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吶,這可是你小桂子哥哥給你帶來的點心,好不好吃?」
韋小寶把自己從御膳房裡偷偷帶過來的小點心,遇到了剛打完架的小玄子面前。
小玄子雖然因為身份問題並不會沒有吃過御膳房裡面的東西,甚至可以說他吃的是御膳房裡面最好的,自然不是韋小寶這樣一個假太監能夠帶過來的。
但心中自始有不一樣的感覺,便開心的接過了糕點,吃了幾口心中覺得這糕點卻是他吃過最好的上品,心中不免有些奇怪,為何如此美味,他以前卻沒吃過,是御膳房的那群人藏奸還是其實與朋友一起吃,有不同的滋味?
「你年紀看起來比我偏小,如何能自稱哥哥?」
吃完糕點,小玄子不免惦記上了剛才韋小寶的自稱,忍不住出口糾正了一下。
韋小寶聽到這話也不在意,心中卻覺得小玄子是個麻煩人物,從他的衣服上就能看出來,他呀,一天換一套不一樣的衣服,端是愛美漂亮的,很比她這個女娃娃還要愛美漂亮,只在打架的時候忍不住想要抓壞他的衣服,讓他的衣服報銷了去。
「這手下敗將怎的話這麼多?」
一聽到這話,小玄子有些不樂意了,說道:「我怎麼是你的手下敗將了,明明是你打不過我,盡有些刁鑽的卑鄙手段。」
「能打贏的手段就是好手段,還有什麼卑鄙不卑鄙刁鑽不刁鑽的,難道你被菜刀砍死了和被柴刀砍死了有什麼分別嗎?不都是死嗎?」
韋小寶雖然說小小年紀,但卻以明目了人生中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那就是生命的價值有時候是一樣的,就比如說你被菜刀砍死了,被大刀砍死,無論被什麼東西砍死了,那都是個死,沒有什麼死的值不值錢的問題。
小玄子聽了這話也不知如何爭辯,這番話竟是歪理,有駁什麼孔孟之道或者正人君子的英雄豪氣,但奈何說的的確是話糙理不糙。
「你要是討厭我這個什麼卑鄙手段,你大可不必來呀,搞得好像是我求著你跟我打一樣。」
說完韋小寶把邊故作生氣的扭過頭去,鼓著腮幫子臉,端是一副我生氣了的樣子。
小玄子一看到到這樣便忍不住要哄哄她,也怕她是真生氣了,日後便不理他了,便露出一個笑臉,溫聲細語的說。
「你雖說武功差一些,而且力氣也小。但是卻像泥鰍似的划不溜手,武功也進步的很快,與你打,確實與旁人打有意思許多,縱使不與你打架,光是每日與你見見面談談天,小玄子的心裡也是高興的。」
這話的前幾句,韋小寶聽著心裡有些生氣,說武功差和力氣小,雖說是實話,但難免讓她聽得不高興,後面又說她像泥鰍似的,也不能讓她高興,你一下子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好辭彙,武功進步得快,那是理所當然,也不看她被害老烏龜折磨成什麼樣了,倒是最後的一兩句話聽得她心裡高興。
心中雖有些傲嬌的想著:誰要與你見面面談談天,若不是這裡的點心好吃,她才不會來這裡呢。
這小太監不止愛漂亮,說起話來也好聽的很,還好是個太監,不然呢,若是長大了就是盡會騙人的書生了。
但最終不想把場子鬧得太難看,韋小寶便裝做被哄好了的樣子。
「我見到你心裡也是高興的,不然我怎麼會天天那麼晚回去,好幾次都被海公公給罵了,他還打我勒,我要是不喜歡你,要是不想見到你,何苦受這份罪?」
韋小寶說的當然是瞎話,那個海烏龜不知怎麼想的,就希望她能和這個小玄子多相處一會兒,而且能夠晚回去和那個好海老烏龜少點相處的時間也是再高興不過的,至於打罵嘛,不過是說笑而已,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撒撒嬌。
這半真半假的瞎話說出來卻讓小玄子有些著急。
