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娘,和離吧
戚姨娘站在一邊,含淚嘆氣:「哎,那,那耀祖可怎麼辦呢?」
元昭目光閃了閃:「我會想辦法的。」
「多謝老爺。」戚姨娘急忙感激地道謝。
元昭眼神立刻柔和了很多:「謝什麼,耀祖不光是你的兒子,也是我唯一的兒子,為了他的前程,我也一定會為他好好的謀划謀划。」
「是啊,別發愁了,耀祖是老大的根,老大的一切今後不都是耀祖的。」元老太太也安慰了她兩句。
戚姨娘臉上的愁容漸漸消散了,還笑了一笑,梨花帶雨一般惹人憐惜。
看的元昭心神蕩漾,當晚,元昭仍是歇在戚姨娘的房裡。
正院,元鍾靈守著鍾氏。
偌大的正院,現在只有驚弓之鳥一樣的彩雲和鄭媽媽在,冷冷清清的,外頭刮陣風,風吹落葉的聲音都聽得到。
「娘,你好歹再吃點。」元鍾靈親手捧了一碗粥送到鍾氏面前。
鍾氏神情懨懨的,擺了擺手:「我不餓,拿走。」
元鍾靈拿湯匙攪著碗里的粥:「娘,您是徹底沒錢了嗎?」
鍾氏不說話,卻是閉上了眼睛。
「您好歹吃點吧。」她說。
「你出去吧,吵得我頭疼。」鍾氏厭煩地說道。
元鍾靈微微低著頭,在燭光里看不清楚她神情,好一會兒,她抬起頭來:「那我先走了,明天叫個人牙子來吧,您院子就彩雲和鄭媽媽兩個,不夠使喚的。」
說完,便走了。
元鍾靈一走,鍾氏飯也不吃,也不搭理彩雲和鄭媽媽,就轉身面向床裡邊去了。
第二天,元鍾靈說了讓人牙子送人來,準備挑幾個奴婢用。她這裡自從沒了大丫頭春兒,事事都是徐媽媽和金蝶,金蝶如今才十歲,到底年紀小了些。
結果,人牙子領了人,在大門口,就讓蔡管家派人給打發走了。
蔡管家還親自過來跟鍾氏傳話,低著頭,恭恭敬敬的樣子,說出的話,卻像是拿刀在扎鍾氏的心窩子:「太太,老爺說了,如今家裡艱難,余州府也不比京城的人一味將就吃穿排場,人手夠用就行了。」
鄭媽媽去理論,她倒是比鍾氏還要急:「太太這麼大的院子,我跟彩雲要服侍太太穿衣吃飯還要熬藥,難不成還要洒掃院子?」
蔡管家瞥她一眼,知道這是平時也有小丫頭伺候的鄭媽媽是急了,他還是不冷不熱地說:「老爺說太太病了,不必管家了,就將管家的事交給戚姨娘。姨娘說,從前府裡頭的,各房各院的人有專門打掃的,掃個院子,不過半天功夫,後半天功夫都還閑著。不如這樣:這些人以後就關門管府里洒掃的事,各房各院輪著來,從老太太那院子開始。這樣,一整天都有活干,既能把所有的院子打掃乾淨,也沒養著閑人。」
蔡管家說完,就轉頭走了。
鄭媽媽聽得愣了,這樣使喚奴婢的法子,繞是她在京城見過大世面的,也是聞所未聞。
回來跟鍾氏一說,鍾氏自然生氣,她自小開始,身邊伺候的大丫頭也有四個,二等的三等的,得有二十多個,嫁到元家,身邊伺候的只有八個,現在,就給她剩下鄭媽媽和彩雲兩個。
當下追問戚姨娘哪裡什麼安排,鄭媽媽打聽了一下,沉著臉回來,說戚姨娘哪裡也會看著裁人的。
鍾氏本意是讓戚姨娘給她填補幾個奴才,戚姨娘的回復也乖張,她的奴婢是比鍾氏多,但是,她現在不是打算著要裁下去的嘛。
那不等於是沒有裁人?
什麼時候裁人也不一定?
或許就不裁了?
鍾氏氣的頭昏眼花,心情更添鬱憤。
鍾氏和戚姨娘如今的待遇,一個奴婢成群,嬌貴體面;一個冷冷清清,灰頭灰臉。
元鍾靈聽著蔡管家那話的意思,就覺得好笑,覺得自己的父親元昭是生錯了性別,這樣小家子氣耍弄心機的小手段,與戚姨娘如出一轍。
「姑娘,太太可真是受苦了。」徐媽媽面露不忍。
她還不覺得自己和金蝶兩個伺候元鍾靈有何不對,大概是她和金蝶已經習慣了每日繁雜的各種事務,早忘了各司其職是什麼感覺了。
「且等等吧,咱們老爺的真面目總得讓太太親眼的看一看。」
鍾氏沒錢了,很快,就連金蝶也感覺到了元府的風向變了。
鍾氏想吃的飯菜,廚房裡不是推說沒有食材,就是做的敷衍,不合口味。
她把管廚房的趙婆子叫來,那趙婆子一張嘴十分的利索,你說一句話,她有一百個理由等著你。
鍾氏罵人不成,反把自己又氣得夠嗆。
至於鄭媽媽和彩雲,從前走到哪裡,被人親親熱熱喚她一聲媽媽和彩雲姐姐,現在全都變了臉色,不是躲著,就是愛答不理的。
鍾氏又鬧了,扶著鄭媽媽去找元昭,反而看到元昭摟著戚姨娘作畫,頓時氣昏過去,被抬了回來。
這一日,鄭媽媽去廚房傳飯,彩雲在掃院子。
屋裡頭只有鍾氏和元鍾靈母女兩個。
「娘,既然父親對你無情無義,這樣的日子,過的每一天都是折磨。」她冷眼看了幾天,今天是忍不下了:「娘,和離吧」。
鍾氏一愣,眼神變得茫然起來:「你說什麼?」
「我說和離。娘,回到京城去,余州府這樣的日子你能過的下去嗎?」她說。
鍾氏氣的哆嗦起來,看著元鍾靈:「你在胡說什麼?你說,你,是不是給戚姨娘那個賤人收買了,走了我,正好就能如了她的意了,是不是?」
她幾乎尖叫起來。
元鍾靈手裡是正在給鍾氏做的衣裳,心頓時像針扎一樣的痛,她緩了緩神,才將料子放下,看著鍾氏的眼睛:「娘,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太傷我的心了。我是你親生的,身為你的女兒,只要你好了,我才能好。戚姨娘當了元府的當家太太,你覺得我就能有好日子過了?」
鍾氏喘著氣,眼神卻有些躲閃,有些慌張:「不行,我不要和離。」
她只要一想到,她是和離的女人,別人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她,她就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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