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惡報
裴緒陽瞥見清河王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底氣。
「郡主,這鞋子就是您的,裴某怎會認錯自己未來的妻子?」
趙凌波聞言,眼中略過一道寒芒。
是不是她待人還是太客氣了,竟輪得到這種小人以下犯上?居然一語就下定論自己是他未來的妻子。
就他?也配?
趙凌波挑眉,面無表情地對身邊的含芳低語了些什麼。
含芳領命出府。
裴緒陽更加自信了,他十分確定是趙凌波心虛,想要找點什麼法子支開他。
裴緒陽和還在地上撒潑的媒婆使了個眼色,慢悠悠地收起繡鞋。
「郡主還是思量著挑個好日子罷,聽說綉嫁衣可是一項精細活,沒有個把月做不了一件成衣,不過您可是郡主,這種事還是勞煩綉坊的人去辦吧…」
趙凌波聽到他把婚事都安排妥當,腦門的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跳起來一巴掌扇飛他。
就在她下一秒即將暴起的時候,遠處含芳的身影若隱若現。
「郡主,奴婢把綉坊的綉女請來了。」
趙凌波撫了撫衣袖,剛要開口,就被裴緒陽打斷。
「沒想到郡主竟和我如此心意相通,這麼快就請來了綉嫁衣的綉女,但是綉嫁衣光三個人可不夠吧,今天只是先挑樣式嗎…」
趙凌波終於忍不下去,怒斥道。
「閉嘴!」
裴緒陽意識到自己話是太多,但是為了以後的計劃,他能忍!
看著裴緒陽春風得意的樣子,趙凌波在心底冷笑一聲。
「給她們看看。」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
綉女們仔細端詳著這隻繡鞋,其中一名秀女攏了攏手,開口道:「郡主的繡鞋一向都是由綉坊的綉女們單獨選出紋樣給郡主過目后定製的,整個京城沒有第二雙繡鞋與郡主是相同的,這雙繡鞋的紋樣是綉坊里沒有的,看著倒像是自己繡的,並不是郡主的繡鞋。」
裴緒陽和媒婆瞪大了眼睛,後者率先出聲。
「這不可能!裴公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怎麼可能把人弄錯!一定是這些該死的賤婢搞錯了!」媒婆竭斯底里地大叫起來,沖向綉娘,拚命搖晃她的肩膀。
「說!是不是你們一塊兒串通好了,想要壞裴公子的婚事!」
一想到即將到手的好處就要變成幻影飛走了,媒婆就使出潑婦式打滾罵街,一時間,正廳內全是她的大聲謾罵。
「郡主,您是否搞錯了,那日救您的正是在下啊!」
裴緒陽也開始慌了,他拿起那隻繡鞋,遞到趙凌波眼前。
「這鞋就是您的啊!」
趙凌波厭惡地抬眼。
「事到如今,你們還想騙誰?」
底下的人全都瑟瑟發抖。
看郡主這樣,這兩個人怕不是凶多吉少了。
「不過…」
趙凌波伸手撫摸著裴緒陽遞上的繡鞋。
「這鞋倒是和蕭雲夢的很相似呢,該不會是她的吧?」她故作驚詫道。
清河王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去請蕭雲夢。
不一會兒,正主就上來對峙。
「你看看這鞋像不像是你的?」趙凌波抬了抬下巴。
蕭雲夢上前,一看到紋樣就大驚失色。
「這繡鞋是我的沒錯,但是,我那日並未去過太和樓呀!」
這下不僅媒婆呆了,裴緒陽呆了,連清河王也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清河王怒道。
「定是有人陷害我!」蕭雲夢咬牙切齒地看著這隻繡鞋,眼裡都快噴出火了。
趙凌波皺了皺眉頭。
「當日在太和樓你救的是她嗎?」
裴緒陽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小幅度地捅了捅媒婆,沒想到她也滿臉驚詫地看著蕭雲夢。
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裴緒陽腦門上都快冒汗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大字「危!」
原定的計劃都被打亂,這可怎麼辦?
