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猜測

冷戎忍住這種驚愕，順著台階再次往底下看去，一根又高又大的雪茄形物體佇立在凹坑的底部，並且四周布著攀爬的木架，還有六七根斜支的粗棍子，看不出是木頭還是石頭。

如果再細看，還能發現好多根鐵繩，一頭連著各處的平台，一頭連著中間的那些木架，而那些鐵繩上，還掛著一些為數不多且貌似鐵質的罐子。

從他們這個角度往下看去，這些掛墜的罐子如吊墜在蜘蛛網上的獵物一般。

「組長，那是孛星柱嗎？怎麼這麼巨大？」

冷戎也有些驚訝，一方面那的確是孛星柱，而且比他見過的都要巨大。

怪不得需要開採，這麼巨大的柱子，一個人根本收集不完，之後還需要尋找那塊瓦狀物，這無疑增加了幾倍的難度。

「是孛星柱，看見那些木架了嗎？不過這都過了多久了，我懷疑它和通道那些木架一樣，一碰就得塌。

這種木架構造，是用於攀爬的，其實為的就是開採礦源。而從那些傾斜支撐的棍子狀物體來看，是防止倒塌的，所以這孛星柱，是一點點從上面挖下來的。」

顧雨聽的明白，組長正說話間，她突然感覺趴在後背的元化星動了下。

「元元？你醒了？」

元化星的確醒了，意識在逐漸恢復，借著帽子上的微弱礦燈發現，她此刻是在一個人的背上，而這個人的側顏，讓她一瞬間恍惚起來。

那是幾年前的野營拉練，也有這樣一個人，背著她走完了全程。

如果不是黑暗，不是那嗆人的味道，還有剛才大鬯僵和魃怪驚魂一幕的上演，元化星也許真以為還在陳魈的背上，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可此時，她不得不承認這不是夢，這不是陳魈，背她的人是顧雨，這裡是礦洞之下。

眼皮依舊沉重，渾身輕飄飄的，呼吸也很弱，可是，周圍的那些怪物呢？

「放我下來。」

顧雨把手收回，直起身體，元化星雙腿落下站定。

顧雨回過身，關切的望向她，此時元化星臉色依舊蒼白，在這漆黑之境里，顯的更加憔悴。

蘇軼見狀趕忙遞過來水壺。

「先喝點水，補充下體液，能讓血恢復的快些。」

因為失血過多，恢復中的元化星還有些無法站穩，身體晃了一晃險些倒下，顧雨急切的一把扶住了她。

「元元，下次我一定給你帶上紅糖水和大紅棗。組長，先讓她緩緩，等好一點再走。」

冷戎見狀嗯了一聲，「化星恢復快，一會就好，我先去那邊看一下，你們別動了。」

元化星雖然還有些虛弱，但被顧雨這一說還有些哭笑不得。

她稍稍緩過來些，向四周看去，突然疑惑起來。自己暈到時候的兇險無比，但是後來是如何化解的，怎麼大家還進入了石門裡了。

她不解的問道:「那些魃怪和大鬯僵呢？」

顧雨笑盈盈地說道:「你猜。」

元化星更是摸不清頭緒了，「猜？」

顧雨更是得意的笑了出來，「讓你猜肯定也猜不出來，是我把那些大鬯僵和魃怪喊成灰了。」

元化星微微愣了下，露出了一絲擔憂。

「和上次一樣？」

顧雨輕輕搖了搖頭，「不一樣，這次是我自己迸發出的，還能控制呢。

剛才情急間才會展現出來，等我有空練習下怎麼順滑駕馭它。

元元，以後你再也不用一個人冒險了，我也可以保護你了。」

元化星頓時黯然，「保...護？」

這種話，她曾經也對陳魈說過，可是這承諾，她一次都沒有兌現過。

顧雨沒察覺元化星的表情變化。

「是啊，要保護好我喜歡的人，絕不會讓你身處險境。」

元化星身體怔了一怔，臉色依舊蒼白。隨即，她又想到了什麼。

「除了這種能力，你還覺得哪和從前不大一樣了？」

顧雨頓了頓，「我現在可以用意念控制大鬯僵和魃怪，雖然時間短了點，但是不是也挺厲害的。

以前我可沒這麼強，大概這一次危急關頭，激發潛能了。」

元化星沒再說什麼，若有所思起來。顧雨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變強，此時腦中出現了一個大膽猜測，那就是，顧雨會不會已經升為了四階。

元化星不得不往這個層面上想，當年她升四階后，這些厲害的異能才能顯現，而顧雨的這個能力也絕不是潛能範疇里的，這一定是陰爻人自身的能力。

但是如果她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顧雨究竟是什麼時候升的四階，又怎麼升的四階呢？

這一邊，冷戎說完話后，並沒有下台階去查看，而是朝他們所處平台立著的獸像走去。

那獸像不知雕刻的是什麼鎮獸，青面獠牙細爪尖甲，有些猙獰恐怖卻還帶著一絲威嚴。在它的脖頸處，還套著那條連接各個獸像的粗鐵鎖。

獸像的材質表面質地粗糙，有些不光滑，並且還有一些細小的氣泡孔，從這些特徵來看，這應該是黑色玄武岩雕刻而成的。

冷戎不自覺地慢慢伸出手，想要觸碰獸像，但他的手指還沒碰上去時，突然間，很多畫面毫無徵兆的紛沓而至，衝擊著他的腦子，讓他不但觸電般的把手收了回去，還令他感到有些窒息的頭痛眩暈。