「他怎麼敢打你?他怎麼能打你?他怎麼可以打你?」
小玄子當即一下子站起了身,語氣帶著難言的憤怒,開始的一句是憤怒,後來的帶著一絲憤慨,到最後卻是有點冷漠的冷冰冰的語氣。
然後彷彿想到了什麼,彎下腰要去扒開韋小寶的衣服。
韋小寶嚇了一大跳,當即往後撤了一大步,險些倒在地上連聲叫道:「你這個混賬小子,想做什麼?」
聽到這一聲,叫小玄子也反應了過來,收回手,這臉上有幾分羞惱。
「……我想看看你被打的重不重。」
一聽這帶著關心又有些害羞的話,韋小寶心裡一動,雖說有幾分感動,但是又覺得剛才自己說什麼瞎話,這倒好,要把它圓過去了。
「我日日都要出來做事,他自然不能把我打的太重了,嫌我這小太監臉上帶著傷痕,叫宮裡的那些貴人見著了,可怎麼是好?海公公自然有辦法,打得我又痛又不見傷痕,第二日還能起來幹活,你這小太監怎麼看得出來?」
說到這裡,韋小寶不免想起在揚州的時候,雖說她母親平時對她做的,也不過是揪她的耳朵,打她的屁股或者打打她的手板,但是以前在更小的時候,也不是沒被其他人欺負過。
「反正我總歸一個人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交的也是些酒肉朋友,我就是死在這裡也沒人在乎,就連你,估摸著我要是真死了,你也就過幾天再交一個新朋友了。」
說到這裡,韋小寶雖然聰明早熟,但也不免想起了在宮外的茅十八,還有揚州的娘親,更還有此刻在海老烏龜手下的艱難求生,還有日日喝下去的那不知被動了什麼手腳的湯,不免悲從中來的哭出了聲。
「嗚嗚嗚……我想回家……嗚嗚……這兒一點都不好……」
韋小寶哭得可憐兮兮的,讓人看著都覺得心疼,更何況是本就心疼的小玄子小玄子從來沒有見到別人哭過,尤其是沒見到別人如此大聲的哭日,有人在他面前落淚都是睜著眼睛的流淚,都是沒有聲的,不敢發出聲音,哭起來,到時不會讓人覺得不知所措,只會讓人覺得哭得很漂亮或者是哭的很無奈。
所以當他看到韋小寶第一次這樣哭便是不知所措,心慌又心傷,只覺得如果能夠換她不哭的話,便是拿全天下什麼東西來換都可以。
「你莫哭了,你莫哭了,我在乎你,我在乎你……」
知道是手足無措,只好默默的念著一句又一句的,莫哭了和我在乎你。
韋小寶本也就是為了發泄才痛哭一場,哭完了之後便拿著小玄子的帕子擦了擦眼淚,小玄子彷彿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的,鬆了一口氣,韋小寶卻已經恢復了常態。
「是我天生命苦,就算我被海公公折磨死,也是我活該,只盼著小玄子,你能長長久久的記著我就好了。」
韋小寶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她如果真死在了那海老烏龜的手裡,除了揚州的娘親和在宮外的茅□□哥能記著她一會兒,估計也就是這公里的小玄子了。
小玄子聽到這話,心中不由得更為心疼,同時也對那未曾見面的海公公心下有了幾分惡感。
只恨不得能用身份把那該死的老賊給就地處斬了好,但又怕此處便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失去了這段友誼。
心中不免想到這宮裡的老人越老的,卻因為這深宮寂寞心裡越發扭曲,也時常會有幾個折磨新來的小太監,小宮女,小桂子運氣如此不好,栽到了這扭曲的老賊手裡,也不知要受多少折磨。
「他因為眼睛瞎了,時常也就不點燈了,我這晚上的看不見路,就連起來喝杯水,都能夠撞得鼻青臉腫……」
韋小寶還在那邊絮絮叨叨的抱怨著海大富,抱怨著他的種種毛病,種種對她的折磨。
