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野外生存,驚險刺激情深深(4)
敲著褚飛四合院的門,寶柒心裡充滿了期待。
「來了!」過來開門的男人,正是褚飛。一見到他,寶柒就愉快地沖了進去。
當然不是對他,而是沖著他懷裡的小雨點。摟著小姑娘在懷裡,她開心得不行,連續轉了好幾個大圈兒。
「二叔,你們倆進來坐唄?站在那兒風景太靚了,容易發生交通擁堵。」和冷梟的冷冽比較起來,褚飛同志的聲音可就溫暖得多了。尤其是他今天的心情還爆好。阿碩走前說晚上回來帶他去見一個經紀人,因此他穿得挺正式的,一身衣服簇新又筆挺,將他本來就清秀的樣子整得少了幾分娘氣。面色如玉,帥氣非凡。
「嗯,謝謝。」冷梟點頭。其實,他是一個有禮貌的男人。只不過,典型的冰山男,說與不說都讓人害怕。
見到他飛鏢般直射的表情,褚飛同志識相地離寶柒遠了點兒,離他嗎,又近了點兒。
「二叔,還有這位哥們兒,來來來,這邊兒坐。」
范鐵似笑非笑看著娘娘腔,心有餘悸。
只要不打他家小井的主意,在他看來,通通都是好同志。
今天的絕對主角小雨點兒的表情,比前些日子寶柒入伍時又豐富了許多。不停拿自己的小臉兒在寶柒身上蹭來蹭去,乖眯眯地叫了好幾聲媽咪,像個沒斷奶的孩子。
喊完了,又側過頭去看冷梟,垂了好久的眼皮兒,才喚了聲兒爹地。
小孩子對於冷梟來說,就是殺著。
示意寶柒把孩子遞給她,一接過手,他就愛不釋手了。
在小雨點兒圓潤的小紅鼻子上捏了捏,他問:「閨女,想不想跟爹地回家?」上次迫於無奈把小雨點兒送到褚飛這兒,實在是考慮到她的安全問題。而現在,還是希望讓這丫頭受到更好的教育。
就是不知道,小丫頭有沒有怨他。
歪著腦袋瞧他,小雨點兒點了點頭,末了又看了看褚飛,嘟著嘴又搖了搖頭。
接下來,又點頭,又搖頭,她來來回回了幾次,惹得幾個大人哈哈大笑。
氣氛,頓時就熱絡了許多。
誰對她好,孩子都是能感覺到的,雖然不說,心裡都記著呢。冷梟愛她,寶柒愛她,褚飛愛她,阿碩愛她,現在年乾媽也愛她。而她呢,也愛他們幾個爹地媽咪,離開誰她都捨不得。
所以,她做不了決斷,小樣子瞧著特別可愛。
寶柒拍了拍她的腦袋,齜牙咧嘴地頂了頂她的額頭,好笑地說:「你啊,真是個臭孩子。」
事實上,對於小雨點兒今後的歸宿問題,她覺得還真是一個傷腦筋的問題。
為啥呢?因為她暫時做不了自己的主。
大概下午三點,小井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她沒有料到范鐵也會在,立在門口愣了幾秒,還沒有反應過來。
范鐵取下軍帽,撓了一下沒有頭髮的頭皮,傻樂傻樂的,「小井……」奇迹出現了,剛才還在那兒天上地下能言善道的范大隊長,一見到年姑娘出現,舌頭就像被小貓給叼走了,除了她的名字啥話也說不出來。
涼涼地盯著他,年小井沒有回答他。
范大隊長討了個沒趣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他有點沒臉,說實在的,在她面前出的糗,比他一輩子的總和還要多。
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寶柒瞧出來兩個人的尷尬,趕緊解圍。
「喲嗬,這位漂亮姑娘是誰呀?瞧著可真眼熟。」
「干——媽——」今天的小雨點特別興奮,小臉紅得像紅蘋果,脆生生地主動打招呼。
難得她這麼熱情,年小井笑了。
她一笑,范鐵也笑了。
好久沒有聚的一夥兒,直到在褚飛家裡吃完了晚飯,才準備散場。
因為寶柒今天晚上必須早點補覺,以應付明天早上五點多就開始的小考,所以,無論她說什麼好話,冷梟都沒準許她帶走小雨點兒,更不談她留在褚飛家裡了。
等四合院的大門重新關閉的時候,寶柒湊到小井面前,小聲道別完,又忍不住好奇地追問:「我的姐,你跟我們范隊進行到哪個步驟了?我看他臉上怎麼都掛了彩?」
「他自找的。他厚著臉皮找我……我說,范鐵,三秒鐘消失……結果,他轉身的時候,就撞到牆了。」
好笑地拉了拉她的手腕,寶柒眨了眨眼睛,興沖沖地要求,「喂,改天記得給我詳細敘述這個精彩的片段啊,今兒沒有空了,我得先回去睡了。要不然,有隻暴冰龍就要凍死我了。」
年小井與寶柒揮揮手,就往自己家去了,只留給范鐵一個涼涼的背影。
瞄到她離開,范鐵狠狠皺眉,滅了煙蒂,拍了拍冷梟的肩膀。
