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生就是互相傷害
黃縣尉的家中，卻比那王縣令的家裡要富裕多了。
門前擺著一對一人高的石獅子，硃紅色的大門足有一丈高，活像一堵城牆。門檻也立了足有五寸高，用的上好的木料。
為了表示對尹空的尊敬，黃縣尉還特意吩咐開了正門，也就是那扇「城門」來迎接。
走進門去，一路穿過兩三個小院，裡面有花園、有水池、甚至還有一些頗具雅緻的亭台。
感覺都不像是一個偏遠小縣的九品縣尉家中的布景。
顯然，這黃縣尉是在這偏遠小縣作威作福慣了，七品的縣令和八品的縣丞都要看他臉色行事，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土皇帝了。
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造這麼奢華的房子。
如果尹空猜測地沒錯地話，黃縣尉這房子，也是王縣令拿來扳倒他的一個籌碼。
而且分量還不輕！
黃縣尉一路引著尹空到正廳坐下，又恭敬地請尹空坐在上首，自己坐在一邊陪坐。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黃縣尉倒是健談，除了一開始因為尹空的身份有些拘謹之外，後面漸漸就說開了，就像個話匣子一般，堵都堵不住。
而尹空，心裡卻想得另外一件事，只是心不在焉地偶爾回兩句。
黃縣尉也不尷尬，就這樣自己說著。
「......說起這個王縣令，那真是個鱉孫子。當年他來的時候，啊，黃某看他年紀大、資格老，還叫他一聲大哥。有什麼案子都主動攬在身上，幫他排憂解難，處處替他分擔。可那老傢伙呢？居然在暗地裡陰謀陷害我？真是氣死老子了！氣死老子了！」
黃縣尉越說越氣，一掌拍在凳子的扶手上。
尹空隨口安慰了幾句。
就這樣，不知不覺就到了飯點，會做人的黃縣尉早就準備好了豐盛的飯食。
不得不說，這傢伙真是一點為官的心機都沒有。
燜熊掌、紅燒野豬肉、清蒸魚、還有大大小小四五種綠色蔬菜，擺滿了整整一桌。
要知道，這可是剛過了冬季的立春時節，外面地里都還沒有多少綠色。普通百姓也只能靠著家裡的一些腌菜，還有比較耐寒的白菜蘿蔔過冬。
而這黃縣尉家，嘖，說他不是個貪官有人信么？
就在這時，突然從廳外慌慌張張地撞入一個官差，「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大人，不好了！」
黃縣尉正說得高興呢，筷子一拍，就準備站起來。
尹空看到那官差慌張的樣子，眼前一亮，壓住黃縣尉的額手，問道：「有什麼事，說吧。」
「人犯韓展跑啦！」
「什麼！」
黃縣尉拍案而起，緊張地看向尹空。
這......大人不會怪罪我一個治下不嚴、縱容逃犯之罪吧？
不過等他看到尹空的時候，卻愕然發現：方才還端坐在座位上吃著東西的青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廳外。
「黃縣尉，王縣令就交由你處置了，還望你潔身自好，莫步了他的後塵。
話音未落，尹空的身影已經飄出好遠。
不過，尹空卻沒有直接往城外跑，而是先去了大牢。
站在牢門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丹丸，吞入腹中。
頓時，原本沒有任何異常的空中，突然泛起一絲刺鼻的腥臭味。
尹空微微一笑，順著那味道的方向一路追尋下去。
此乃朝中血衣衛專用的千里鎖魂香，共分子母兩葯。
子葯是粉末狀的，無色無味無毒，就算吃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感覺，但卻會在之後的六個時辰呢持續散發出一種細微的氣味。
而母葯則是尹空現在手中這種，做成了丹丸的形狀，功效只有一個：吃了這母葯的人，能在短時間內提升嗅覺。
在普通人鼻子中根本分辨不出的子葯氣味，在吃了母葯的人鼻中卻是股刺鼻的腥臭味。
只要順著臭味一路追尋，就能順利找到目標了。
血衣衛經常利用這一招來對付那些膽大包天、擅闖禁宮的人，故意在交戰中放人逃跑，然後一路追尋，將之背後的門派、勢力斬盡殺絕，以此做到斬草除根之效。
也正因為它的功效，所以才被稱為：千里鎖魂香。
而之前，尹空就在丟給韓展喝的水中，放入了這千里鎖魂香的子葯！
然後還故意支開了黃縣尉。
雖然今日一早審問的時候，韓展處處表現地無謀的樣子，甚至還特意把關於王縣令的事情抖得乾乾淨淨。
估計其中還有許多他自己加油添醋進去的東西。
畢竟王縣令那時候可是暈著的，無論韓展怎麼說，他都沒辦法起來辯駁。
否則為何他這把只是被王縣令利用的「刀」，竟然會把王縣令的謀划知道地清清楚楚？
難道是王縣令真的蠢笨如彘，把什麼東西都交代給一個外人，好給人家留下把柄要挾他不成？
而且，最重要的是。
尹空昨晚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韓展手中可還藏著一個「人質」，用來要挾王縣令的。
如果真知道那麼多內情，何必多此一舉，再抓個人質呢？
而韓展故意這樣誇大事實的原因，尹空猜的八九不離十。
就是想把尹空和黃縣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王縣令的頭上，進而放鬆了對他的警惕，好趁機逃出生天。
最重要的還是黃縣尉的注意力，畢竟尹空只是個外來人，而且韓展其實並不知道尹空的身份。
而這黃縣尉，對韓展可就熟悉多了，這酈縣的大小官差，可都是黃縣尉說了算的。
只要黃縣尉對王縣令恨之入骨，讓屬下看押他們的官差對王縣令多點「照顧」。
以韓展的實力，逃走還是非常輕鬆的。
而尹空，原本就抱著這樣的想法了，不然就不會特意讓那老郎中用實際上根本沒有一點限制能力的布條把韓展雙手綁起來了。
原本尹空還在想該怎麼找個機會「放走」韓展呢。
沒想到兩人的心思居然是「不謀而合」，簡直是天意！
而酈縣北郭，好不容易逃出升天的韓展，正躺倒在草地上，上氣不接下氣，不停地用力呼吸著自由的空氣。
「哈哈哈，笨官差，還想抓小爺，抓得著么？哭了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