卻看到了小玄子那一臉沉痛想為他報仇,又感覺自己無能為力的表情,心裡是真的感動世上也有為她著想的朋友,與此同時一條計劃在心中誕生。
「話說我在海公公那裡做事,你呢?你在哪裡做事啊?若是你能在太醫院那個地方做事,能不能偷幾副葯給我出來,我也不是想對海公公做什麼,只是想讓他不要再折騰我了而已。」
韋小寶裝作無意識的提起,也是隨口一說的樣子。
說到這個小玄子的眼睛卻是一亮。
「你若想拿幾副葯我是可以給你的,只不過那老太監能夠教你武功自然是厲害的很,恐怕也能長出一些飯菜里的不對,你在給他下藥之前,先讓他失去味覺,我再給你一幅能夠讓他沒法折騰你的呀,讓他安安心心在床上好心躺著。」
小玄子不僅一口答應了,要給葯,還把計劃給補全了,甚至心裡還暗自琢磨,何止是要讓那個老公公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乾脆一幅□□下去,直接送他歸西天,只是又怕這小桂子萬一粗心,自己也吃了一口那個葯,那才叫倒霉,豈不是白白搭進去了他的小桂子。
而韋小寶一聽說能失去味覺,心下一動,若是那老烏龜既沒了眼睛又沒了舌頭,再把那湯偷偷的調換到他喝的東西裡面,那豈不是讓那個老烏龜自食惡果,又可以讓自己的安全得到保障。
只是又想到如果被那老烏龜發現了,豈不是要連累到了面前的小玄子。
韋小寶竟有些猶豫,她抹同齡人的喉嚨都能抹得毫不猶豫,更能夠在一個被她害瞎的人面前裝作另一個人的樣子,心中狠毒也可以毒殺一個人,但是若是要連累自己的好朋友,卻是萬萬要謹慎的,她自詡非大奸大惡之徒,也是江湖上未來的大女俠。
「可若是你被發現了,那管你的公公豈不是要打死你?」
小玄子一聽這話,心下也有幾分感動,但又不好直說,這世上沒有敢打他的人,只好裝作不太在意的樣子。
「管我的公公對我是極好的,若只是偷葯的話,頂多打我一兩頓,是不會怎樣的。」
韋小寶一聽這話心中一動,忍不住伸手拉出了小玄子的手。
「那還是不了,你要是被打了,那是被我被自己被打了還要難受的,那樣的話還不如我自己被打,我是萬萬沒有讓自己的朋友替我挨打的理由。」
小玄子聽到韋小寶這話,心中隱隱有熱流穿過,也握緊了韋小寶的手,心中有些奇怪,韋小寶的手過於白嫩和小巧,但還是道。
「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是好的,可我對你的心裡是也極真的,為你挨打卻是心甘情願的,若是你心裡不好受就在我難受的時候,陪在我身邊便好了。」
韋小寶聽著這甜言蜜語,心下真的是忍不住,一動真心,覺得這小太監如果不是真的太監的話,恐怕真真是個厲害的萬人迷了。
「那親兄弟,我們就不要說這麼多計較的話了,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我把那個老烏龜解決了,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小玄子。」
韋小寶當即笑嘻嘻的說道,好像決定事成之後要送小玄子一份大禮,小玄子也當即表現出了自己的有幾份期待,完全沒有覺得自己想要毒死海大夫的,心裡有什麼不對。
韋小寶也沒有覺得她所做的事和小玄子答應的事情看起來雖情深意長,不過卻狠毒至極。
事後想來,二人不過少年之時通力合作,所合作的最大的事情無外乎就是至人於死地,無論是海大富還是鰲拜。
事後往往回憶起來,感覺的卻不是驚險刺激,而是計劃時和事成之後的情深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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