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代號綠鴿(3)
這座位於城南郊外的倉庫原屬空特862旅,總統府撤至台東后,秘密劃歸由國防部憲兵指揮部重組改編而成的總統府憲兵總局。
常駐這裡的警衛,大多數來自憲兵部隊,少數則來自國家安全局特別勤務指揮中心(以下簡稱國安特勤中心),比如阿笑和阿哭。
根據《國家安全局組織法》,國家安全局隸屬於國家安全會議,但實際上直接對總統負責,「綜理國家安全情報工作及特種勤務之策劃與執行,並對國防部軍事情報局、憲兵指揮部、內政部警政署、法務部調查局等機關所主管之有關國家安全情報事項,負統合指導、協調、支援之責」,地位、職權類似於A國的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
除統管情報事項以外,國家安全局還下設特種勤務指揮中心,「協同有關機關,掌理總統、副總統與其家屬及卸任總統、副總統與特定人士之安全維護」。
國家安全局局長(上將銜)兼任國安特勤中心指揮官;總統府侍衛長(中將銜)兼任國安特勤中心副指揮官,「專責指揮、協調與督導有關總統及其家屬侍衛、警衛事項,並協助國家安全局辦理有關副總統侍衛、警衛事項」。
如果說憲兵211營、裝甲憲兵1營和「夜鷹」憲兵特勤隊是總統帳前「三駕馬車」,那麼國安特勤中心就是總統身邊的「大內侍衛」。
在憲兵總局二處(處長兼任「夜鷹」指揮官)的機密檔案里,令狐遲屬於總統要求國安特勤中心給予保護的「特定人士」。把他安置在這裡,一來是以憲兵總局的名義,解決他的合法身份——憲兵總局訓練中心(原憲兵學校)射擊教官;二來是用國安特勤中心這塊招牌,來警告JSOC(A國聯合特種作戰司令部)那位黑上校,「動他等於動總統」。
只不過在阿笑看來,令狐上尉最大的秘密就是曾經奉命卧底298旅憲兵連,為總統脫險立下汗馬功勞,是一位不為人所知的護憲功臣。
當汽車駛入這座看似警備松馳、實則處處藏有玄機的倉庫,賈溪不得不佩服令狐遲的膽量。
對,令狐遲。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林爽這個人。
兩個大陸特工跑到島軍軍營里接頭,光是想想就讓人「醉了」。
看起來,令狐遲或者庭車常,已經與島軍高層達成某種默契,否則令狐遲僅憑膽量是絕對不會這麼乾的。
京東四年,申明、白建、周成武、太行溪、曾佳、林爽同為唐人街「南中眾」(意指同一家族)成員,但五人性情迥異、各有專長,日常分工也有所不同。
用京東市警視廳有組織犯罪對策二課課長的話說:
「申明主持前台社團運作,現為宗人社龍頭,性情豁達,膽識過人,號召力、組織力強。」
「白建負責幕後公司日常運作,同時也是宗人社與幕後公司秘密資金往來的操盤手,教養修為上佳,見識談吐不凡,擅長上流社會交際。」
「周成武是宗人社『金牌頭馬』,身手好、性狡詐,深諳三教九流之道,凡是需要南中車常親自出面的黑道場合,此人必定隨駕左右。」
「太行溪在幕後公司從事文秘工作,表面上與宗人社沒有直接往來。此女年輕貌美、氣質出眾,但性情恬淡、善知進退,據說與南中夫人由子私交甚好。南中車常出入上流社交圈時,她常常隨侍左右。」
「曾佳善袖長舞,人緣極廣,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交際花。表面上是一家高級會所的投資人和運營者,與申明社團、白建公司均無直接業務往來,但有跡象表明,她一直在負責南中眾另一條線上的秘密業務,但具體情況不詳,很有必要加大線人方面的投入。」
至於林爽,警視廳有組織犯罪對策二課直到內閣情報調查室秘密介入,都沒能給予足夠關注。
太行溪所認識的林爽,是個沉默寡言、謹慎小心的人。他尤其擅長隱藏自己,每到一處都能很快地消失在人群里,即使沒有人群,也能與空氣融為一體。若非事先得知,同為狙擊手出身的太行溪也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就是這麼一個空氣般存在的人,居然把周成武、太行溪之間的悄悄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記在心裡.....