「梟子,兄弟先追幸福去了。你努力。」
眸色微沉,冷梟挑眉的樣子有些欠扁,「去吧,早死早超生。」
大冰山凍死人的狠話,差點沒把范鐵噎斃了。
要不然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現在他才發現,這哥們兒和他的女人,絕對天造一對,地設一雙,沒有一個嘴不損的。
轉過頭來,他狠狠握拳,「我靠!梟子,丫忒不厚道!」
「趕緊滾,一會兒人沒了!」勾了勾唇,梟爺偶爾的邪惡樣子,非常勾人。
沖他豎了豎指頭,范大隊長發了狠地轉身,「放心吧,哥們兒,今晚上老子就得睡了她!」
有了上次的不堪教訓,人家姑娘不同意,他敢上嗎?
范鐵跟了上去。
不足500米的路程,年小井走在前面,速度並不快。
范鐵不緊不慢地跟著她的後面,沒有直接過去並肩而行。
離得越近,心思越沉。
眼看小井家的四合院就在眼前,路程已經行進到了大約400米的地方,范大隊長終於支撐不住了。再不衝過去,人一進門兒,機會可就真的沒有了。
加快了腳步,他緊跟上去,衝口喊她:
「小井!」
聞言,年小井身體微微頓住。遲疑了好半晌才轉過身來,看著他,她擰了擰眉頭。
此時,兩個人的距離不足20米。
「等我一下。」范鐵補充著,腳步更快。
可是,隨著他一步步靠近,他心裡越發虛。因為他發現,這個女人的眼睛里,不僅沒有半點兒驚詫,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一個人沒有波瀾,相當於完全不在乎。也就是說,對於年小井而言,他范鐵只不過是一個路人,相當於問路的人。
他寧願她抱怨他些什麼,寧願她罵他幾句,他心裡也舒坦。
明明很短的距離,他走到她身邊時覺得像是跨越了千萬年。
在離她兩步的位置站定,他沒有力量再靠近了,瞧著女人素淡的容貌,平靜的面色,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做法太過幼稚,幼稚得幾乎有些可笑。
咧了咧嘴,他問:「小井,你為什麼不理我?」
年小井擰起的眉頭鬆了開來,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范隊長,你找我有事兒嗎?」
「我……小井,別這樣對我說話。搞得咱倆像陌生人一樣。」
可憐的范鐵,剛才在冷梟面前吹牛時的自信一點都沒有了。被年小井用這種漠然的語氣詢問,他心裡有些漏風,想死的心都有了。
相對於他的窘迫,年小井臉上的表情就淡定多了。
詭異的是,她的唇角甚至還顯著一抹淡淡的笑,「當然不是陌生人,比陌生人強點兒。」
心裡喟嘆,范鐵俊朗的臉上有些沮喪,右手理了理帽檐,他嘆著問:「小井,別折騰我了。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肯原諒我?」
「原諒你?」小井反問,似乎有些不解。
橫下心了,范鐵直言,「小井,你給我一個期限好嗎?你真的不知道……這幾年來,我過得有多艱難,尤其是現在,我每一天都琢磨著這事兒,早晚我得活不下去的……」
「所以呢?」
「所以,如果這是你給我當年做錯事的懲罰,那麼我范鐵認了。只要你高興,再長的時間我都可以等,可是,小井,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等待的期限,十年,二十年都沒有問題,至少讓我有個盼頭……要不然,我感覺前面完全沒有曙光,我也看不到任何希望,前面一片茫然。」
深情的,煽情的,文藝風的套路,范大隊長說起來沒有半點造作的感覺,完完全全認真又真實。
可是,聽到他這番傾情的剖析,年小井姑娘很不厚道地笑了。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笑容,很少說得這麼泛酸文藝的范鐵有點小小的尷尬,一隻手握成拳頭放到了唇邊,他假裝輕咳了一聲,恰到好處地掩飾著自己的窘迫,輕聲問:
「你笑什麼?我說實話來的。別以為我是在這兒賣唱啊!」
唇角輕揚,繼續盪著一抹笑,年小井不答反問:「范鐵,這就是你的認為?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之所以不理你,是在為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故意拿喬,報復你,拾掇你?」
