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此消彼長,長房勢弱
不知不覺的,一年一年過去了。
西府住著兩位弟弟分別娶妻納妾,生兒育女,繼母帶著一眾兒孫,日日歡喜,其樂融融。
東府,卻事事不順。
平西侯娶妻金陵王氏的小姐,對妻子情深義重,未曾納妾,兩人只生育了一兒一女,長子鍾振勛,女兒鍾瑜,一家四口本太太平平過日子。
沒想到,女兒鍾瑜與家中借讀的窮舉子元昭私奔,兒子鍾啟仁去追的時候,半道上驚了馬,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斷了腿,從此斷送了一生的前途。
女兒遠嫁了,二十年只有幾封書信來往,還都是要錢要人脈的,話不多,事兒卻不少。
鍾振勛摔斷了腿,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未婚妻,很快就退了親事,他一蹶不振,日日消沉,直至二十八歲。
平西侯府的老夫人王氏看著這樣下去不行,哭著求他娶妻,才給她娶了皇商劉家不受寵的嫡小姐劉氏,隔年生育一個女兒,五六歲的時候,摔一跤,臉上落下老大一個疤痕,破了相。
過了五年,好容易生下一個兒子,老夫人將這來之不易,寄予了一家子希望的孫子帶在自己身邊,日夜懸心的養育,突然一場高熱,救了回來,卻變成了一個啞巴。
老侯爺早年出生入死,至晚年落下一身病痛,日日消瘦。
一家子的人,只有老夫人王氏還能撐起家裡的脊樑。
被繼婆婆,與兩個妯娌擠兌也就罷了,今日竟然被個晚輩鍾慧,故意刁難。
老夫人閉眼小憩,神情凝重,卻沒說什麼。
服侍的宋嬤嬤等下人,卻個個氣的臉色蒼白,宋嬤嬤更在心裡狠狠地罵著:小人得志,專門撿老夫人心口的傷疤捅刀子。
當年,要不是有老侯爺掏心掏肺的幫扶,哪有二房和三房的今天,竟然一個小輩兒也在老夫人面前抖了起來。
想是這樣想的,宋嬤嬤也是知道。
雖然平西侯府是老侯爺的私產,但是霸佔了一半房產的二房和三房,就像附著在老侯爺這棵大樹上的吸血藤,如今,侯爺病體衰弱,完全無法將二房和三房趕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日益衰弱,二房和三房枝繁葉茂。
宋嬤嬤心急,可是連老太太尚且都容忍二房仗著宮裡的燕妃娘娘,在她面前如此囂張,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奴才,又能做的了什麼?
京城平西侯府如何暗地裡風起雲湧,遠在千里之外邊陲余州府的鐘氏,一無所知。
元昭對於她想要他去為她請軍醫傅先生治病的事情,棄之以鼻,她覺得心寒,這幾日又消沉了許多。
鍾氏消沉,戚姨娘便又抖了起來。
元鍾靈聽了消息,往正院里來。
沒進門,就聽到了裡邊父親元昭的聲音:「耀祖已經考中了秀才,我打算讓他去金陵府的白鹿書院去求學,你看看,該怎麼安排?」
金陵府不同於余州府的荒僻,它水陸交通發達,面積大,物產豐富,是正國最大的一個州府之一,金陵府的絲綢和瓷器最負盛名,還有就是最出名的白鹿書院了。
屹立數百年,走出白鹿書院的佼佼者,大多數都成為正國朝堂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當今的各位皇子,也曾有人微服以普通學子的名義從中學習過。
元昭讓元耀祖去白鹿書院?元鍾靈明白了,以元耀祖的才學,想靠自己有一番成績,是想都別想的,余州府人脈也有限,來到這裡的官員大都是朝堂上沒有根基的人。
白鹿書院不同,裡邊可謂藏龍卧虎。
元昭不敢讓元耀祖去京城平西侯府的眼皮子底下,就另闢蹊徑去白鹿書院,沒學成東西不要緊,巴結上哪一位真龍真鳳,也能雞犬升天不是。
更何況,外祖母便是出身金陵府權勢最大的王氏一族,現在的族長,就是外祖母的親兄弟,父親這是想叫元耀祖去金陵府求學的時候,順便借著與外祖母王氏一族的姻親關係,給自己的庶長子鋪路。
父親對他的庶長子,可真謂是用心良苦。
只是這臉皮子也太厚了。
元鍾靈微微一笑,走了進去。
她規規矩矩的行禮:「給父親請安,給娘請安。」
元昭點點頭。
鍾氏正低著頭用銀耳燕窩,瞧見她,便問:「早飯吃了沒有?」
這段時間,元鍾靈很粘人,一日三餐都要跟著她一起吃,她也習慣了。
「沒有,我陪著娘一起,父親呢?」元鍾靈走上前,在飯桌上坐了下來,看向元昭。
元昭是和戚姨娘母子三人用過飯才來的,自然不餓:「我吃過了,你吃吧。」
好好的說事,她偏來摻和。
他又想鍾氏說:「耀祖求學,這可是大事。我們當父母得好好地替打算才是。我想著,先備上一萬兩,在那邊求學的時候,順便買上一座三進的宅子,置辦幾處田莊鋪面,將來咱們去金陵府養老,也不錯。就算不去養老,金陵府這些年,田莊鋪面,一年比一年要貴,到時候賣了,也能賺到不少的銀子。」
元鍾靈看見鍾氏眼睛閃出光來:「有道理。」
元鍾靈吃到嘴裡的燕窩粥,頓時就不香了。
元昭少見的對鍾氏笑了,溫柔地拉住鍾氏的手,嘆息一聲:「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鍾氏紅了臉,眼裡滿是歡喜的羞澀,卻捨不得抽回被元昭拉著的手:「你看你,老夫老妻的做什麼呢,孩子還看著呢。」
元昭這才想起元鍾靈這個礙眼的還在,瞥她一眼:「多大年紀的人,還這麼粘著你娘,吃了飯回去給老太太做點針線去,省的你祖母老說你總是跟她不親近。」
「是,父親。」元鍾靈應了,不過,她自小祖母就不喜歡她,見了她,總是沒一句好話。
當年她被迫嫁到魏家去的時候,元家為了臉面,將婚事辦的還算熱鬧,結果,她的這位祖母特意早幾天,就去京城外的報國寺上香,婚事當天拜別父母高堂的時候,祖母壓根就沒有回來,只叫人當著眾多賓客的面,說了一句:不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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