汽車拖著讓人沒法安靜的灰塵,穿過雜草叢生的庫區。偶有老鼠信步而過,也只是汽車來時停了一下,不驚不擾地駐足觀望著,恍若置身於人類已經滅絕的末世。
銹跡斑斑的鐵絲網上開著一道門,既沒人守,也沒有攝像探頭。
阿笑在這裡把車停下,指著遠處一覽無遺的荒野上,那條隱約有些生機的潺潺小溪,「長官就在那邊。」
「汪......」
阿哭生怕驚到人似的努力壓低音量,並一點一點地,往曾經叫「太行溪」、現在叫「小希」的賈溪身邊湊。湊到腳邊,先仰起臉報以討好的眼神,謹慎地舔了舔鞋尖處的泥土后,歪著腦袋,搖搖尾巴。
即使阿笑不解釋,賈溪也搞懂了阿哭的意思。
「謝謝阿哭。」賈溪說。
「汪、汪」兩聲,阿哭歡快地跑起來。
賈溪確實怕狗,這或許與1024全體男性成員都喜歡吃狗肉(庭車常、周成武帶動起來的不良風氣)有一定關係。阿哭賣萌討好加撒歡,沖淡了那點因負罪感而生的莫名陰影,同時也平添了不少過往記憶蘇醒帶來的不安。
為何死而復生的,偏偏不是阿武.....
趕在憤懣的眼淚滴落之前,賈溪鑽出鐵絲網,追趕那條不時回頭吐舌搖尾的可惡的狗。
狗把女人帶到了溪邊。
蹲在溪邊的男人,抬起那張本該已化為塵埃的臉,露出笑容。他的確是令狐遲,不是林爽,不是那個到死都沒笑過幾回的「孤影狙殺英雄」。
賈溪默默地把狗系好。
然後她抽出伸縮甩棍,直逼命門而去。
風鳴水起,狗吠驚野。雜草叢裡秘密聚會的蚊蟲四散而逃,靜心養神等待黃昏的蟬兒嚇得亂叫,水裡交頭接耳蝌蚪也戰戰兢兢縮回石板縫,不敢再找媽媽了......
「這天怎麼說變就變?剛剛還熱成狗,突然就陰風亂竄。」
「你有女朋友嗎?」
「滾一邊去!你才欲求不滿。」
「反應挺快。平時怎麼沒發現?」
「腦子再好用,也得呆在這乾瞪眼,哪都去不了。」
從清境農場執行任務歸來的小分隊一回到花蓮,就被陳天華帶到這裡——一間足夠寬敞,但什麼也沒有的空房間。繞東昂直知道,這是保密需要。
部署任務時陳天華和童參謀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管任務是否順利,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暫時甚至永久地調離CB師、調離花蓮。
任務的結果雖然談不上圓滿,但至少順利。陳天華已經去師部落實借調手續,相信回來時能帶來所有人都感到滿意的結果。
部隊人事調動畢竟有一套嚴格的程序,短時間內解決這多人的人事調動是不現實的,所以要先以借調的形式來辦,等到了新單位,再啟動正式的人事調動程序。總而言之,這裡每一個人,都不能再與師里其它人發生任何聯繫。
可是,宿舍里的東西怎麼辦?繞東昂直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花蓮保衛戰中,他連撿帶繳,共收集到2枚101空中突擊師「空降作戰」資質章、1枚海軍陸戰隊1師徽章。和其它必須上繳歸公的戰利品不同,這些死人身上的小東西是允許收藏留念的,退役后拿到人前晒晒,絕對比立功獎章更有說服力。
「早不說。」活著就為了與繞東昂直抬杠的陳誠沒好聲氣道:「陳副科長問大家有沒有什麼東西需要帶,你丫的愣是沒聽進去。現在知道白靈音樂台害人了吧?」
繞東昂直沒理他,只是將目光轉向那台15瓦電台。話在口中醞釀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往坐在牆邊閉目養神的童參謀身邊湊了湊。
「童......」
「任務一結束,所有頻道都停止使用了。」童參謀睜開眼,看著門外被風撲得凌亂的世界,回了回魂。轉身打開電台,用之前的頻道試著呼叫陳天華的5瓦步話機。
果然沒有應答。