看蕭雲夢瞪著他的樣子似乎是在質問他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裴緒陽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但是為了不讓趙凌波等人發現他們的眼神傳遞,這個回瞪略顯古怪,就像他沖蕭雲夢拋了個媚眼。
趙凌波全程目睹他們交換眼神的過程,捏緊了杯子。
重生前她被迫嫁給裴緒陽果然是他們倆串通好的。
上天給她重生的機會懲治這對狗男女,她怎麼會就此錯過?
趙凌波垂眸掩蓋住眼底涌動的森然冷意。
既然蕭雲夢這麼想讓她嫁給裴緒陽,那她也理當送一份回禮。
「我當日救的就是郡主,在場那麼多人都可以作證!」裴緒陽硬著頭皮回答。
沒辦法,只有暫且將計就計了。
「哦?」趙凌波怒極反笑,「來人,將蕭表妹的貼身丫鬟請過來。」
氣氛頓時降低到冰點,蕭雲夢攥著衣袖,指尖略略泛白,心裡不好的預感愈漸強烈。
下人帶著丫鬟上前,一旁的含芳接過裴緒陽手上的繡鞋遞給她。
一番查看和摸索過後,丫鬟攏起衣袖。
「這確實是蕭小姐的繡鞋,蕭小姐的繡鞋都有她獨特的針法,奴婢不會看錯的。」
說著她將鞋子呈到趙凌波面前,指著一處走線道:「這就是蕭小姐的針法,全京城不會有第二個人會這種綉法。」
趙凌波抬起頭,笑容詭秘。
「表妹,你看」
「不!不可能!我未曾去過太和樓!這鞋又怎會是我的!」蕭雲夢百口莫辯,面目猙獰的樣子醜陋極了。
「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她奪過繡鞋,吵著門外用力扔過去。
蕭雲夢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天衣無縫的計劃怎麼會出這樣的紕漏?
到底是哪裡搞錯了?
繡鞋落地發出「咚」的聲音。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是你!趙凌波!你陷害我!」她齜牙咧嘴地沖趙凌波撲過去。
「雲夢!」清河王看著蕭雲夢潑婦的樣子直皺眉。
原本是看她可憐,而且知書達禮才把她接到王府來的,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姑父!趙凌波她害我,您一定要替雲夢做主啊!」蕭雲夢彷彿看見了救星,也不顧大家閨秀的禮儀,上去就拉扯清河王的衣袖。
清河王將袖子拽回來,面色鐵青。
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蕭雲夢還想扯上趙凌波下水,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辦法,證據都擺在這裡,你看看,挑個良辰吉日嫁了吧。」
話應剛落,他就轉身離去,順帶揮了揮手,讓下人們送客。
眾人們呆愣在原地,蕭雲夢一邊哭一邊追著清河王試圖為自己證明清白。
裴緒陽在被府內護衛架上的那一刻反應過來,幾欲癲狂。
精心的謀划毀於一旦,怎能不讓他不瘋狂?
「趙凌波!當日我救的就是你!你怎麼能為了不同我成親,將蕭小姐推出來,你這個毒婦」
趙凌波面不改色地喝著茶。
「住口!郡主豈是你這種騙婚小人可以非議的,郡主心地善良,沒有治你的罪也是看在蕭小姐的面子上,你竟然還敢誣陷郡主,真是不識好歹!」含芳見裴緒陽還不知悔改指著他,疾言厲色道。
「含芳。」趙凌波淡淡地呵止她。
「郡主.」含芳恨恨地瞪著裴緒陽和媒婆。
「蕭表妹和裴公子乃是天作之合,這繡鞋的主人既然是蕭表妹,那於理他也算我的妹夫,自是要給幾分面子。」
趙凌波特地強調了「天作之合」,看裴緒陽一臉陰沉的臉色,應該是聽明白了其中含義。
「郡主大氣,也是不會同這種奸詐小人計較的。」含芳這才作罷。
趙凌波心中快意。
這仇可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