的人找你們做什麼？」
該不是看他們冷兔肉賣的好，找他們麻煩了吧。
顧深兒見她表情，便料到她在想什麼，不由失笑：「娘，我們這些小打小鬧，還影響不了財大氣粗的十里酒樓，酒樓的東家找我談合作，也要做冷兔肉，這合作談成了，我們能賺到好多錢呢。」
瞥了顧青山一眼，「就連他欠下的賭債也還得上。」聲音微涼，雖無嘲諷，但對他賭博輸了自己的事，心中仍有芥蒂。
顧青山面露慚愧，動了動唇，低聲道：「我日後定然不會再賭了，以後換我照顧你們。」語氣略帶哀求，生怕他們不信。
顧深兒也未回應，讓他將柳氏帶來的冷兔肉給十里酒樓送去，便與柳氏回了家。
冷兔肉的銷售全部交給十里酒樓，顧深兒將配方寫下，附上注意事項，打算給十里酒樓送去。
顧深兒正要出門，乍一聽廚房響起一聲驚叫，快步走過去。但見柳氏捂著手，鮮血從手指縫隙間流出來，她疼的刺眼咧嘴，一見深兒進來，還想往身後藏：「娘沒事，你去忙吧。」
流了那麼多血，哪能沒事。顧深兒找來紗布，簡單包紮，皺著眉道：「娘，你先別幹活了，我去采點葯。」說著，也不管柳氏是何反應，快步出了門。
好在青蟒山離的近，顧深兒進了山，直奔內圍。采了葯，正要折身返回，倏然聽腳邊傳來虛弱的動物叫聲。
顧深兒腳步一頓，順著聲音看去，但見不遠處一陷阱，陷阱里，一隻長著犄角的小獸瑟瑟發抖，可憐的叫喚著。
小傢伙察覺到目光，抬頭看去，見了顧深兒，叫的更歡了，祈求的小眼神看著她，舔了舔受傷的小腿。彷彿在表達，它受傷了，不救就是壞銀。
顧深兒被這小傢伙萌到了，這麼聰明的小傢伙怎麼會掉進陷阱里？她將小傢伙拎出來，頓時明了。
小傢伙身下壓著一小片草菇。小如形狀如葡萄，淺棕色，口感極好，且富含蛋白質，對身體極好。這時代的人對野生食物的認知有限，見了這蘑菇也沒人會吃。正好便宜了她。
顧深兒對這小傢伙有些喜歡了，包紮好小傢伙，吧唧一口，彎腰小心翼翼的將草菇挖出來，埋上土，在周圍做了記號。
回到家，先包紮了柳氏的傷口，隨即將草菇倒出來。顧深兒雙眼放光，好似眼前的不是草菇，而是白花花的銀子。
顧深兒清洗草菇，做了個兔肉炒草菇，再用竹籤將草菇穿成串，放在炭火上烤，抹了三次調料，聞著香味傳出來，眯眼一笑，朝柳氏道：「娘，我去叫趙大娘他們來嘗嘗。」
若是先前，柳氏定然要懷疑這東西能不能吃，但現在，她對著那兩盤烤草菇，垂涎欲滴，滿臉笑意：「好，你快去吧。」
顧深兒剛出門，便響起鑿門聲，伴隨著的熟悉的吼叫。
「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老顧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柳氏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慌，且帶一絲羞憤。他們都從顧家搬出來了，為何他們還找上門來。
門外聲音一聲大過一聲，柳氏硬著頭皮去開了門，扯出一抹笑：「娘，你咋來了……」
趙氏不由分說的，上去就是一巴掌：「我咋來了，我再不來，野男人都要帶回家來了。」
柳氏毫無防備，被打得腦袋嗡嗡作響。顧青山雙手緊握，想上去維護柳氏，但雙腿向生根似的，如何也邁不動。這些年被顧家人欺負的記憶翻湧而來……
趙氏可不管那麼多，推開柳氏，大步邁進院子，見石桌上擺著烤草菇和肉菜，嗷的一聲：「凈身出戶還吃的這麼好，你個賤蹄子倒會賣弄風騷。」
楊氏跟在趙氏身後，也看見這肉菜，頓時不好了。就連過年，顧家也不曾有這種好菜，柳氏卻在平常日子吃上了。心頭瘋狂生長著嫉妒，冷哼道：「瞧這小日子過的，怎麼不把那男人叫來一起吃個飯啊，帶著孩子在家吃飯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