沒想到她會這麼認真地說出來,范鐵有些意外,連忙擺手。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真沒有這麼想。你要怎麼著我,都是應該的,我他媽活該!」
仰頭望了望陰沉的天色,年小井閉了閉眼睛,又偏過頭去盯著青石板上的青苔沉默了。
半晌,她像是想通了什麼事兒,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范鐵。
「范鐵,你錯了。」
唇角微抖,范大隊長自然敢於承認錯誤,「我知道我錯了。小井,只要你給我機會改正,你想怎麼著都行,成不?我他媽絕對不再干那種畜生事兒。」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順了順自己挎包的帶子,年小井嘆了口氣,似乎準備一朝兒和他把話說清楚,有了談興,面色又緩和了許多。
直視著范鐵,她又笑,「不好意思,看來是我誤導了你。范鐵,其實你想的這些,都是根本不存在的問題,我更是沒有想過要拾掇你,收拾你。你應該知道,這麼多年以來,我沒有主動找過你,你所謂那些懲罰,咱們說難聽點,都是你自找的,與我無關。」
面色沉了沉,范鐵有些難堪。不過她說得對,的確是他自找的,人家幾年來壓根兒就沒有搭理過他。點了點頭,沒有外人在,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
「我都知道。小井,是我心甘情願的。」
「我這麼說無意打擊你,今天既然我們把話都說到這裡,不如一朝說清楚吧。」年小井淡然的樣子里,看起來多了幾分無奈。不過,並沒有范鐵想象中的煩惱或者難過。她淺笑依舊,平淡依舊,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范鐵,有一句話叫覆水難收,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我跟你之間,在六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從我走出那個屋子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回頭。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今後更不會有。」
黑色的瞳仁兒,驟然緊縮。范鐵盯著面前這個曾經和他以最近的距離親昵過的女人,現在用如此淡然陌生的語氣和他說話,言詞之間,全是推開他的堅決,他難受得心直揪揪。
「小井!」啞然幾秒,氣氛有些壓抑。
年小井並不願意傷害他,搖頭嘆道:「范鐵,你不了解我。」
「我錯了,小井!我以前是渾蛋了我!」越前兩步,范鐵逼近了她。
見他再次誤解她話里的意思,年小井更加無奈。
果然人的性格很難改變,她說他不了解她,並不是指的六年前。
其實現在,范鐵同樣不了解她的個性和為人。
「范鐵,我沒有認為你錯了。事實上,我跟你之間的問題,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我們的角度不同,觀點不同,出發點不同。」
范鐵臉色微變,年小井繼續說:「我們從出生、成長到工作,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沒有可以穿插的生存環境和價值觀。就比如現在,在你心裡,一定認為我跟你了解的那些高貴姑娘一樣,不過就是想和男朋友賭賭氣,撒撒嬌,傲傲嬌地拖著你……你錯了,我沒有那麼多目的。我只是在簡單地生活,在過屬於自己的生活。我未來的生活規劃里,沒有你范鐵的那部分。我只是我自己,我的人生與你無關。」
「小井!」瞪著眼睛,范鐵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看著他陡然變白的俊臉,年小井忍著想要伸出去的手,胸口有些窒息。
過了好半天,她才又找回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