繞東昂直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三營九連?」童參謀問。
「對對,IE團三營九連。就放在連部保管箱,鑰匙在文書那,司務長也有。」
童參謀嘆了一口氣,撐著膝蓋,從地上站起來,「那我走一趟好了。」
「撲啪」一下,有人就地三叩九拜,「恩人啊!恩人!我繞東昂直今生今世給您做牛做......」
「滾粗!」
繞東昂直一腳掀翻以身代言的陳誠。陳誠也毫不示弱地使出從「大學生士兵提干集訓隊」撿來的半吊子功夫,堅決反擊。
「繞東連長威武!」「陳參謀加油!」「這花架子哪行啊?看我!」「嘿,拉偏架?」
因為要離開老部隊而黯然傷神的士兵們紛紛圍上來,開始只是喝彩助威,但很快就有人混水摸魚,摟腿抱腰,將「單挑」升級為「混戰」。
清一色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們鬧成一片,不亦樂乎。童參謀笑著離開。
喚作阿哭的狗漸漸不叫了。
令狐遲雖然明顯落於下風,被處處直指要害的甩棍逼進水裡,但除了樣子狼狽,外加一點皮外傷外,並無大礙。
阿哭回到差點就被狗鏈扯斷的小樹旁,舔舔舌頭,席地而坐,一邊鬆動著勒疼了的脖子,一邊饒有興緻看著主人最佩服更敬重的男人慘遭女人毆打。
可是女人似乎並不打算讓阿哭看得盡興。
「上來吧。」賈溪說。
那表情完全不像個勝利者,倒像是吃飽了嗟來之食才憤恨社會不公的乞丐。
令狐遲摔了幾跤后,終於從光滑的鵝卵石堆里爬出來,拖著一身泥水上岸。
賈溪冷冷說道:「挑在這見面,就為了方便我拿你出氣?」
阿哭「汪」了一聲,回頭望望空曠的荒野的盡頭,那座無衷於動的兵營。當然,從表面上看,那只是一座普通的物資倉庫。
令狐遲將襯衫脫下,擰了一道,浸入水中,又搓又洗。
賈溪撿回自己的包,把甩棍收好,放回去,「說吧。你從哪裡知道我的聯絡方式。」
「時小蘭。」
這個答案不出預料,同時也是賈溪所能想到的最好結果——至少台北方面沒泄密。儘管如此,賈溪還是忍不住吐出那兩字:
「瘋子。」
不管令狐遲現在是什麼身份,他與賈溪畢竟不在同一條線上。時小蘭居然將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業內鐵律,將自己與賈溪的專線借給線外人用。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你的膽量也不小。」令狐遲把襯衫扔到乾淨的草地上鋪開,曬著。
「外面知道我在台東的人不超過四個,我相信他們出不了問題。既然你表明了身份,我怎麼都得來。先看看再說。」
「看來我的選擇對了。」
「有話直話,別繞彎子。」
「我見過大哥了,就在今天早上。」
「.......」
「你的反應和以前一樣淡定。」令狐遲又笑了。這該死的笑好像在努力證明,他真的不是林爽。「如果聽到這話的是時小蘭,我相信她會不惜瞞著王達明,甚至北戴河,用自己的力量去救大哥。為此,她什麼都做得出來,同時她也很有實力,我相信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大哥救出來。可這麼做的後果,必定是你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前功盡棄。這是大哥和你們都不願看到的。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麼繞那麼大圈子約你見面,而不是通過時小蘭來轉達。」
賈溪努力控制自己不問「他在哪」、「有多少敵人」之類的低級問題,最後問一句:「他還好嗎?」
「落到A國人手裡當然好不到哪去,不過至少搭上了線。雖然只聊了聊家常,但我很明顯地感受到他的心意。」