畫面的信息量過大，很多從前的事情慢慢被勾起，過去和現在交錯在一起，冷戎有些難以招架，痛苦的將手放到了額頭上，身體還有些搖搖欲墜。

顧雨正在注意元化星，而蘇軼一瞬間看到組長站在那邊搖晃著看似要摔倒。

他立馬坐起，閃身到了組長近前，一把將冷戎扶住。

「您沒事吧？」

此時的冷戎，臉色並不好看，衣物都被冷汗浸透。

他擺了擺手，「不打緊，我們去那邊說。」

顧雨聽到了蘇軼說話的聲音，轉過頭朝他們看去。

此時蘇軼扶著組長走了回來，顧雨有些擔心的問道:「組長？您怎麼了？是不是剛才讓我喊內傷了？」

冷戎搖了搖頭，「不是，跟你沒關係，這也是邪門了，自打來到這裡后，看到什麼都能刺激到我，讓我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元化星剛醒，她並不知道組長記憶的事，所以有些不解。

「記起什麼了？」

顧雨趕忙在旁邊解釋道:「可能跟組長的身世有關，記起他以前的一些事了。」

顧雨的話，讓元化星腦子裡回想起了剛才的一幕，組長知道石門的開關，也就是說，組長一直嚷嚷說自己來過這裡，並不是臆想妄語，而是真的來過。

「組長，您是虛霩活佛嗎？」

冷戎似乎在這個糾纏不清的問題上有些麻木，無精打采地說道:「你們每個都問我一遍這個問題，我要是知道，早就說了。

咱先別管我從前是誰了，現在我就是我，你們的組長。」

「那您又記起什麼了？」顧雨問道。

冷戎捏了捏眉心，嘴巴似乎也有點乾澀，喉嚨滾動，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他把手放下，皺著眉說道:「我是誰，還是想不起來，但是我應該是曾經這裡開採陰舛石的苦役。」

圍坐在冷戎身旁三人都有些驚愕，特別是顧雨，她曾猜測組長變成陰舛人跟這裡有關，果然讓她猜中了，但她沒有插話，靜靜的聽組長敘述。

冷戎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是這樣，但至少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繼續說道:「還記不記得石底弄下，我做的那個夢？」

「記得，之前您不是說，咱們在上面路過的那片沖溝地貌，不就是你那個夢裡的嘛。」

冷恩點了點頭，「對，就是那個夢，最後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喊『別碰』這兩個字，後來化星說我在醒之前嘴裡也喊這倆字來著。」

元化星嗯了一聲，「對。」

冷戎指著不遠處的獸像說道:「我剛才想起了很多事情，其中一件是跟這個有關，夢裡的『別碰』指的就是別碰這個東西。

你們看，這種獸像不止一隻兩隻，每個平台都有，一個大平面上，似乎有六個這種獸像，並且還有粗鎖鏈連著它們。

你們再看，從這往下看，這形狀像什麼？」

聽組長這麼一說，元化星這才定睛往四下看去，一瞬間便明白了什麼。

「您是覺得，這裡是一個由無數層阨池組成的地方？」

「是的，它的原理應該跟困魔的阨池一樣，而且說不定，這是阨池的鼻祖。

根據年代來判斷，言局長的師傅，大概就是根據這個發明的阨池吧。」

顧雨接過話頭，「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這個大阨池，就是專門為了困住這裡異變的怪物，而『別碰』，說的是，有人破陣，去碰了獸像，然後有人大喊為了阻止是嗎？」

冷戎搖了搖頭，看著前方的黑暗裡，幽幽說道:「你只說對了一半，這個地方，困住的不止是怪物，還有陰舛人。」

「啊？」

「你們看，底下中間是孛星柱，那些周圍的木架，是為了方便苦役攀爬採集陰舛石的。

每個平台上都有幾根連接木架的繩索，上面掛著小的鐵罐，這是為了讓苦役採集完陰舛石后，放置其中，通過繩索運送到平台上的。

這個地方最開始是誰找到的，並且最先開採的，我的記憶里沒有交代，但是之後是由中原朝廷接手的。

他們應該早知道，陰舛石會帶來什麼樣的好處，也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異兆。

為了方便開採和防止偷盜，從一開始，便把苦役直接變成了不用吃喝的陰舛人，然後放到事先布好在孛星柱周圍的阨池裡，為政府賣力開採，換取長生不老和最後的自由。

阨池的排布，一方面可以防止陰舛人出來或者逃跑，另外一方面，其實也是為了防止生變。

裡面那些變成陰舛人的苦役，並不知道，這阨池，就算是開採結束，最終也不會撤掉，這個秘密終究會帶著他們一起葬身於此。

這裡的開採並沒有持續多久，這群苦役里，有人異變了。

沒人知道他是因為異變周期短還是因為傷口中了陰舛石而變成了大鬯僵，總之異變后的怪物，開始瘋狂在阨池裡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