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兒時玩伴

於是等方德才喝紀永珍鋤完芝麻地里的草回來時，熱氣騰騰的早飯已經上桌了。

桌上擺著三盤菜，一盤清炒紅薯梗，一盤燜豇豆，還有一盤青椒炒臘肉。

方瑞雪不僅蒸了米飯，還煮了稀飯，夏天天氣太熱容易壞胃口，所以早上煮一鍋稀飯，中午的時候吃正好，這是村裡人都默認的做法。

從前農忙時家裡的飯也都是方瑞雪做，就算是平時，只要哪天紀永珍犯懶不想洗衣服做飯了，也都是方瑞雪頂上。所以一回家就能吃上熱騰騰的早飯，方德才一點也不覺得稀奇，他覺得這樣才是對的應該的。

一個聽話的、懂事的閨女，可不就得時時刻刻謹記著父母的辛苦和對自己的付出，能夠在生活的各個細節中，減輕父母的負擔嗎？

方德才心情舒坦地吃了早飯，就出門晃悠找人玩兒去了，紀永珍因為昨天受了方德才的氣，一早上沒有好臉色，板著臉吃完了早飯，就待著方春磊回娘家去了。

方瑞雪留下來收拾了鍋碗瓢盆，摸摸沒吃多少飯的肚子，決定在吃完葯之後就吃一個蘋果，爭取早日好起來。

而且她今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去找已經二十多年沒見的兒時的玩伴去玩兒。

在白澍村一隊，跟方瑞雪同齡的少年人有三四個，其中有兩個人住的離方瑞雪家很近，他們三個人不僅住的近，而且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學。

上輩子，除了方瑞雪，其他的幾個人都是順利地上了鎮上的初中的，後來方瑞雪就一直在外面打工，越走越遠，就算最後還是嫁了個鎮上的老公，但也很少回來白澍村，與那些幼時的夥伴，更是再也沒見過面。

住在方瑞雪家後面的兩位玩伴，是一男一女，男孩兒叫李巍，女孩兒叫陳娟，家分別住在那一灣的一頭一尾。方瑞雪今天要去找的，就是那個叫陳娟的女孩兒。

陳娟家住在灣頭，如果從灣里直接去她家，就勢必要路過全灣的所有人家，所以從前方瑞雪去找陳娟玩的時候，從來都不從灣里走，而是繞道從田梗子上走，雖然遠一點，但是不會碰到村裡的人。

可是現在，方瑞雪可不是從前那個膽小怯弱的自己了，她一點也不怕出現在村裡人的面前，反而都希望他們能記住自己。

所以這一次，方瑞雪就大大方方地從灣頭走到了灣尾，一路上還跟遇上的人都撒了招呼。

時隔多年，方瑞雪還能記得那些人該怎麼稱呼，也是很不容易了。

陳娟整一個人在家裡跳皮筋，她是獨生女，父母沒有要二胎，所以平時在家裡也就是她一個人玩，對於方瑞雪的到來，她自然是高興的。

「小雪，難得你來找我玩呢！我還以為你要在你外婆家待到開學才回來呢！」

與多年不見的朋友見面，對方說的第一句話就正中方瑞雪的心思，讓她心中一喜。

「開學？你已經決定要去讀初中啦？」方瑞雪一邊陪著小夥伴跳皮筋，一邊問。

「啊？難道還有不讀初中這個選項嗎？」陳娟疑惑地抬起頭，從小她的父母對她的教育就是要上初中，上高中，然後考大學，最好還是考一個好大學，這樣才能光耀門楣。所以冷不丁地聽到方瑞雪這麼問，小姑娘還覺得很奇怪，「你的成績還比我好呢，難道你不去讀初中了嗎？還是你要去更好的學校？」

雖然耀新鎮上只有一所中學，但是其他的鎮子上，甚至是縣裡，還有市裡，都還有很多比耀新中學要好的中學，像方瑞雪這種成績比較好的人，也很有可能會去更好的一點的學校讀書。

就像他們班上，就有不少同學去參加了縣裡和市裡一些中學的招生考試，也有兩個成績特別好的同學考上了。

「我當然要去讀初中了，不去別的地方，就在鎮上讀。」方瑞雪鄭重地說。

「那就好。」陳娟笑了，「這樣說不定我們還能分在一個班呢。」

兩個人一起玩跳皮筋，玩兩回也就乏味了，方瑞雪就和陳娟坐在大門口聊天，都是陳娟說的多，方瑞雪聽的多，偶爾才回應一兩句。

「小雪，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誒，白白的。」陳娟聊著聊著突然說。

其實方瑞雪長得並不白，甚至是偏黑的，陳娟說她臉色看起來白，是指她臉上沒什麼血色，看著不太健康。

「我昨天生病了，發燒來著。」方瑞雪單手托著腮說，「陳娟，你家裡有體溫計嗎？」

如果可以，方瑞雪還是想量一量自己的體溫，她怕自己發燒的時間長了，會燒壞腦子影響記憶里之類的。畢竟她可是下定決心要用功讀書的人，萬一腦子燒壞了可如何是好。

「沒有誒，那種東西，應該只有醫生才會有吧。」陳娟說。

不過她想了一下，突然兩手一拍：「我知道誰家裡會有體溫計了！李巍啊！他媽媽不是在供銷社的那個診所裡面上班嗎？」

於是方瑞雪又跟著陳娟一起，從灣尾跑到了灣頭，站在了李巍家的門口。

李巍家的大門是開的，但是屋裡沒人，方瑞雪發現有兩隻母雞大搖大擺地進了李巍家的堂屋，其中一隻還在堂屋的水泥地上拉了一坨屎。

「李巍，你在家嗎？」陳娟牽著方瑞雪的手，站在門口大聲往屋裡喊，「李巍——你在不在啊——啊——啊——」

「你在叫魂呢？」要找的人突然出現在身後，把陳娟和方瑞雪都嚇了一跳。

「你怎麼走路都不出聲兒的啊？嚇死人了！」陳娟用手捂著胸口沖李巍大聲抱怨道。

「我看你突然出現在別人家的大門口，還大喊大叫的，才更嚇人。」李巍木著一張臉，看向陳娟的時候一臉的嫌棄。

李巍是個長得有點胖胖的男孩兒，他正處在看不慣女孩子這種生物的叛逆時期，所以對著即使同班了七年的陳娟和方瑞雪，也沒有什麼好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