賈溪認可這個說法。曾經那個林爽是不愛說話,但在1024特別行動小組裡該有的默契一點不少。
令狐遲說:「我聽出他有兩層意思。一、讓我找你;二、他現在的情況,比我們把他救出來更有利。」
「有利?」
「對你們要做的事情,不是對他本人。」令狐遲補充道。
「你知道我們要做什麼?」
賈溪問得淡淡,但令狐遲能感覺到一股殺氣正蟄伏在她體內某個角落。
「不知道。」令狐遲坦率地說,「大哥是有個分寸的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他。」
賈溪默然。
「我或許比你更了解紅蜘蛛。」令狐遲說。
的確,林爽加入1024七人組以前就是紅蜘蛛部隊成員,只是時間不長,加上沒有正式列入作戰隊編製,所以才讓很多人忽略了這段經歷。這一點,賈溪是從蔣雲那裡無意中了解到的。
「紅蜘蛛不管放在哪兒都是一支可怕的力量,現在突然跑到台東來蹲著,表面看什麼也不幹......別說我會多想,就是敵人也坐立不安。」
「其實我也不清楚上頭到底什麼計劃。」賈溪說。
令狐遲笑了笑,「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你以前沒那麼多話。」
「那個人已經死了。」令狐遲面色坦然,好像曾經那個靈魂真的從他體內溜走一樣,「我叫令狐遲,令狐沖那個令狐,姍姍來遲的遲。我不是軍人,也不是間諜。我只為我要做的事而活。有一件事情,我和大哥必須做,也有我和大哥能做。」
「老四.....」
「我和大哥在玩火,我知道。從幾個月前大哥說服我繼續死掉開始,我們就在玩火了。你沒忘記阿武是怎麼死的吧?」
「混蛋!」賈溪吼道。
幸好只是吼。若非之前已經動過手,她沒準能掏出槍來。
「先讓你打一頓,就為了心平靜氣說這些。」令狐遲解開狗鏈,摸摸習慣性憂鬱的阿哭的腦袋。「提到大哥,時小蘭會激動;提到阿武,你也會。人和人都是一樣的,誰也不會比誰更聰明、更淡定。」
「找我來,就為了激怒我、羞辱我?」
「不是。」令狐遲解開阿哭的項圈。
阿哭晃了晃自己勒疼的脖子,搖搖尾巴,朝賈溪跑去。
「人和狗,以及這世上的所有生命,從一生下來就得服從於某種規則。對於程習、申明、何仕林、周成武、歐陽克.......林爽,還有你,那個規則就是國家使命。只要國家需要,他們可以慷慨赴死,也可以永遠孤懸海外,終此一生。這既是集體規則,也是個人追求。沒這追求,國家也不會需要你們。」
阿哭嘗試著舔了舔賈溪的手。
賈溪沒有拒絕,阿哭很高興地將腦袋伸到她的臂彎里,舒舒服服,眯起眼。
「因為某些人的錯誤,他們死了,他們用死換來榮譽。」令狐遲終於露出那麼一點點神似林爽的憂鬱氣質,「然而某些人只需引咎辭職,甚至繼續身居高位。這些都是規則。規則由天定,但也因人而異。」
「你還想造反不成?」賈溪揶揄。
「那不是我的追求。」令狐遲倏忽一笑,「我的追求和林爽不一樣,所以不需要遵守他生前所遵守的規則。你和大哥還得按著原來的規則來,我不用,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我冒著危險來這不是來聽課。」
「嗯。」
令狐遲知道,這個女人只是嘴上倔強,其實心裡已經表示理解。有了相互理解的基礎,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在聽從大哥號令這一點上,你、我是一致的。」
「沒錯。」賈溪毫不猶豫。
不論是作為軍中部屬,還是作為生死與共的戰友,賈溪都不會違逆庭車常的意志。
「接下來需要達成幾點共識,」令狐遲說,「一、我是令狐遲。」
「廢話。」
賈溪現在也沒覺得,眼前這位健談的島軍憲兵上尉和那位沉默寡言、一心做事的「孤影狙殺英雄」是同一個人——雖然他們長得一樣。
