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守護者
哀嚎過後,眼睛從血紅色恢復成灰白色,但想象中惡鬼離開瞎眼老頭身體的畫面卻沒有出現。
一旁拿著符篆嚴陣以待的戒色,表情有些懵。
「怎麼回事?這傢伙是出來了,還是逃了?」
我並沒有看到鬼魂離體,這惡鬼應該還在老頭的身上,於是我再次用力一夾。
這一回沒有惡鬼的哀嚎聲,只有老頭因疼痛而產生的吸氣聲。
「你們?」老頭神色迷茫,似乎側耳傾聽了半秒,臉色大變,「你們還沒走?快走,快走!」
「不用了,老人家,你體內的那隻惡鬼暫時被我們控制住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惡鬼的詭計,沒有鬆開紅筷子。
「什麼?控制?」老頭呆住了,隔了幾秒鐘,重新開口:「你們怎麼可能控制的了它?它在我的身體裡面,根本出不去。」
我和戒色對視一眼,驚訝問道:「出不去,什麼意思?」
也許是因為老頭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也沒有從紅筷子中抽出手指,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道:「能從它手底下活下來的絕對不是普通人!年輕人,你跟我說實話,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是修行者。」我實話實說,「確實是追一隻狐妖無意中進入火葬場的。」
「你們沒有動過那裡的封印?」提到封印,老頭的神情很緊張。
我重重說道:「絕對沒有,我們也是無意中發現了封印,並沒有進去過。」
老頭面向我,那雙灰白色的眼睛大睜著,就好像在觀察我到底有沒有說謊。
「狐妖?」老頭思索了片刻,無奈的嘆了口氣,「或許我老了,已經察覺不到修行者的氣息,也感覺不到妖氣,我竟然不知道有狐妖闖入了這裡。」
我安慰道:「也不能怪您,那隻狐妖只剩一縷神識而已,很難發現。我們找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它。」
老頭無力的搖了搖頭,身體搖搖欲墜,惡鬼不再控制他的身體,鎮鬼符自然失效。
我趕忙扶著他到椅子上坐下,手裡的紅筷子就沒有鬆開,老頭也不介意,靠著椅子虛弱的喘氣。
「老人家,那隻惡鬼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您的身體裡面無法出來,能給我們講講嗎?或許,我們能幫您想想辦法。」
之前老頭態度惡劣的趕我們走,也是為了救我們,說明他本質上是個善良的人,我當然不會再把他當敵人。
況且,他應該和深淵封印有莫大的關聯,或許我能跟他打聽出一些線索。
「說來話長。」老人緩緩的說道,「在這之前,你們要先老實回到我一個問題。」
戒色好奇的撓了撓頭:「什麼問題?」
「你們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封印?」
考慮片刻,我如實答道:「知道,那是深淵封印。不過老人家您不用擔心,我們是特別行動處的人,將深淵裂縫重新封印是我們的職責。」
「特別行動處?」老人面露疑惑,這個詞對他來說顯得很陌生。
我解釋道:「就是一個約束修行者的組織,由江湖上各個門派的人組成,領導是龍老大……」
「龍老大?!」聽到這個名字,老頭一下子激動起來,用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我,「你是說,龍XX?」
「是的,就是他,您認識?」
「認識,認識。」老頭灰白的眼中竟然泛起了一層淚花,「我終於又聽到他們的消息了!」
我和戒色對視一眼,心中一動,莫非眼前這個如同拾荒者一樣的瘋癲老頭也是當年參與封印的一員?
「其他人怎麼樣?他們還好嗎?」老頭急切的問道。
「您是說其餘參與封印的人?大部分都犧牲了,活下來的不足十餘人。」
我說完后,老頭抓著我的手一下子鬆開了,沉默了好半晌,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滑下。
「原來,他們已經先走了一步……」老頭無聲的流著淚,看的我心裡一陣心酸。
就連戒色也出聲安慰:「老人家,你不用傷心,等會我們的人就到了,把您重新接過去,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不,我不能出去!」老頭擺擺手,用衣袖擦去了淚水,深吸一口氣,「我答應了和我一起封印這處深淵裂縫的道友們,會守好這處封印不再讓人打開!」
「有我們在,不會讓人打開封印的,您放心吧!」
我和戒色一起勸慰老頭,但他很固執,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
「那您能告訴我,您的姓名和體內的惡鬼是怎麼回事嗎?」最後我也沒辦法了,只好轉移話題。
「我叫……我叫……」老頭回憶了一陣,悵然若失,「我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一些零散的畫面。」
「道友們死了,深淵裂縫被封印起來,可還是有一隻惡鬼鑽了出來,我身受重傷打不過它,迫不得已把它封在了我的體內。」
「這些年,我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好多東西都不記得了,但有一點我被我牢牢的刻在心中,我必須守好深淵封印,就是死也不能讓封印打開!這是我對死去道友們的承諾!」
「我無時無刻不在和那隻惡鬼做鬥爭,這些年我努力的活著,就是不想讓他有機會離開我的身體,可是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
說到這裡,老頭又重新抓住了我的手:「幸好現在你們來了,就算我死了,我也不用再擔心惡鬼會破壞封印。」
看到老人垂死的面相,我心頭又是敬佩又是酸澀。
「老前輩,跟我們回行動處,我們會想辦法幫你祛除這隻惡鬼。」
「我不能出去,我要守著封印!」老者態度堅決。
戒色也跟著勸道:「我們會把封印重新封起來的,你就放心吧!」
「不行,我不能走!」這似乎是老人的執念,無論我和戒色怎麼勸,他都沒有改變主意。
算了,估計要讓他知道深淵裂縫被重新封印以後,態度才會鬆動,現在說再多都是沒用的。
我和戒色乾脆也坐下來喘口氣。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又有了動靜,像是有風吹過,開著的房門吱吱嘎嘎的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