「二、有關大哥行蹤的知情權,暫時僅限於你、我二人,必要時也可包括目前還在台東的蔣頭。因為台北方面只要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時小蘭肯定會知道。」
看著賈溪再次沉默的表情,令狐遲嘆了一口氣,「隱瞞組織對你來說,確實很難。」
「這也是大哥的意思?」賈溪問。
「他倒是沒表達這層意思。當時時間太短,條件有限,何況他身上還帶著竊聽器。」
「暫時不報不算隱瞞。」賈溪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也很擔心時小蘭真會不顧一切。」
「那就說第三點。K上校這個人,不能動。」
「怎麼說?」
「我收到消息,CIA正努力促使軍方尤其是JSOC(註:聯合特種作戰司令部),移交大哥。大哥到了CIA手上,我們的情報渠道就不管用了。只要K上校不鬆口,CIA很難得逞。」
「消息來源?」
「老鷹。」
「呵。」
「很荒謬是嗎?」令狐遲撿起已經晒乾的憲兵制式襯衫,穿回身上。
「還是可以理解的。」賈溪撇撇嘴,「既然你可以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樣,總統府或者憲兵給你點消息,倒也不足為奇。好吧,不管你們有什麼交易,只要這消息可靠就行。」
「就這三點。有了這三點共識,你們要做的事情就可以繼續下去。」
「你意思是......不,這不可能。」
「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但我想,你們原本的計劃就是大哥身在敵營、你們藏在暗處,兩者配合行事,不是這樣嗎?」
賈溪沉默。
令狐遲說:「現在他就身在敵營。雖然被限制了自由,跟之前計劃的不太一樣,但這並不妨礙你們之間的聯絡。因為大哥啟動了我這條線。」
「你這條線?」
「我在不在『寡婦』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大哥的人。你只要相信這一點,做接下來的決定就沒那麼難了。」
「他不是被限制自由嗎?我倒想知道,他是如何啟動你這條線的。」
「在此之前,大哥的確無法與外界聯絡。這麼說吧。昨天晚上,老鷹帶K上校來見我,今天早上,K上校安排我跟大哥見面。」
「......」
「你應該不想知道太多。」
「這條線可靠嗎?」賈溪仍然有所顧慮。
「平心而論,不可靠。但可以利用。我相信大哥安排的後手不只我一人。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帶著卧底前科跑來卧底。A國人和寶島人都不是傻子,只是大家都各有所圖,都覺得自己比對方更聰明。」
「問題是我和紅蜘蛛都不知道跑來台東幹什麼。大哥知道,林指知道。沒有大哥的消息,林指不可能將計劃繼續下去。剛才你也說了,大哥的行蹤暫時僅限......哦!剛才你說的是暫時?」
「看來我們還是缺乏默契。」令狐遲笑道。
賈溪白了一眼。
「我認識林爽,不認識你,憑什麼跟你有默契。」
令狐遲咳了一聲,抬手看了看錶,「這邊的事就先這樣,一會兒你配合我打個掩護。回去后等我消息。」
「行。你最好能讓大哥跟林指聯絡上,否則我們今天說的都白搭。對了,我們怎麼聯絡?」
用時小蘭與賈溪的聯絡專線來促成本次接頭,畢竟是事急從權。既然已經接上頭,那就沒必要再「一線多用」、徒增風險。
令狐遲掏出筆,在賈溪遞來的本子上一邊寫,一邊說:「我的代號不變,還是『綠鴿』.....」
「不行!」賈溪非常堅決。
令狐遲只好妥協。
兩人很快約定聯絡方式,各自熟記后,撕掉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